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01 【谪云丨剑谪仙x剑风云】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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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樓主發表於: 2022-12-0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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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 【谪云丨剑谪仙x剑风云】重城

前篇《隔山海》，本篇剑谪仙视角

剑谪仙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阖眼揉了揉额角。长时间的工作让他心神疲累，更重要的是，剑风云已经失踪一周了。
他想起那日打开浴室的门，血迹在白瓷砖上蜿延出一朵巨大的艳丽的红花。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不过他实在不确定这水刚放出来时是否就是热的，而原本应该躺在其中的人，或者可以说是尸体，已然不在了。
封闭空间中开始时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后来血味散了出去，他又嗅到稀薄的熟悉香味，很好闻的花草清香型。
他先打电话给鹿巾，然后报了警。
鹿巾来的比警察快，见到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给了他一拳，如果不是琴狐拉着，恐怕又要多叫一辆救护车。
后来，警局局长的办公室里，他的学生攀玉趾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自己，含糊其词告诉他，总结来说就是，警方一定把人找回来，但依照从浴室里发现的出血量，极大可能找回的不是活人。
这一点，剑谪仙第一眼看到满地的血迹时就知道的了。
正对书桌的挂钟三个指针又一次合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剑谪仙合上笔记打算回房体息，却隐约听到水流声从浴室传来。
他呼吸一窒，推开书房的门走到浴室门口，踌躇片刻，还是握上了门把手。
淋浴头洒着蒸腾着雾气的水丝，那少年背对着自己，浑身湿淋淋的，似乎没注意到旁人的到来，对着控制开关手忙脚乱。
“风云。”剑谪仙轻轻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声音穿过朦胧白雾飘至少年的耳畔。
少年背影一滞，不可思议地缓缓冲过头，俊俏眉眼洇着水汽，嘴唇颤抖着翕动了一下。
剑谪仙听到了，他听到那孩子，他的孩子喊了自己一声：
“前辈。”

剑风云垂着头，盯着碗里的汤面发呆，上面铺着的荷包蛋形状像极了一朵花。
前辈…会做饭？他现在人整个昏昏沉沉的，巨大的信息量适得其反造成脑海一片空白，注意力倒集中于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餐桌的另一边，剑谪仙收回暗自打量的视线，听不出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风云，该吃了。”
看出面前人如梦初醒般，跟个得到主人指令的机器人似的，拿起筷子埋头苦吃的模样。纵使冷静自持如他，剑谪仙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这孩子，终究不是他。

“紧张吗？”剑谪仙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轻声问。
剑风云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握十指相扣在身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原本如雪清冷的发丝已染成了乌木般的黑，不禁一阵恍然。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忐忑与不安吞入胃中消化，又睁开眼，郑重说道：“我准备好了。”
剑谪仙也不再多言，推开车门下了车，又快步走到副驾驶处，在剑风云微怔的眼神中替他拉开车门，牵着他的手走出了停车场。
剑风云开始只觉得别扭，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距离如此亲近了。但转念又想或许这是人家父子的习惯，如果因私人情绪把戏演砸了，可就是自己的过错了。
剑谪仙的手不算大，甚至可以算得上瘦削，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仿佛要涨破这层单薄的皮。他不算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却让剑风云莫名感到一种，丢不了的安心。
仿佛只要这么握着，哪怕生离死别时空错位，剑谪仙也在自己身侧，将所有苦难阻隔于他月冷霜寒的怀抱之外。
穿过疗养院的大厅，走过两旁栽着白玉兰的绿林道，剑谪仙一直牵着他的手，驾轻就熟地走到一处仿古式建筑的庭院门口。
剑谪仙松开了剑风云的手，在人还来不及失落时侧身后退一步，示意他推开门。
剑风云深呼一口气，心跟没实处落脚的在天上落窜，他上前一步，缓缓推开朱红色的大门。
他连门都还没进，一眼就看到了那棵大枫树，绯红如霞，连绵似雪。
树下的白衣女子坐在石凳上，背对着自己，只能看到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垂在腰际，让人无端想起包裹婴孩的襁褓。
大略是那片丹云太过刺目，又或许是凌晨五点早起出城的劳累，视野竟像冬日的玻璃窗一样种上了晶莹剔透的窗花。
“母亲。”剑风云听到自己的这一声呼唤，轻柔朦胧似是孩童的梦呓。

剑谪仙按下客厅吊灯的开关，暖黄色的光线充盈原本黑洞洞的客厅，玻璃
茶几通体流动着斑斓的色块。
“风云，你在吗？”剑谪仙向剑风云的卧室走去，路过浴室时脚步一顿，继续迈开步伐。
他的手落在房门的把手上，向下按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理不清摸不透的杂乱心绪又一次爬上心头，提高声线又喊了一声：“风云，你在吗？”
与此同时，房门被从内打开了。
剑谪仙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在看清剑风云的装扮时不由地瞳孔一缩，难以言喻的情绪绞碎了神经与咽喉，只余下血淋淋的残骨碎肉，腥红艳丽得像眼前人身上的长裙和眼角的妆容。
裙子是那孩子以前最喜欢的，过高的立领遮掩本不明显的喉结，胸前的蕾丝修饰平坦的胸部，缀成花朵的束腰系带，裙摆的荷叶边下是一对包裹在黑丝袜中、光洁纤长的小腿。
那年他初三，刚刚结束了中考，偷偷拿着平时攒的零花钱，照着相册里老照片上的那个人买了这件裙子。那时他骨架还未长开，穿在身上还有点撑不起来，而现在，丝滑的布料已经和少年鲜活年轻的身体完美贴合了。
他以为自己喜欢这幅模样。
他也以为自己喜欢这幅模样。
简直是个无解的噩梦。
少见的人气出现在仿佛永远清冷淡漠的面容，来得快去得也快，单是扑火的雪，投湖的雨，只消一瞬便失了色身。
“为什么穿成这样？”剑谪仙开口，声音很轻很轻，一出口就与四周的空气搅和在了一起。
“前辈，”剑风云含糊着出了声，瓷白的脸颊晕染出枝头深深浅浅夭夭桃花，俏丽明艳迷了众生眼，答非所问：“我这样，好看吗？”

他记得，那天春光明媚。
“父亲，”艳红的裙，乌木的发，奶白的肤，那孩子穿着不合脚的棕色高跟鞋站在自己的办公桌的前面。他年轻稚嫩的脸上化着稍显粗糙的淡妆，涂着焦糖色唇粙的薄唇紧紧抿住，唇齿间还是断断续续地蹦出了几个字：“我这样，好看吗？”
卧室里的书桌上摊着一本笔记，边角泛黄的米色纸张宛若路灯下的新雪。隽秀工整的字迹，无邪情思绮丽欲色交相隐没字里行间，将一切隐秘与悲欢，在四个小时前，就那样赤裸裸地呈现观者的眼前。

剑谪仙半夜醒来时，是凌晨三点。
少年枕着他的手臂，小脑袋埋在他的颈侧，睡得酣甜。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人脑袋下移出，又把盖在人身上的薄被往上拽了拽。
剑谪仙走到卧室外的阳台上，秋天的晚风说不上刺骨，但也是扎肉的。而栽种在阳台一角的三色堇，不知何时舒展开了鲜丽的花瓣，是以前那孩子亲自种下的。
他吹了会儿冷风，想回床上再躺一会儿，转身往里走的一刹那又失了念头。
剑风云坐在床上，望向他的目光安安静静，苍白俊丽的面容带着几分痴相。
隔着玻璃窗，剑谪仙看到他嘴唇上下翕动了几下，通过口型剑谪仙知道，少年在问他，那个又一次被提起的问题。
“你会爱我吗？”相同的两个声音，在他耳边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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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 【谪云丨剑谪仙x剑风云】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