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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03.25 【迹冥】他是龙(1F完)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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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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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24-03-25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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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25 【迹冥】他是龙(1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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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发完了放一下。 ,':?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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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乘的船遭遇了海上风暴,流落到一座孤岛。醒来时他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放在岸上。碧海蓝天,岛屿风景秀丽,丛生的植被盖住了岛中央那座耸起的山峰。他偏过头,好心人坐在旁边拨动篝火,把他的衣服晾在木架上烘干。这个人披一件很简单的麻布袍子,手脚和脖颈上挂了很多彩色的贝壳和骨头,打扮酷似原始部落人。但是他的脸又很净秀,长发白得发光,眉眼弯弯地朝他笑。 Y%S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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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问:“这是什么地方?”陌生人就指指他们身后那座山:“龙息岛。” %7hYl'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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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息岛的名字是有由来的。很久以前龙是正义的伙伴,和人类并肩作战、驱退魔族,然而决战后它们受到魔气的侵染而逐渐死去。最后一只龙还活着,变得十分虚弱,诅咒发作时它没法控制自己,会暴走并破坏周围一切事物。战争时的功绩逐渐被人淡忘,龙现在变成一个不稳定的威胁,它一发疯就会伤人,它一口气就能烧毁整个城镇,即使并非出自本愿。龙飞去遥远的海上,把自己封印在一座荒岛,通过漫长的沉睡压制诅咒。即便如此它体内的魔气仍会时时影响整片海域,引发海啸、风暴和沿岸地区地震,造成无数死伤。人类中不乏有勇士乘船进发,想要杀死最后一条龙,但他们一无所获。 X\f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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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和他们不一样。仙门世世代代研究龙,研究它的魔力、它的诅咒、它的历史,他是带着地图出海的。当海面卷起狂乱的波涛,天空电闪雷鸣,压得比船更低,他知道他找对了方向。他的船和船上的工具都没有了,但好歹他到达了目的地。 Aw >DZ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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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意识到什么,疯狂地摸索全身。那个人把手里攥着的什么递给他看:“你是在找这个吗?” 1tfm\/V}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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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漆黑的短匕首,有一只手掌那么长,包裹在紧扎的牛皮条中。地冥脸色一变,夺回来仔细检查,把它拔出一截查看,利刃闪着寒光。那个人说:“这是一把很好的兵器。” %"{S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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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地冥说,“它用特殊的金属制成,侧面镌刻有至高咒文,能够斩断世间一切坚韧之物。” hGzj}t W8d  
J/4kS<c  
“比如龙。”那个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来这里杀龙的吗,真勇敢啊。” rw58bkh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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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把匕首小心收好,目光犹疑地打量他:“你又是什么人?” Xi$uK-AH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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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对方自我介绍。他叫玉逍遥,是海边一位富商的儿子,有一回随家里的货船出海,不幸失事,流落到这座岛上,至今将近有两年时间。这两年里他为了求生学会了如何捕猎、生火、搭建住所、收集淡水,也探索了岛上每一个角落,由此推断出这是传说中的龙息岛。 d+z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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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说:“你不害怕龙吗?” o_jVt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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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害怕,也逃不出这座岛啊。附近的天气实在太怪,就算做了船,也驶不出多远就会沉没。”玉逍遥说,“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听到过龙的动静。据说龙苏醒时,岛上的火山会喷发出灼热的龙息岩浆,你看,那里都长了那么一大片林子了。” BK6oW3w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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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将信将疑。无论如何对方比自己更了解这地方,在找到龙之前他们也只能搭伙过日子。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同伴的缘故,玉逍遥表现得对他非常热情友善,路上叽叽喳喳,问他近来大陆上发生的诸多新闻,地冥也答不上多少。这一天的晚餐没有准备,他在海滩上给他演示如何捕捉螃蟹,如何把鱼赶到水洼困住。地冥开始有点相信他以前是个不谙世事的富二代了,他住在龙的地盘里,毫无惧意,甚至自得其乐,一面抓鱼虾一面把沙子里好看的珊瑚淘出来收进篓子。 CSIW|R@   
I+ydVj(Op  
日落后,玉逍遥带他去他平常住的那个用阔叶与木头盖出来的小屋子,屋顶上晒着一串串果子、蘑菇和海鲜。他把这些吃的一股脑塞到地冥手里,然后领他进门:地面铺满了柔软的干草和皮毛,看起来舒适又宽敞。“你晚上就和我一起吧。”他慷慨地说,“这座岛晚上够冷的。” T+Du/ERL  
EtKy?]i  
他们把海鲜和果子洗干净放在一个凹状的石盆里,抬到火堆上。玉逍遥的手停在空中,盯着火堆的余烬,又瞥了一眼地冥,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样生火了一样。 Ptn0;GC  
N9idk}T  
半晌他说:“嗯,我把打火石弄丢了……” Pv/$ ;R%  
P;][i|x  
地冥把手放进枯草里。“噗”的一声,那里跳起一大簇火苗。 ?>DN7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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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玉逍遥说,“你是个魔法师吗?” -I '#G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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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用魔法。”地冥说,“我只能像这样把魔力一团团丢出来,让它起火,或者把人打死,但没法完成更精密的操作。” Xe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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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遥的肩膀缩了缩。“我看到你……”他抿起唇。地冥说:“你想问什么就说吧。”玉逍遥说:“我把你湿掉的衣服脱下来,看见你身上刻了很多符号。” M;-PrJdyt  
G[@RZ~o4  
“那是我的父亲为我准备的。”他的语气很平静,“我很小的时候,他在我身体上留下这些,就用那把匕首……”他的指尖隔外套抚摸小臂,再到胸口、腹部:“它们非常强大,我每长大一岁,他就为我多添加一部分。直到现在我准备好了,才来到这座岛。” F7x]BeTM  
k_/*> lIZY  
玉逍遥愣愣地看着他,他以为他会问,这是用来对付那条龙的吗?但他小声说:“真可怕,那一定很痛。” 4ba[*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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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冷冷地说,把袖口狠狠拉下去。海鲜汤咕噜噜地烧开了,玉逍遥把叶子垫在一块很大的贝壳上,盛了一点给他喝。 yxik`vmH  
$mgW|TBXCQ  
这一夜他们睡在一起。地冥坐起来,注视着月光穿透树叶落在这个人的脸上,几乎衬出无忧无虑的神色。他不相信他,并认为他呆在这座岛上必定有什么企图,就和自己一样。他把手放在玉逍遥的脖颈,慢慢扣住他的动脉,这时他看见自己手腕上系着的手链滑下来。玉逍遥从他捡来的东西里挑出一个罕见的金色海螺,用草绳穿起来送给他了。他想了很久,放开手,背对着这个人睡着了。 Uyj6Ij_Pj)  
@j=:V!g2O  
* P XKEqc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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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没有说谎,他确实不会使用任何术法。人的性格会反应在魔力的形态上,善良的人魔力明亮柔和,像盛开的花蕊;邪恶的人魔力阴暗浑浊,像有害的毒水,但地冥体内流淌的魔力却是透明的,任何善恶的特质都无法在其中承载或显现。他们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变得亲近了许多,有了地冥的帮助,玉逍遥把屋子收拾得更漂亮,追捕山中的野物也更得心应手了。地冥不擅长与人相处,可玉逍遥缠着他,叫他每天陪他在岛上无目的地漫游,收集昆虫和树叶图鉴,培养花株,寻找观赏海平面的最佳景台。他总是表现得那样活力四射,任何想要打击这份快乐的神采的念头仿佛都是一种罪无可恕……时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流逝得飞快。在沉眠已久的火山顶端,岩石向海的方向延伸,他们坐在边沿,整片深绿色的波涛在脚下簌簌翻动,既能看到遥远的天际线也能看见落日在水中万道金光。玉逍遥指给他看:“我们的营地在那里——”这时地冥凑过来吻了他。 A+de;&  
x+EkL3{  
玉逍遥眨下眼睛,流露出一种天真的茫然神色来,说:“干什么?”地冥本来想说:我不知道……父亲没有教过他这些,但他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故事,人会亲吻自己喜欢的人。他犹豫地说:“也许,我喜欢上你了。”他觉得喉咙发紧,一句无法收回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好奇怪,他并不后悔,但是脸上很热……玉逍遥恍然大悟似的,轻轻“啊”了一声。 e#!%:M;4P  
;G.5.q[A  
“我也喜欢你呀。”他快活地回答,用手抓住他,把嘴唇用力按在他的嘴唇上,他们拥抱着倒在石头上。“这样很舒服。”他说,仰起脸望向暗下去的天空,喃喃的语气里浮现出一丝与他性格不相符的忧伤,“和你呆在一块我感到很开心,地冥,你要是不离开这儿就好了。” lE'3UqK  
-Aaim`06bv  
他的话忽然叫地冥回过神。他的脑袋里敲响了警钟:自己这段日子过得太放松、太忘乎所以了,差点就要忘记了使命。 X|y(B%:  
-M5vh~Tp  
“我不会。”他说,“我得找到龙。” JlR$"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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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非得找到不可。”玉逍遥转过脸,听起来很受伤,“现在不好吗?龙就睡在这座火山底下,也许永远永远不会醒来……为什么非得杀了它不可?又不是它想害人的,如果杀了它,魔气也没有消失怎么办呢?你们这些人,想过这个没有?” SO4?3w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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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生起气来。地冥怀疑过他,却一直看不透玉逍遥究竟是为了什么留在岛上。他看起来并不担心龙会从地底破土而出,也一点儿不希望任何人找到龙。一提起龙,地冥内心那点柔软的拂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你什么也不懂。”说完拍拍衣服后面的灰尘,转身跳到石头下面去了。 G%iT L"6  
& OYo  
玉逍遥自语:“我什么也不懂……”他气鼓鼓地发出冷哼,在原地坐了很久,等到天黑透了,才顺着地冥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FJ,"a%m/Q  
e`n+U-)z  
他们为此冷战了几天。吃完晚饭,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退潮的沙滩上散步,玉逍遥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踩着前面的影子。他看见地冥手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贝壳,摇晃时发出细小的声音。他每次送给这个人,他都很小心地穿进最开始的那根细绳里,所以坠得沉甸甸的。他嘲笑玉逍遥幼稚,不是变得和他一样了吗?于是他就这样在心里轻易原谅了对方,跑过去牵住他的手。玉逍遥说:“你和我说话吧!”地冥果然开口了:“你先开始的。我又没生你的气。” *I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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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遥说:“那你还喜欢我吗?”他感觉对方握着他的手抓紧了一下。地冥瞥他一眼,有点恼怒的样子,说:“我都说过了。”玉逍遥轻飘飘地说:“那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人类的爱是短暂的,今天还很喜欢,明天可能又不喜欢了……”他忽然把脸贴得很近,地冥只好抿一下唇,垂着眼睛亲亲他的脸。他的呼吸潮湿,睫毛被吹得颤抖,海风是咸的。 %5R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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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玉逍遥说:“你有想念过家人吗?其实,我也不想一直困在这座岛上啊,晚上睡着的时候,我会在梦里见到我妹妹,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真想回去他们身边。”可地冥的表情好像在听一件很难理解的事。好一会儿他才说:“嗯,我也有父亲、兄长……”那口气很不自信。“不过我不会想念他们的,他们也不会期待我回去。” ja^_Lh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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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玉逍遥把问题咽了回去。他想到地冥身上那些痕迹,一定是他的家庭很不幸福吧。不然他们怎么会让他独自一人,只带一把匕首就来龙息岛杀龙呢?他认为自己领悟了真相,于是没再追问家人的话题。 {Y-~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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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定决心。“跟我来。”他说,“我给你看一个地方。” &S,_Z/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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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地冥转身往山里跑去。“天要黑了!”地冥莫名其妙,气喘吁吁地在后面提醒。玉逍遥说:“没关系的,那里离得不远……”他们穿过树林和山径,朝着火山另一边而去。经过这么多天,地冥对这座岛屿的地形了解了大概,但到底没有玉逍遥熟悉。他带着他钻进一片藤蔓深处,脚下淌过冰凉的溪流,越来越湍急,逐渐汇入山崖下一口幽绿的谭水。 qv& Bai[  
XeX\u3<D  
“你认真的?”地冥问。 ?iZ2sRWR6  
jr,N+K(@T  
“你就听我一次嘛。”玉逍遥挥挥手,把袖子和裤脚扎好,率先跳进去,地冥只好跟着潜入水中。底下很深,他用魔力勉强照明,拨开水草前进。大概向前游了将近两分钟,他都快要屏不住气,对方才拽着他领子浮出水面。 2a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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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密闭,似乎是个洞穴,安静得有些瘆人。玉逍遥浑然不觉地道:“我前几天捞鱼的时候发现这儿还能下来,不过那会儿你都不理睬我了,我就没告诉你。” o^XDG^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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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地冥心说。你太熟稔了,绝对来过不止一次。他没有揭破,地冥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呼吸也开始急促。 }}"pQ!Z  
w A\5-C7 j  
洞口被一道石门挡住了,门上遍布纹路,似乎是种古老的语言,下方打开一条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光源正是这样紧贴地面泄出的。如果玉逍遥回过头,就能看见地冥脸色惨白得可怕,但他没有。他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听起来说不出的怪异:“我进去过了。别担心,这里面很安全。” NV7k@7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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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悄悄地沿门缝爬了进去。 q`,%L1c4  
7:,f|>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殿堂般宏伟的空间,并不空旷,相反被填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黄金、白银和宝石铸造的宝物,像山丘那样连绵起伏,又像日光照耀下的湖泊一样粼粼闪烁,在大厅顶部映出绚丽的彩色光芒。这样一眼无法望尽的财富面前,任何天工巧作都显得黯然失色。 NMe{1RM  
0z'GN#mT5  
“我觉得,这里应该是那条龙的宝库。”他用分享秘密的口吻对地冥小声说道。 -Arsmo  
D"rbQXR7$  
龙也曾被视作神圣和气运的象征,彼时各大王国的皇室争相向龙献出金银财宝作为贡品,以巩固这个强大种族的同盟和庇护。几百年来的累积下,龙所拥有的财宝数以万计,这份稀世宝藏又随诅咒对龙的灭绝而不知所踪。比较可信的一种说法是,最后一只龙带着它们一道藏匿在龙息岛中,谁杀死龙,便能成为它们的下一位主人。 H1 I^Vij  
Q_U.J0  
玉逍遥穿过这条珍宝铺就的河床,金币和水晶就叮叮当当地从财宝顶端滚了下来,掉得满地都是,他的脸也在金子包围中闪闪发光,玉逍遥闭着眼,很陶醉地深吸了口气。他说:“这里的宝贝三天三夜也数不完。你想看看吗,有没有你喜欢的——”  =*&[K^  
 V\o7KF  
地冥没吭声。玉逍遥转过脸,见他没跟上来,也没有凡人突然直面这样庞大的财富时会流露的欣喜若狂,他盯着玉逍遥,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厌恶神色,稍纵即逝,但玉逍遥还是抓住了。 _bGkJ=  
12a`,~  
“你不开心吗?”他问,肩膀垮下来,完全大受打击。他愿意把这个分享给喜欢的人,只是为了讨他欢心,地冥的反应却让他始料未及。 L8 L1_  
=A.$~9P  
“这是龙的所有物。”地冥低声说,“它们是一种符号,代表了龙至高无上的光辉……” >~SS^I0  
TWzLJ63*  
“我只是觉得亮闪闪的很好看。”玉逍遥说,“而且那些首饰不像贝壳,不用打孔就能戴在身上,多方便。我以为你也会想要呢。” ;$QC_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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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瞪着他:“我们不能拿龙的贡品。”他简直要厉声责骂:你这个无耻的窃贼!但玉逍遥一头雾水的模样让他泄了气。 qx t0J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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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说,“谢谢你告诉我你找了这个地宫。” |5bLV^m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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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着两座金山的凹陷小心翼翼往大厅那一端攀爬,玉逍遥不情不愿地跟着爬进去,嘴里念叨着“我以为人人都喜欢金子”之类的抱怨。他意识到对方的视线在四周逡巡,像是寻找什么。他问:“你在找什么?” Nob(D'v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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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说:“龙最喜爱珠宝,它不会离这里太远的。” xWxc1tT`  
TxX=(7V  
“哦——我明白了,你对金银财宝一点儿不感兴趣。”玉逍遥幽幽地道,“你就是想杀龙。” j,.\Qw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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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吻听起来又讥讽又哀怨,地冥却很难听进耳中。他一想到那条龙很有可能就在附近,便头晕目眩,血液里的魔力阵阵发热。恐惧和紧张让他耳鸣发作,在巨大的噪音里,父亲的叮咛再次响起:十七号,你的命运到来了。去到龙的身边,完成你的使命,举起那把匕首—— :OG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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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遥的话打断了他所思所想,他道:“好吧,就算你找到龙藏身的地方,然后呢?你还没掏出刀子,它就能把你一爪子掀翻。” {~3QBM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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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的脚步顿了顿。“它被魔气折磨了几百年,又长期沉睡着,”他慢慢地道,“现在应当已经很虚弱了。” TmsIyDcD~  
T3X'73M  
“你了解得不少。”玉逍遥想了一会儿,又有点期待似地道,“要是它醒过来,乖乖向你求饶,求你别伤害它呢?” {FNk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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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象力真丰富。”地冥无语道,“别吵了,过来,帮我搬一下这个。” u^1#9bAW8  
 lN,?N{6s  
在靠墙的角落有个很高的石台,有足足十英尺那么宽,表面刻满了繁复的花纹。地冥踮起脚,和玉逍遥一起把上面遮挡的宝箱抬下来,然后仔细地检查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他用气声说:“这是尼伯龙根语,就和外面大门上的一样。” *\sP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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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那只龙把自己封印在了地底。”玉逍遥说,“也许这就是那个魔法阵,你要把它放出来吗?” A&Y5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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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说:“我没这个能力。但是我会等着的,它马上就要出现。你有太久没回过岸上,玉逍遥,你没看到飞鸟如何向南方逃离,鲸和鱼群成批搁浅在岸边,红潮毫无规律地消失和出现,像魔鬼一样吃掉地上的人和家畜……然后父亲告诉我:那是我们一直等待的龙的召唤,你该出发了。”他用唱诗般高亢的语调向他描述这座岛以外发生的事,玉逍遥无言地注视他,发现他的神情不是憎恶而是兴奋,让他觉得无比陌生。但地冥从高台上跳下来,双颊上病态的红晕很快消退了。 9} (w*>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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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简洁地说,“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休息。” F5h/>  
[3 Pp NCY  
也许是因为通往龙窟的谭水太深太凉,当夜玉逍遥就生了病。地冥在睡着后梦见龙的模样:它的鳞片比他见过的任何金属还要明亮,散发圣洁的银光,如一座皑皑雪山卧伏在自己面前。龙只将一只爪子放在他的胸口,他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睁开眼睛:玉逍遥的胳膊正缠在他身上,皮肤滚烫,呼吸带着滚滚热浪。 qt@L&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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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从没有生过病,当然不知道如何处理一个高烧不退的病人。他把布条打湿冷敷在玉逍遥额头,在屋外生起火,煮了酸模叶和果实给他灌下去,这个人裹在一件麂鹿皮毛的披风里,只露出脑袋,酸得眼睛红红的。天亮的时候他就把喝掉的药草全都吐光了,蜷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8xA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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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被他吓得够呛。他想不出更多好办法了,只好坐在他旁边,紧紧捏着对方的手,向龙或者大海祷告,希望他的病痛得到驱散。他不忘问道:“你拿了龙的宝藏吗?也许它在自己的藏品上留下了毒药。”玉逍遥抛来不满的视线,叫道:“没有!”又喘了口气,嘀咕说:“你真迷信。” )cqD">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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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希望他睡一觉就能好起来,恢复那种轻松自在又兴高采烈的模样,但是整整过去一周,玉逍遥依旧断断续续地发着烧。疾病夺走了他的体力,叫他无法跑出去爬山下海,屋子里刮进一点冷风,他就吃力地咳个没完,好像肺里灌满了粘稠的液体。他昏睡的时候比醒着的多,但张开眼睛看见地冥,还是会轻轻笑起来。找到那座神秘的地窟时,地冥满脑子都是龙的事,他想回头还要再来几次,看看能不能找出龙的线索,但如今被玉逍遥弄得完全忘记了。他心想:要是父亲允许他学一两句治愈的咒语该多好?那样他就能帮上玉逍遥的忙了,但他不懂一点魔法,他们都认为没有必要,他生来就是要为了去死的。他想到死,顿时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死亡通向何方,叫那么多人讳莫如深,但想象玉逍遥永远消失在世界上的念头让他心碎。他小声说:“你会死吗?” mj~:M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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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遥费力地咳嗽,哭笑不得地道:“你少咒我啊!哪有那么严重,生个病而已……唉,我觉得好难受……但我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他眨眨眼,视野内地冥憔悴的面容显现出来,好像也生了一场大病。玉逍遥低声说:“你过来一点。” 0 j.K?]f)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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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低下头,他贴在他耳边道:“其实我……”他问:“什么?” Lc*>sOm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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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喜欢你。”好一会儿,玉逍遥说,蹭了蹭他的脸。地冥尽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闷声说:“我知道。” 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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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没有月亮,外面黑得怕人。玉逍遥默数着遥远的海浪和枕边人的呼吸一起一落,他悄无声息地爬起来。他的身体异常虚弱,四肢颤抖不听使唤,但还是蹑手蹑脚溜出小木屋,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f7G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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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骇人的亮,瞳孔变得细长,犄角从发间探出来,尾巴在身后烦躁地甩来甩去,使草叶发出断裂的动静。周围一点儿听不见虫鸣和野兽的吠叫,这座岛上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已经躲起来了。他顺着领地冥走过的那条小径前往溪水尽头,跃入潭中,水的冰冷能让他恢复几分理智。地冥对他讲的岸上的那些事,他并不清楚,但他是对的:诅咒正在有规律地膨胀,百年一次地按时爆发。他不想死,也不知道寄生在尸体上的魔气是否会伤害更多人,他用沉睡积蓄魔力,以便更好地与它对抗。他会成功的,只是还需要更多时间,两百年,或者三百年……但是地冥会相信吗?他铁了心要杀死龙,玉逍遥每天与他抵足而眠,感到他怀中那柄贴身不离的匕首释放出饮血的渴望。他游出水面,血依然灼热,但心却冷透了。 J:xGEa t  
Cp8=8N(Xb  
地冥说:它会醒的。我会等待它出现……他心里想:我就在你身边。你的手脚如此脆弱易折,你的皮肤比纸还薄,你连一个法术都不会使,要如何杀死我呢?即便如此他还是委屈得要命。黄金和白银没有生命,不像人类的爱那样使他悲伤,也不会自己长出脚跑掉。他把它们握在手掌,又让它们从指缝间掉落,他觉得就算在这些漂亮的财宝上滚来滚去胡闹一通,自己也高兴不起来了。 XYEwn_Y  
*{g3ia  
他爬上那座石台,把手盖在古老的魔咒上,决心要长长地睡上一觉,再也不要知道有什么人跑到过这座岛来,又失望地离开。开口念咒的一刹那他又迟疑起来:地冥醒过来发现他不见了,会怎么想呢?他还问“你会死吗”,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要躲在什么地方偷偷死掉吧?这个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人类的寿命很短,一觉醒过来,地冥早就变成一堆灰烬了。玉逍遥打了个寒战,喃喃道:“我不能。我不能这样。” j(;^XO Y#  
3/G^V'Yu  
他该回去告诉地冥真相。他们有过那么快乐的时光,对方却不知道自己受了骗,那也太残忍了。灰心丧气的情绪和诅咒的折磨叫他昏了头,一心想着蒙头大睡,像人类失恋时用喝酒逃避伤心事一样。他把手慢慢移开了。 8>Cr6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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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地冥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可如果知道他是龙,他还是要杀掉他……那就逃跑吧!反正他可以把那道石门合上,玉逍遥自信再强大的魔法也无法破坏这道封印。 ~>2uRjvkwB  
AK:cDKBO  
他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又设想出和地冥对话的好几种可能,终于忐忑地、摇摇晃晃地从石台上下来。几粒宝石随着动作咕噜噜滚下去,一路滚到角落的阴影里。他看到有个人就藏在那里。 iOE. .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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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后背漫过一股寒意。“……地冥?”玉逍遥小声问。对方一动不动,像一具雕塑,完美地和周围的宝物融为一体。他向前几步,看清地冥脸上是他们上次来时浮现的那般狂热神色。 O'y8q[2KE  
La4S/.  
“我跟着你来的。”地冥道,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如果他表现得害怕或生气,玉逍遥都能理解,但那神色却叫他莫名恐慌。他一心慌,体内的魔气就控制不住开始四溢。 ^Q6J$"Tj  
ZN[<=w&(cB  
地冥说:“你是天迹……你就是龙。”在他的瞳孔倒影里玉逍遥看见自己原形毕露,额头和脖颈长出银色的鳞片,他指尖痒痒的,稍一用力就能把地板抓坏。他用尾巴把自己紧紧圈起来,嘶哑地说:“对。但是我……” +>$]leqa  
!X>u.}?g  
他想叫地冥先出去躲一躲,他好怕一不小心伤害他。只要独自冷静一会儿,他能平复下那道诅咒的,只要……他脑子里乱作一团。地冥只是仰起脸,沉醉地、痴迷看着他,他高声宣布:“我找到你了。” ~+q1g[6  
Knq 9 "k  
他取出那把匕首。 d2k-MZuT6  
9T,/R1N8  
一切都扭曲起来,他眼前的景象忽而模糊失真,时间仿佛凝固了。龙的嗅觉很灵敏,血味如同潮水吞没他的鼻腔,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地冥笔直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匕首插进心口,只余刀柄末端裸露在外。玉逍遥发出一声恐怖的、不似人类的尖叫,扑到他的身边。但他已经把匕首完整地拔了出来。 &#r+a'  
P3M$&::D-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人倒在他怀中,血如泉水喷涌,瞬间浸没了两人的衣服。他想堵住这个骇人的血洞,却忘记了自己的力量,“咔嚓”一下就把地冥的骨头压碎了。 [$N_YcN?  
U1RU2M]v  
玉逍遥吓得魂飞魄散,这不单单是因为眼前的剧变。他体内的魔力如煮开的水一样沸腾,魔气四处逃窜,从皮肤脱离,玉逍遥得拼命压住喉咙才不会痛得大叫。他伏在地冥身前,一面发抖一面呼唤他的名字,对方的眼睛没有合上,他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玉逍遥,眼神空洞而狂热,他恍惚觉得他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虚幻的东西。地冥嗫嚅着嘴唇,玉逍遥凑过去,听到他吐出一段陌生又熟悉的尼伯龙根语,龙的语言。 rIyH/=;  
%fS9F^AK  
“伟大的、至高的龙,终极不朽的生命,您的祭品到来了。”他的嘴角正溢出血沫,“为了重燃您旧日的荣光……” $] 6u#5  
*Gsj pNr-  
必须、必须得保持镇定。玉逍遥告诫自己。地冥的血在地上流淌,渗入石台缝隙,反重力似的逆着咒文刻印向上漫去。他感到胸口发热,刚才的疼痛毫无征兆转为一种噬人的饥饿。龙的鳞片几乎覆盖了全身,背上的双翼也在躯壳中蠢蠢欲动,他隐约觉得自己再不吃掉什么就会失控。这里只有成山的金银,以及—— R4?>C-;  
d,<ni"  
龙的尾巴猛地狠狠拍在墙上,整个地穴都震荡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对着地冥无助地问,显然对方不可能回答。他脸色如纸,呼吸和脉搏都已经消失,可是嘴唇还在无声地颤动。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人类被捅穿心脏而不死。他回忆着地冥的那句呢喃:您的祭品到来了。 0[;2dc  
E$8JrL  
他的身躯正越来越膨胀,玉逍遥忍受着饥饿,用尖爪小心地挑开地冥的上衣。他曾解释过的、父亲为他对抗龙而镌刻的咒痕被血染得鲜红。它们由多种不同来源的语言编织而成,玉逍遥看不懂它的含义,但他却明白了:这个咒语正在对他释放某种暗示,让他很想要立即撕碎眼前的祭品,吞下他的血肉,以填补空虚的胃囊。 FG?Mc'r&  
7[m?\/K~  
他咽了下口水。我绝不会吃掉你的。他想说,龙的嘴里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他用爪子拔掉心口的龙鳞,很深地刺进去,龙血立刻滴滴答答落在地冥的身上,流进他口中,流进那个还在不断淌血的伤口。龙的血液足以烧穿黄金,地冥的身体立即因为痛楚而无意识地抽搐弹动。 QY\k3hiqn  
IwYeKN6s  
玉逍遥把他衔在口中,慢吞吞地爬到那个血光闪烁的石台上。他太饿了,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龙巨大的翅膀向两侧舒展,将地冥完全笼罩。谁也找不到他们,谁也不能伤害他们。他迷迷糊糊地想道,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 V D  
YQVo7"`%  
* 6j#JhcS+  
  f XD+  
地冥还活着。 .RD<]BxJ  
wxN)d B  
恢复清醒时浑身都疼,手和脚要断掉一样,腿间湿淋淋的,被裹在一条镶满宝石坠子的绒毯里,并不舒服,相反硌得慌,稍微一动毯子就叮铃铃直响。 m[DQ;`Y  
!avol/*  
在夜明珠点亮的范围里,玉逍遥的头发和衣袍都散发着淡淡银光,光着脚轻轻走过来。他把手放在他脸上,轻柔地说:“你感觉好点了吗?” j=\h|^gA  
1? >P3C  
……怎么会这样?地冥觉得困惑,因为疲倦又没法很快地转动脑筋。他应该为了龙而死去。龙就是玉逍遥,天迹就是玉逍遥,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直到昨天才意识到真相,好在为时未晚。地冥按照父亲教导将匕首插入心脏,让血流满祭坛,他是为了唤醒龙而诞生的祭品,只要龙把他吃掉诅咒就会永远治愈。发现玉逍遥是龙,他说不上是被欺骗的愤怒或恐惧,龙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喷出带有焦灼温度的吐息,吞没他,将他禁锢在原地。就这样吧。其实他应当感到荣幸……感到安心,被龙吃到肚子里一定会很温暖。 $d?+\r:I{,  
aSR-.r  
但如今他的脉搏还在平稳地跳动,无疑活得好好的。身体被紧紧包裹,没法检查身上的咒文是否完好,但完全不该痛的地方却难受得要命,被对方不小心顶了下膝盖,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m</m9h8  
ofvR0yV  
“对不起!对不起!”玉逍遥连忙道,“我控制不好真身……”他的脸一点儿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了,简直可以说红光满面。地冥辨认出他额角没褪掉的鳞片,觉得很不真实。 `e[S Zj\  
6FS%9.Ws  
“天迹。”他轻声说,迟疑片刻,又换成了龙语,“伟大的、至高的……” n<?U6~F&~  
Ufr@j` *  
他的嘴被对方一下子捂住了。 A5l Cc b  
hlVye&;b8  
“念什么经。”玉逍遥不善地道,“你又魔怔了?” 0<M-asI?  
2"/MM2s  
他的手心温度很高。细小的波动掠过他的脸颊,在耳畔发出欢悦的嗡声,他发觉自己的魔力同时存在于对方体内,只要肌肤相贴就会产生共鸣。他的父亲研究过如何将这股力量在龙的诅咒上起效:以啖肉饮血的原始方式。可解决问题的路径似乎转变向别处。这是他们……的缘故吗?地冥思索着。他知道身上是怎么回事,但他全然不记得龙对他做过这件事:他拔出匕首,龙飞过来,对他大喊大叫,用翅膀包住他……他不记得了。 3m1g"  
| dQ>)_  
他的脸变得很红,表情怔怔,伸出手摸摸玉逍遥柔软的发顶,那对冰凉凉的白色龙角露在外面,非常醒目。他身后有什么东西猛地抽动,缠住了他后腰。地冥吓了一跳,低头看见一条尖尖的尾巴,比龙的真正形态要纤细许多,但仍是一柄可怕的凶器,轻易就能把人刺穿。 sXLW';Fz  
5LeZ ?'"c  
“对不起。”玉逍遥又在道歉了,忍不住抱住脑袋吃吃笑出来,“你弄得我好痒……” 2& Q\W  
-V$|t<  
地冥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好。好一会儿,他才细细地叫他:“……玉逍遥。” woI5aee|  
7iB!Uuc  
“你吓死我了。”玉逍遥说,“好吧,我不该骗你,但是你也说了谎,我们扯平了。你不是来杀我的,你是来寻死的。” dSI"yz  
Cq5.gkS<  
就在昨晚,他虽然心慌意乱,但观察到异象,便意识到一定有办法救活地冥。他那时候看起来……很不对劲,不像一个人类。玉逍遥把血喂给他,通过交媾分享他的魔力。良久,他不再感到饥肠辘辘,诅咒在血中稀释,继而化为乌有,他怀里的人也慢慢恢复呼吸,贯穿伤以非人的速度愈合。地冥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只要注入魔力就能自我修复,重新运转。 Vaxg   
Ple.fKu  
“我是为你而来的。”如今地冥对他说,“这是为你准备好的,你应该吃了我。” 5Cf!NNV  
5eAZfe%H  
他们知道龙喜欢样貌美丽的年轻男女。于是他诞生了:一团透明的、无定状的魔力,用于消解远古的魔气,并为了让龙更好地消化才放置在人类形状的躯壳里。这就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他不是人,甚至不是生命,因此龙吃掉他时也无需有任何负担,谁会为接受一次精良的魔法愈疗而心怀芥蒂呢?此刻地冥终于在他面前全盘托出,龙却古怪地打量他,低下头在他颈侧嗅了一口。又热又湿的触感压迫着的神经,地冥不由小声叫出来。 SmXJQ@jN  
MT6p@b5  
“已经尝过了呀。”玉逍遥说,“我已经不饿了,你还把我的诅咒也治好了。”他拨弄着他绒毯上的宝石,感到前所未有的餮足。龙是占有欲旺盛的生物,他拥有与地冥相同的魔力相连的共鸣,因此快乐得全身轻盈无比,恨不得把地冥抓起来放在那堆宝物尖顶上舔来舔去。 nz 10/nw  
i4D(8;  
最后他只是吻了下他两片干燥的嘴唇。玉逍遥说:“你真好。最喜欢你。” d_[H|H9i6  
!z?   
这种话他之前也听过不止一遍了。但是……地冥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在困顿时寻找他的造物主的指引。父亲说:向龙祈祷吧、向龙献身吧。他们跪拜在尼伯龙根的图腾神像前,龙的形貌高大而模糊,是那座祭台上高悬的符号,地冥年复一年匍匐在它脚下背诵献祭的咒语。可他却忽然间记不起父亲的声音了,神像的脸变成玉逍遥的脸,贴贴他额头,口吻如孩子一样赤裸无遗无惧:最喜欢你。他的使命就这样虎头蛇尾地告终……被龙吃掉也相同吗?那种感觉,会让他的眼底发热,让他的灵魂发热……他抱住玉逍遥,埋着脸,用力点了点头。地冥喃喃:“……最喜欢你。” Ku5||u.F4*  
[@$ SLl^Y  
他们游出那座地穴。玉逍遥总算明白那天为什么地冥会不高兴了:他不能忍受有谁窥探高贵的龙的所有物。于是他问:“你想看看我真正的模样吗?” U32$ 9"  
n,T &n  
“……龙的样子?” zCs34=3 D[  
y4\X~5kU  
“是啊。以前,大家都说我长得好看,我鳞片的颜色最漂亮了。”玉逍遥有点得意,“我可以带你看看整座小岛……啊,对了,现在也不用担心魔气爆发惹出麻烦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儿?” "O$bq::(]e  
HG"ZN)~  
他后知后觉地发出重获自由的欢呼:“我们去人类的世界玩吧!地冥,你教教我。”他的种族灭绝时,玉逍遥只能算作家里的青少年,随后很快陷入断断续续的沉眠,显然心理年龄百余年未有长进。 hY}Q|-|  
z']6C9m}  
地冥想到第一件事可不是玩乐。“父亲。”他无意识说出来。向那个人汇报一切是他作为造物的本能,来龙息岛的旅程本应有去无回,如今又该如何?他该回到父亲身边吗,他还有什么价值剩余吗? If'q8G3]-  
74e=zW?  
“你为什么还要回去?”玉逍遥看起来不大高兴,“我不喜欢你父亲。他对你不好,他还想让我吃了你。” UiU/p  
]w*"KG!(  
地冥说:“仙门世世代代崇拜龙,一切都是为了破解诅咒。” A %w9Da?B  
n6Oz[7M  
玉逍遥道:“人类的想法总是很奇怪。他们反复无常,一会儿让我感激,一会儿又让我觉得害怕。”但他的语气很平静。他瞥了一眼地冥的脸色,又道:“反正,就是不许回去。我现在不是伟大的至高的龙啦?” ^[hAj>7_8$  
(Jp~=6&lKf  
地冥被他摇晃着手腕,拖在原地没法迈步了。他受不了玉逍遥这样子,只好妥协:“我再想一想……” d+n2 c`i  
b'4a;k!rS  
“你可以慢慢想。”玉逍遥轻声细语,“我们又不用急着出发。你多给我讲些岸上的事。我要好好计划一下,也许把地底下那些东西拿出来,可以在外面换更好玩的玩具……”他完全沉浸在美好的想象里了。 ._+cvXy  
PRfq_:xy  
“来吧,先瞧瞧我。”他说。一股强烈的气流从他们脚底卷起,周围飞沙走石,树丛掀得东倒西歪,山体也隆隆震动。地冥捂住眼睛,等到平静时,旁边的玉逍遥已经不见了。 r3V1l8MV  
-TD\?Q  
龙停在他跟前,一如梦中永恒的雪山:它的身躯盘旋蜿蜒在一片伏倒的树木里,每片龙鳞都闪烁着融化的银白光泽,双翼完全遮盖头顶。阴影中的紫眼睛忽地靠近,用脑袋顶顶地冥,尽管力度很轻,仍叫他踉跄了几步。 .AN1Yt  
. !1[I{KU  
到我身上来,我们去天上看看。龙呼呼吐着气,魔力联结让他能轻易领会龙的意愿。地冥趴在它背上,清晰感到灼烧的高温从它脊隆上流过。龙仰头看向天空,尾巴一个劲儿在泥土里划来划去。它又叮嘱:抓紧我呀。 .2I?^w&j+  
_'D(>e?  
它没有离地,地冥就开始觉得头重脚轻了,他分不清这是出于惊慌还是亢奋。“我尽量……”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于是竭力提起音量重复了一遍,“我尽量!” ` wa;@p+j8  
m|NZ093d  
他的手攥紧龙的后背。龙发出响彻森林的嘶鸣,在风中挥动翅膀,平稳地载他越过山麓,向海与天交接的那抹碧蓝飞去。 n bxY'`8F  
jCY~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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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t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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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24-03-27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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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笔下的迹冥都可爱死了!!!我大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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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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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發表於: 2024-03-27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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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专门为龙献身的祭品冥冥啊。虽然他爹一如既往顾人怨,但这个设定却很带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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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d18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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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  發表於: 2024-04-18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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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细腻好纯粹,两个对感情懵懂的人,觉得喜欢得用亲亲来表达才行,这实在太萌了XD zHA::6OgPN  
哦天呐...身上符号的那段,小玉总会做出说出一些出乎意料的,比小冥想象中的要更爱更关心呢。 @Dfg6<0  
噢...因你而生因你而死TT @]q^O MLY  
hhh说起来这算是扯平了一次吗,互相因为对方差点死掉而被吓到。 r'Wf4p^Xd  
这是龙的所有物——当然包括在宝库里的小冥嘿嘿,视若珍宝!藏起来!吃掉!虽然不是龙的肚子里,也一样有温暖的感觉~~ C*ep8{B  
而且这个题材好棒!!太会了!!想起来那个同名电影,老师也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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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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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  發表於: 2024-04-18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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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 3樓(hld184215) 的帖子

袜!谢谢评论🥰!是懵懵懂懂的两只人外所以谈起恋爱也是特别纯真特别可爱的……小玉就是很喜欢漂亮的闪亮亮的珠宝(and小冥),缠着贴贴摸摸就会很开心,唉,勇敢龙龙不怕困难🥺! S>I` y]qlR  
就是电影的au啦,虽说设定和原片也没啥关系了……!总之后来就美美地出岛度蜜月去了,如果有机会可能会写点post番外(饼先画了再说)(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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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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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  發表於: 2024-06-14 18:24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善良龙酱拒不吃人,把祭品酱退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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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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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  發表於: 2024-06-14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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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 5樓(kukaaa) 的帖子

龙龙:TD pk9Ics;y  
和冥冥酱飞去花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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