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宣布我写完了! CmXLD} L_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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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一般的难。那天夜里藐烽云虽对挹天愈承诺会离开他身边,但真要离开了祇脉,他又有何处可去呢?猂族其他三脉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知晓太多祇脉的内部情报,只要仍处在四脉相争的漩涡之中,就不可能过上平顺的日子,甚至还有可能因他一人再掀波澜。到苦境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这些年他的精力集中在经营祇脉,并未在那边打下深厚的根基,想要迁往还需做更多的准备。 8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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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应了挹天愈,藐烽云不愿轻易做食言之辈,让挹天愈以为他只是找借口拖延时间,想赖在他身边不走。可当下找不到去处,祇脉内部许多事务又仍需他过问,权衡之下,藐烽云选择先从他和挹天愈共同的家中搬出来,在祇脉都城暂时寻个新住处待着。如此一来,他们仍有许多场合不得不相见,但免了日夜相对时相看两厌的尴尬,也不用去纠结同床共枕时的煎熬。 k6"(\d9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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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藐烽云的错觉,他总觉得挹天愈听了他的这番打算后,心情稍稍有些好转。可这好转究竟是因为终于能和他分开,还是庆幸不用和他分隔得太远,藐烽云却辨不清了。 OCu_v%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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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居乃是临时置办,一切摆设从简,藐烽云也并未从之前的家里带出太多的东西。事实上与挹天愈成亲之前,他家中贫寒清苦,本就什么陪嫁的物件带给他。真要算起来,这些年在府中享受的一切吃穿用度皆是沾了挹天愈的光。好在他做智者时也以自己的名义攒下了一点积蓄,用在新居上正好,一切东西都是重新采办的。 0S:&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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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那天都城下着雨,挹天愈一大早便起床去军营处理军务了,藐烽云本想在走之前同他正式道个别,但直到午时人还未回来。他不打算再等,向府中侍从最后一番叮嘱后,拎起一把伞径自出了门。猂族所在之地气候本就不算温煦,雨后更是冰冷刺骨,藐烽云走在路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衣衫过于单薄了。但祇脉都城地域并不辽阔,新居所在之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他只是将外衫裹得更紧了些。 s<LnUF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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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街市行人寥寥,偶尔有人没撑伞在雨中奔跑疾行,踩得地上水花飞溅。藐烽云不着痕迹地转身避开,才让衣摆免于被水渍染污。然而那人却仍像不长眼一样向他身上撞来,藐烽云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虽没有武者般通达的五感,却对危险有超乎寻常的嗅觉,手中伞一挥直直挡在身前,紧接着便有一把利刃刺透伞面直冲他而来。 f3Zf9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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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银光闪在眼前,藐烽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然而即便到了此刻,他还是强逼自己镇定下来,飞速思考着该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唤来巡街的守卫。祇脉连年征战,内部守备空虚,因此藐烽云在挹天愈出征时重新整顿过城内留守兵力。但自挹天愈得胜归来后,城防力量相较之前有所加强,面对如此恶性事件反应或许会更加迅速。 3\4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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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本身那点微薄的武力只能容他在刺杀者面前躲过两招,其中一招还是以伞充当防具才能挡下的。好在第三招时,就已经有巡城的士兵发现了此处动静,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射中刺杀者持刃的手臂,先初步限制了他的行动,随后便有更多人马围上来将刺杀者制服。 >yKz8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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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刺计划失败,刺杀者极为干脆地眼一闭就倒在地上,口角缓缓流出黑血。巡城士兵下马探他鼻息,发现人已经身亡了。 h!uyT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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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乃是死士,背后来历为何,还需进一步彻查。”藐烽云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尸体唇边的血液被雨水冲刷走。 vE,^K6q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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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城士兵领头的队长本想询问他一些详细情况,却在看清他面目后迅速单膝跪地:“王妃,您为何在此?这个人难道是专为刺杀您而来?” k62s|V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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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挥挥手示意他起身:“敢在祇脉都城当街行刺,杀手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们先将尸体带回,仔细检查是否有什么证明身份的标志,更多事宜恐怕要与……要与脉主商议。” kJ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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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差点被刺杀的人不是藐烽云,此事也是必须得上报挹天愈的。巡城士兵遵着藐烽云的指令处理了尸体,并留下几个人在他身边护卫。新居离此地只有一街之隔,藐烽云却已顾不上搬家的事了。巡城士兵告诉他,挹天愈已经从军营中离开,不久后便会回府。为了商议刺杀一事,他也得先回府中等候。 f.$[?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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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藐烽云想点头,却发现脖子有些僵硬,方才生死一线间身体紧绷到极致,现在还未完全放松。 p?#T^{Q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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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出行,为何未带护卫随从呢?”一旁的士兵有些不解地问道。 ~tWh6-:|{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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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有意转移话题道:“此事是我欠考虑,这次你们来得足够快,面对事态也应对有方,可见平日里的训练并未懈怠。”他的称赞都是真心实意,此次若不是他们反应迅速,恐怕藐烽云真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的地界上。 EPn!6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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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还在下,士兵们身披铠甲不怕雨水侵袭,但藐烽云的伞方才被一刀刺破后便脱了手,他的长发与衣衫俱被淋得湿透,自己却仿若毫无感觉一般。身旁护卫见状,赶忙从过路行人手中借来一把伞,直到雨水再次被隔绝,藐烽云才迟钝地察觉到顺着湿衣沾染上皮肤的寒意。 t 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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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藐烽云回到府门前时,挹天愈的车驾也几乎是同时到了。挹天愈一下马车,便立即有人向他禀报方才的刺杀事件,他听得心惊胆战,紧接着便见到藐烽云由一队士兵护卫着向他走来,纸伞隔绝了大半视线,但他还是看见了湿透的衣衫与凌乱的长发。 .-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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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天愈顾不得属下还未汇报完,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上前,拨开那碍事的纸伞,将藐烽云一把拥入怀中。藐烽云的神情与其说是镇定,更像是劫后余生的空白,他呆呆愣愣地任由挹天愈抱着,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将他包围起来。挹天愈的手拨开湿哒哒黏在脸颊旁的碎发,一个安抚的吻轻柔地落在额前。 OnE%D|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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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藐烽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苍白地宽慰了一句:“不必担心,我没事。” O'IU1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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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独自出门还不带护卫?”挹天愈的手臂紧紧勒在他腰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S'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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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面对这个问题,藐烽云仍然不知该如何说出真实原因,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此地是祇脉都城,我也算祇脉半个主人,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胆大到当街行刺杀之事……不过还好,之前你我做下的城防排布起了作用,也算是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Z@dVK`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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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天愈并不想听他说这些,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查明,他只好松开怀抱,又像是不放心一样握住藐烽云的手,紧紧牵着他进了门。 r!fUM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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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一身狼狈,梳得整齐的发与一丝不苟的衣都凌乱不堪,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这幅形象,于是先去沐浴更衣了。挹天愈怕他淋雨后着凉,赶紧吩咐厨房熬了驱寒的药汤,本该亲自端来给他喝,但是方才的惊吓让他很难轻易接受藐烽云离开视线,于是干脆守在屏风外等着他沐浴完毕。 E\DA3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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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成亲五年的夫妻,彼此之间已经足够亲近,做起这种事来并不显得奇怪。这回遭遇刺杀的虽是藐烽云,但挹天愈表现得比他本人还紧张,他有意安抚挹天愈的精神,便主动跟人搭话道:“我好像少带了一件里衣,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NW5OL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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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天愈看向床边,果然有件崭新雪白的衣衫被落在那里。他本可以直接将衣服隔着屏风递过去,却亲自绕到屏风之后放下衣服,非要亲自看一眼藐烽云才安心。空气中弥漫着热腾腾的水雾,将眼前一切都氤氲得模糊。藐烽云的长发尽数披散下来漂浮在水面,像是海中某种深紫色的藻类,挹天愈忍不住捞了一把到手中。 k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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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称得上是孟浪,若是他们之间没发生过这么多乌糟的事,藐烽云还有可能借机调笑几句。但此时此刻他抬眼看向挹天愈,声音中只有愧悔:“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P~{8L.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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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挹天愈听了他许多句道歉,此时再听已经有些不耐:“够了,此事非你之过,我之后会查清始作俑者,你不必太过担心。” u#E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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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藐烽云斟酌着开口,“我大概能猜到他们是为何而来。” 9o5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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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禘已经知晓了我的另一层身份,这回我们前去王都,他们本想一举除掉祇脉,最后却未能得偿所愿,想来他并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他将我的身份透露给劫脉,或者苦境中曾与我有合作的其他势力,就有可能挑起那些人对我的怨恨。在祇脉都城行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却是对我的一次警告或示威,往后我再想与他们合作就难了。”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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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天愈冷笑一声:“这种时候犹能冷静思考,我该说不愧是最凉薄最理智的智者吗?”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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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一听就知道,自己又说了他不喜欢的话。其实他的种种分析皆合乎逻辑,想必离真相也很接近了,但挹天愈此时并不关心什么真相。他一手撑在浴桶边上,俯下身与藐烽云对视,两人鼻尖几乎相贴:“你想离开我身边也就罢了,还对自己的性命如此不管不顾,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放你自由,或许只有把你囚在府中我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s[ZO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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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用平淡的语气吐出惊人之言,藐烽云一时错愕:“什么……什么囚在府中?” AcuF0K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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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挹天愈猛然起身别过脸去,却已掩不住耳尖窘迫的红色:“没什么,是我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7Pp98s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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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却从他这一番话中品出别的意味来:“原来,你其实不希望我离开吗?” ,9bn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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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天愈只怕自己的心思招致他反感,赶忙解释道:“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不必为此感到负担。我知道你当初嫁予我,心中有许多不情愿,却不得不为。这些年来你陪在我身边,没有一刻是不尽心的,我有这些已经足够,不会强求更多了。” o:Kw<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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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这样想?”藐烽云失笑,“我不记得我有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情愿。” cw!,.o%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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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当初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借我的身份,取得光明正大参与猂族政局的机会吗?”挹天愈终于察觉到不对,但还是诚实地将之前所想都说了出来,“我虽介怀你欺骗我这么多事,但也明白你这些年身不由己之苦,是我父亲强行定下的婚事让你只能桎梏于此,是族内重武轻文才使你出此下策。我确实被骗了,但也并不无辜,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扯平了。” J;ob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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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为了权位与不喜欢的人成亲,在他身边忍辱负重,整整五年伪装出心爱于他的模样,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幅形象?” klJ21j0B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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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难道不是吗?”挹天愈的声音心虚地低了下去。 Ll|_W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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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藐烽云都不知道是该气他的胡思乱想,还是心疼他的忍痛放手,“幸好你今日说明白了,否则我还不知要被你误会到什么时候。” m@Y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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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说误会二字时,挹天愈的眼睛亮了起来,果然之后他便听到藐烽云说:“没什么不情愿,也没什么忍辱负重。即便我的伪装之术再精湛,又怎么可能坚持五年,没有一刻露出破绽?你也太高看我了。” "wOfs$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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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事情太多,我心烦意乱,一时想岔了。”过了良久,挹天愈才说出一句苍白的解释。这件事说穿了还是他不敢直接询问藐烽云的心意,明明是件似是而非的事却被他当成铁证,于是才向着错误的方向一去不回。好在已有了转机,他不欲计较过去,迫切地想再同藐烽云确认:“既然这样,那你可以不走了吗?我可不想今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P'U2hC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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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无辜地向他眨了眨眼:“明明是你先提起的,我以为你是想赶我走又不好直说,才应下来的。” d{4;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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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日要与我分房睡,我以为你是不愿再待在我身边强颜欢笑,才想主动放你走的。”挹天愈只好同他掰扯起前因后果。 g&FTX>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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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耐着性子再次把锅推了回去:“我之所以要分房睡,还不是因为你那几日都不愿与我同睡同起,而且你分明处处都在躲着我,我以为你是对我欺骗之事耿耿于怀,不想再看到我了。” uAP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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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这个。”挹天愈再次解释,“我确实是在躲着你,但那是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有心想同你和以前一样相处,又怕你其实心中不情愿,所以那段日子一直在纠结。” } 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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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又无奈又好笑:“我就在你身边,你只消问上一句就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想的,何必光靠自己瞎猜误会到现在?” 0MH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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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天愈找不到反驳的点,但也不甘示弱地说:“话是这样说的没错,难道你不也一样吗?要是你也能多问一句,绝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9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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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一回的言语交锋,听着像是争吵,其实却是言语解惑。说到最后,两人都找到症结所在,纷纷开始懊恼为何当时没早点说清。然而转念一想,当局者迷,情爱中那些幽微的心思岂是处处都坦荡直白的?正因为心有顾忌,患得患失,所以宁愿自己胡思乱想,也不敢开口去赌一个有可能不如愿的结果。 +%W8J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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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还泡在浴桶中,挹天愈想抱他又无处下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藐烽云见状,拿起桶边搭着的布巾扔到他怀中:“我洗好了,你来帮我穿衣好不好?” 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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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叫谁给你帮忙呢?”挹天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O{LCH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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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被水汽蒸腾得晕红的双颊烧得更热了,用不算响亮却足够清晰的声音叫了一声:“夫君……” 92D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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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挹天愈终于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