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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11-16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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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明一下. 這篇以傀渡論1-24集之前的劇情為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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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18禁的. 床戲比較多. 說激. 我也不曉得算不算.現在的口味我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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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整篇的腥搧味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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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好此道. 建議跳出. 不要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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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連續全部一口氣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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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濃的液體澆淋滿頭滿臉,男孩眨眼抹去遮蔽視野的薺紅,整個房間裡是完全的血污,經歷一場屠殺的室內,暗紅的血塊染滿四周。男孩對這場屠殺沒有任何的害怕,紫色的眼珠望著造成這一切的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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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戳了數十個洞的爛皮囊,渾身冒出深紅血流的男人,勉強的笑容再也不是平日的張狂邪艷,卻是溫柔至極,透過眼前的男孩﹑將所有的深情投向不知名的目標,嘴裡流出的血含混著聽不清楚的語辭,在自己的生命之泉裡沉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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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莊園恢復沉靜,僅存男孩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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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結束?有生有死,有開始就有結束,毀滅者也有被毀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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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跟著它們一起走?死亡之後是什麼?是深不可測的黑暗?因為他們都把眼睛閉上……靠在牆上,閤上眼,動也不動,與沒有生命的屍體看齊,連呼吸的節奏一併緩慢,逐漸失焦,逐漸模糊……陷入溫暖的熱潮中,黑暗消滅了時間和空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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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虛無中不知沉浸多久,很低的聲音搖撼著整個人,將他拖出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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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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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夜晚嗎?為什麼會看見金色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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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從想像怎樣的事情會弄成那種結果,或許是唯一的倖存者,所以靠坐在牆邊的男孩獨立出這片屠殺景物之外,鮮血淋得滿身都是,可能挾雜著男孩的血,但更多的是屋裡屍體所潑濺出來,男孩身上白色的衣服成了豔紅。朱紅的顏色中,紫色眼瞳顯得異常妖異,帶著一股驚人的神魄。不是沒有見過殺人的場面,但邪讀仍舊對這修羅場心寒。男孩跟他差不多年紀,表情卻像是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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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帶過來。」狩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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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躊躇了下,四周有很多人比他還年長,應該不是由他上前去帶倖存者。但是邪讀踏進血池,男孩的表情讓人覺得拉扶是種羞辱。邪讀只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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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眼直勾勾地盯著邪讀金色的眼瞳,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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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不領情,他把手晃一晃,收回。「我是邪讀,你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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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掠過邪讀,男孩板著臉,看向邪讀身後,「不追究我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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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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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叫什麼?」無疑地,除了加入對方似乎頗有勢力的組織,拋棄過往的一切,沒有其它的方法能最快最簡單解決眼前的問題。扶著牆壁站起身,明顯地站不穩,邪讀抓住他的肩膀,發現他的身上僅剩下一件長衣。邪讀脫下長外罩塞進他手中,男孩覷了他一眼,接過卻沒有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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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鬼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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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名字的男孩低頭行儀,那樣漂亮優雅的身段可能出自豪門吧!雖然好奇鬼訴的過去,但狩爺不問,當下也不能問出口。為什麼會取這個名字,邪讀不清楚,狩爺的心思本來就難以猜測,或許是血中修羅的印象。洗去一身血腥的鬼訴,換上白得刺眼的衣服,加上一張撲克臉,有股鬼怪幽靈的氣息。邪讀以為是歷經大禍的震驚所造成,但是鬼訴不同,長久以來就固定在那種色彩,帶著病態的偏執﹑空寂和冷凜的蒼白,不尋常不協調的顏色,在風景中格格不入。邪讀曾想,是不是因為這個朝夕相處的同窗從來沒有撲克臉和冷笑之外的表情,所以他一直以為鬼訴是沒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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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鬼訴,邪讀有個好友名叫傳說,彼此間沒什麼血緣關係,面容卻很相似。傳說是很容易相處的人,雖然有時候常發呆讓事情出錯,讓兩人七手八腳地忙著填補過失,簡單來說就是一起闖禍﹑一起受罰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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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是孤單,兩個人是有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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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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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和鬼訴一見面就冷漠以對,然後是不停的鬥嘴,邪讀實在好奇﹑為何兩人總是看對方不順眼?傳說的方式是拉開距離的客氣﹑用最禮貌的方式表達他的拒絕,鬼訴是直接了當地戳人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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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執行任務,開始殺人掠奪,開始離別分隔,開始改變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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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在吊天壁,鬼訴在幽魅山莊,邪讀在獸窟,分別監視接觸隱逸幻陸﹑漂浮暗里﹑燎炎之野,尋找一本稱作傀渡論的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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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個兒帶著地夔住在獸窟,監視燎炎之野,空暇時常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因為見不到,所以更會想念,礙於任務,不能經常到吊天壁或是幽魅山莊晃蕩,只有回邪闕晉見狩爺﹑接受任務時才能見面,傳說還是老樣子,除了有些心不在焉以外,仍然喜歡跟鬼訴鬥嘴,而鬼訴總是來去匆匆,似乎在邪闕多和他們聚一會兒都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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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留久點?」傳說聳聳肩,「你不是常在我和鬼訴吵得不可開交時,說你的耳朵很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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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們兩個吵起來會提高聲音,傳說的聲音很低,鬼訴的聲音雖然尖銳,但是從沒有提高音量,只是尖銳的脣槍舌劍讓邪讀很不舒服,不得不發聲制止他們的鬥嘴。傳說會轉頭看看邪讀,算是看在他的份上才閉嘴,而鬼訴總是扔下最後一句尖酸刻薄的話,挑釁地等著某個人接下去,算是畫下未止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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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話一定要這樣?難得見一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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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扯拔著走廊旁的樹枝,不耐的情緒在越來越具破壞性的動作中表現無遺,「你去問傳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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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皺起眉頭,不是對鬼訴的回話,而是動作。「別這樣,這是狩爺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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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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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嘆了口氣,對這種話他無言已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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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鬼訴忽然轉身,「你對我就只有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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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看著他的眼睛,看出更多的不滿,但不曉得在不滿什麼,他有點自暴自棄,「我要去武場,你可以繼續跟傳說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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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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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永遠搞不清楚鬼訴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從一見面他就不懂鬼訴了,相較之下,除了吵架之外﹑傳說很好理解,至少傳說不想讓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的時候,不會不懷好意的冷笑,說一些很傷人的話堵住發問者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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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在床上,想著想著,昏昏欲睡,不過在快要睡著的當兒,感到不對勁地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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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有人?居然避開經過地夔獸欄的通路,在另條通路穿過佈下的陣勢,走到他私人起居的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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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在獸窟是很不尋常的色彩,但今晚那色彩如入無人之境地侵入,毫不猶疑地坐到床緣。「怎麼突然來了?」起身想加件外罩,鬼訴擋住他下床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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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有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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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偶爾會來啊!怎麼了?」邪讀覺得鬼訴怪怪的,更怪的是鬼訴忽然逼前,舔了口他的鼻尖,熾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你在做什麼?」他稍稍往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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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呢?」咯咯地笑著,打開帶來的白磁瓶,酒的濃郁香氣散漫在空氣中,「要不要?」自己喝了口,瓶口靠上邪讀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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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移開了臉,「酒不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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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手一翻,透明的酒液灑落到邪讀的身上,一路由開敞的襟口濕進腰帶,冰冷也跟著滲進心坎,邪讀不自覺一陣寒,更令他發顫的是鬼訴半摟著他的頸脖,舌尖半吐,舔舐著潮冷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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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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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動……」帶著酒液的的舌滑著未上金的唇,藍彩化開在交融的濡沫之中。邪讀直覺躲著,卻被挑引糾纏,慢慢地游移,生澀的回應﹑隨著同樣的紅熱起舞,下意識想拉住鬼訴,可是對方滑下了頸脖,丁點丁點舔乾酒液,半啃半咬像是連滲入毛孔的都不放過,另手撩開了衣褲,溜進跨下,輕捏著欲望匯集的中心。這樣的動作引得他臉紅了起來,隔著薄薄的褲子,點捏著蠢蠢欲動,邪讀忙抓住作亂的手,心知這樣下去可能會引發更尷尬的事情,但鬼訴今天就是來玩火的。舌尖由原本單純的輕點,逐漸探到對方口中與同樣的濕暖糾纏,涎沫順著嘴角滑下,在臉上劃出發亮的痕跡,藍色的唇彩在水光的潤澤下透著柔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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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喘息,起身趴到興奮染紅身軀上,撫著鬢角,舔著挺直的鼻尖,啄吻著,看似什麼都沒做,事實上興奮的下體正抵著邪讀的下腹,半挑逗半安撫地勾引。所有出口的疑問變成呻吟,邪讀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好任鬼訴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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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挑起的熱度攪得心思浮動,在對方的勾索和引導下,邪讀將手從衣服的隙縫中探進摸索,毫無阻礙地撫上腰部,在中線滑移,若有似無劃過腹部,沿著曲線……鬼訴猛然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愣了一下,隨即瞭解鬼訴的意思。他的手正停在最尷尬、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地區,來回撫挲的動作,鬼訴的視覺焦距很快地渙散、失準,頭不自覺地往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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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訴開始輾轉呻吟,好像很難受又好像很舒服,呼吸急促,白皙的肌膚泛出紅潮,媚態盡出,白晰的手指在邪讀身上搓揉著,慢慢地燃起他的需要。他曉得身軀的交纏是可以達到一定的高潮,但是鬼訴似乎還期待著其它的東西,壓抑著快要爆炸的情緒,他只能將鬼訴扭動的身軀扣在自己身上,希望纏綿能達到一定的安慰。可是身上一陣一陣狂風巨浪般襲上的顫抖和酥癢,他閉上眼睛,甩著頭想讓腦袋清明,卻是越來越昏沉﹑氣息凌亂,全身的感覺集中到一個地方,都是鬼訴正在碰觸的所在,麻癢不說甚至會疼痛,像是滿漲的潮水找不著宣洩的出口,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邪讀不安分地翻扭身體,希望鬼訴的動作不要再繼續,卻只有鬼訴的碰觸才能讓他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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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帶著邪讀撫在他腰腹上的手往後腰移動,順著股間線條輕柔地撫摸……終於在手指滑進去的同時,尖刻的快感讓他放開邪讀的手,濃紫色的眼眸失焦,眼波流轉,抓緊了邪讀的肩膀,不自覺地連帶抓住長長的棕髮,「進……進去點……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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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不知道要動的,是鬼訴在耳邊的低語,讓他懵懵懂懂地抽動手指;但那無法帶給他多大的舒服,他留意到鬼訴眉間緊蹙,大口的呼吸像是難過,每當手指探得更深,鬼訴總會夾緊下身,不舒服似地低吟。邪讀決定縮回手。一時的空虛令鬼訴暫時回復清明,修長的眼睫輕輕搧動,喘息裡盡是不滿和錯愕。「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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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不得不把還帶著餘溫的手放回原來的地方。「鬼訴,你能不能……」下身漲得很難過,又痛又癢,身體的交纏已經滿足不了熱疼,想伸手解決偏偏鬼訴壓在他身上,「你起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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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喘著拉開他的手,鬼訴直接跨上邪讀的身軀,讓邪讀鼓漲的下體不偏不倚地闖進他身下唯一的出口,趁著邪讀因突然的動作與刺激而微愣,染著藍彩的唇堵上,吻進驚訝的嘴裡,鬼訴的舌尖毫無顧忌地穿梭糾纏,讓身體適應接納外人的探索,一陣陣地挑撥著邪讀的欲望,讓火燙的下體在他的身內揉搓著,索求著受縛情欲的解放。蒼白的臉頰浮泛薄紅,白若冰雪的髮瀑隨著身體的晃盪而撫挲著邪讀的臉和手指,髮稍的輕搔如同挑逗,熱氣裹在衣內,燥熱麻痺了其它的感覺,反讓赤裸下身的糾合和能接觸對方的部位異常敏感。邪讀抓緊身上被汗濡濕的白衣,將身上人按向自己,鬼訴的動作讓下身得到安撫,同時撩起更多的酥癢,緊窒擠壓帶來些微的滿足,又迫切地想要更多,不知不覺地主動挺前,鑽挖著既陌生又熱切的窄路,跟著讓人失控的脈動深入為他開展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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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鬼訴把重心一偏,順勢翻過來,讓邪讀放手去做。直覺身體在狂野暴亂的快感中翻扭,火燙的身體緊壓,下身毫無章法的節奏帶著初識不知克制的戳刺,銷魂的痛苦讓人頭重腳輕又極度興奮,神智昏沈又十分清醒。鬼訴笑出聲,讓邪讀扣著他的腰,恣意陷進陌生狂亂的幽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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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一聲聲的落著,邪讀醒了過來,他習慣在天剛亮時就醒來,不論多疲累或是多晚睡都是如此。自從狩爺將三人派往不同的地方駐守,他來到獸窟這兒監視燎炎之野,就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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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不該是一個人,昨晚,黑褐的獸窟有抹雪艷妖異的身影。幽魅之主卻不見蹤影,永遠是暗沉的房間,床上還隱隱見得到白濁精液染著血絲,交歡的性慾味道仍繚繞在屋裡,背上抓傷所流的血液早已凝滯。他失神的看著這無法抹滅的一切,疑惑著昨晚與之翻雲覆雨的鬼訴是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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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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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的當兒,地夔的聲音在室內回響,提醒主人早餐的重要性。邪讀向來最寵這隻奇獸,但疑惑讓他來不及和地夔多談幾句,穿好衣服,隨手抓了幾塊肉丟與他,交代牠好好看家,幻體光形衝出獸窟,直往幽魅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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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前掠過錯愕的魅太爺,光形落在鬼訴的屋前,鬼訴的院落跟他的人一樣,沒什麼生氣,庭院蕭索像是沒人住的院落,連花園也雜草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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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你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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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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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桌上幾本書,白衣人正坐著翻看資料,紫眼瞄了瞄進門的邪讀,轉回紙上。閒適的樣子好像邪讀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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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說什麼?邪讀有點呆了,鬼訴似乎昨晚壓根沒來過獸窟。「你沒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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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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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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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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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索性直問了,「你一夜往來獸窟和幽魅山莊,不嫌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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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依舊沒看他,「你一路趕來,不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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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你跟我……」說著說著邪讀自己臉紅起來,不諱言是眼前冰冷的鬼訴讓他想起昨晚的緋紅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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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鬼訴正眼看著邪讀,慢慢地,紅色的舌尖舔著自己的藍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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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舔舐讓他想起蛇的吐嘶,蛇的吐嘶是舔嚐空氣的味道,鬼訴的模樣是種挑逗,他在品嚐屋裡另一個人的味道。被意淫的感覺讓邪讀混身一陣尷尬的火燙,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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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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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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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忙昏頭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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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曉得你的意思……」鬼訴放下書,優雅的走近。手掌一點也不優雅地直接壓上邪讀的下體,不輕不重的力道,帶著挑逗,叫邪讀呼吸心跳慢了一拍。魅惑冷誚地笑著:「你想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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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實在很難出口,但也不用他說出,鬼訴毫不客氣直接扯開他的外袍,邪讀一度還懷疑是不是鬼訴想拖他過來﹑中途弄錯才毀了他的衣服,但是鬼訴下一個動作就很恐怖,狠狠地將邪讀的長褲扒下,單手褪了自己的,挑弄自己的下體。邪讀臉一陣紅,他想起昨晚的鬼訴。但是這會兒可不同,趁著發呆時,鬼訴一把將他推靠在長椅上,直接拉開他的雙腿,抬高後庭,暴戾的闖進他體內,被抵在椅上的邪讀險險痛昏過去,「你!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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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毫不理會,沒有前戲﹑沒有經驗,強暴的動作透出了血,滴下地上。撕裂的劇痛,逼得邪讀抓著鬼訴的肩膀,指頭鉗進衣服咬出血,他以為是鬼訴性急,但是鬼訴殘忍的眼神毫不掩飾這是故意的,而且很享受邪讀的痛苦。邪讀掙扎地想推開,鬼訴抓住他的兩手抵在椅背上,更暴虐狠戾的加重動作,他忍不住踢著不給鬼訴得逞,卻讓自己的下半身更痛,掙扎成了一種迎合,小小的動作就能感覺身內的痛楚。體內肉壁擠壓更加刺激鬼訴,原本扣住邪讀的手滑放下來,改將邪讀的腿拉開些,好讓自己更深入。
O/LXdz0B
An@t?#4gxi
得到自由的手原本應當抗拒,慌亂的邪讀抓不到可以支撐的事物只好攀住鬼訴肩頸。鬼訴的動作凶悍地像是想拆了他。邪讀想躲沒處躲,陷在椅子和鬼訴的箝制下,更恐怖的是他居然開始習慣痛苦。暴動的身體更加狂亂,一顫,鬼訴直接在邪讀體內洩出熱流,接著將他帶到床上去,這會兒算是有了前戲:咬著邪讀胸口││直到每一個吻痕見紫見紅才收口,不顧邪讀痛得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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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8k9g/-
「停…停下來…鬼訴!你到底在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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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pMfPt
「你來我這兒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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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b%J8juRf
「我……」邪讀一句話也答不上。他不曉得來山莊是想幹什麼,只是醒來沒看到鬼訴覺得很怪……鬼訴不想要他的回答,直接堵住他的嘴,咬著平日抹著金彩的唇,一點一分的嚙咬,一口一口像是要將肉都啃下,血絲滑落,染著腥氣的吻,全身汗濕的邪讀在鬼訴懷裡扭動掙扎推拒。無奈這樣的情勢,就算推開鬼訴,邪讀恐怕也是出不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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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30!}}N8
吻的方向往下延伸,輕嚙下體,邪讀全身顫抖喘氣,感覺得到鬼訴濕熱的唇舌舔吮猛含,挑起一身火燙,身體在崩潰肉體的快感之中異常難受,他曉得下身的渴求,更知道鬼訴不會給他好過,他卻不曉得要將鬼訴推開還是讓自己的下體更深進他的嘴裡。
~J]qP#C
UxBpdm%dvP
驀然眼睛睜大,體內穿刺進來的異物撐開早已遍佈精液與血漬的濕潤通道,鬼訴再加進一根手指蠕動,他想屈起身體卻被鬼訴壓住,邪讀抓緊鬼訴垂在他手邊的衣襬,無法自制的張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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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jy3N
忽然鬼訴停下所有的動作,感到空虛的邪讀痛苦地想翻身,偏偏他是被側壓著,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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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怎樣呢?」邪讀猛搖頭,只希望鬼訴快點完事。「不好?還要更多?」也不等邪讀出聲抗議,起身將他一翻,抓過枕頭墊在腰下,捉起腰,再度闖進剛剛被手指抽插的通道。這樣屈辱的動作邪讀根本沒得反抗,一瞬間他直覺得自己像隻畜生,鬼訴壓在他背上,「如何?這樣比較符合你的身分嗎?」
.)3<Q}>
e+|sSpA
「你……」怒火讓他脫離迷亂,才想抗議,體內的熾熱貪婪的往前挺進,邪讀猛地抬起頭,直覺白光在腦中炸開,身內異物穿刺的刺痛感幾乎要割裂他的身軀,令人暈厥,鮮血沿著大腿蜿蜒而下,染紅床單和鬼訴的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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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0>@vTUX
鬼訴在舔著邪讀的耳後,手滑至帶血唇邊,逼迫他張開口,纏膩觸發淫慾的涎沫,抽動的下體肆無忌彈穿刺攻陷因血而潤滑的濕穴。邪讀不自覺壓低身體,讓凌遲似的劇痛更快轉成一種銷魂麻癢,流曳至全身,甚至連最末端的指尖都感受得到幾近於死亡的酥麻和虛軟,攪得他完全喪失理智地發聲,弄不清是因為痛苦或快樂。那聲音是種催情劑,鬼訴縮回沾滿唾液的手,按住邪讀的胯下──昨夜讓他銷魂的源頭,現在只為了將邪讀的下半身往上拉,讓他達到窄道的最深處,享受著呻吟和迷亂,在拒絕和迎合之中得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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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地醒來,要命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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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想坐起身,但根本是不可能的,下身痛到一動都有拔尖的疼,只能趴在床上,哪兒都不能去,連瞪著鬼訴都得隔個簾幕,該死的傢伙居然換好衣服,好整以暇地坐在長椅上看書,一副沒事樣。其實他應該做過不少事,邪讀醒來時,床單已經換過,身體也擦過……不論那是誰做的,邪讀寧可相信是鬼訴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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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鬼訴怎麼有辦法回山莊?邪讀握著拳頭,鬼訴在獸窟可是做了不只兩三次,而早上……不!鬼訴的動作比他粗暴,弄到他最後昏過去,所以他當下趴在這裡哪兒也去不了,活像個關在這裡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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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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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那裡〞是指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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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這才發現不是在幽魅山莊,是獸窟裡,而且快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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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多久?鬼訴什麼時候將他帶回這裡?還是他壓根就沒有去幽魅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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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疑惑都比不上對水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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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放下書本,瞧著一絲不掛的邪讀巍巍顫顫的爬下床,慢慢地倒茶,盡可能快速地喝完滿滿一杯,然後迅速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矇起來,開始哀悼他的慘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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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坐在椅子上的客人把主人的書丟回書箱裡,瞪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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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夔!出門前只給牠早餐……一定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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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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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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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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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嚥了口唾液,雖然問這個話有點遲了,但是不問他不甘心,「你怎麼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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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興。」說這話的同時,冷麗的臉上是相反的表情。旋身離開獸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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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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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已前往邪闕。」幽魅山莊的管家魅太爺低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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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邪讀的語調露出一點點失望。經由那一次之後,他有點害怕見鬼訴,鬼訴的冰冷從小時候就是這樣,邪讀認為這是個人的個性,無所謂好或不好;但在有性關係之後,他並不喜歡鬼訴的態度││不要對話不想觸及的拒絕感。邪讀看向後屋,那兒荒涼的像是廢園子,難以想像山莊真正的主人正是住在那座院落裡。「鬼訴何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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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明晚,或是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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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遲疑一下,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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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獸窟,恍恍不安地在屋裡走動,地夔的嘶吼聲提醒著三餐的重要性。他餵完寵物,坐在獸欄邊撫摸著地夔的頭,讓牠在自己的身上磨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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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收養他們三個孤兒,培育他們成為一代高手﹑邪闕護法,鎮守三角。邪讀想起傳說一向對鬼訴不滿,或許因為他是狩爺最常關心的人吧!兩人有事沒事就會鬥嘴﹑打架,邪讀覺得沒有必要這樣,鬼訴從來沒有特權,犯錯照樣要受處罰,但鬼訴並不常跟邪讀說話,偶爾的譏誚,聽過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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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記得小時候對鬼訴很好奇,因為鬼訴跟他和傳說很不同。姑且不論衣服,鬼訴的膚色髮色是冷白色,有幾次鬼訴練功走火入魔,痛苦地在生死之際掙扎,雪白的雙頰染上不正常的紅暈,粉撲撲地很是好看,有點兒像小白兔。這種話說過一次,當天鬼訴便跟他打了一架,到最後是傳說幫了邪讀一把,才架住鬼訴瘋虎似的發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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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傳說,邪讀微笑起來。吊天壁的空幻之都,有個叫神話的女人在那邊,傳說似乎很喜歡她。近水樓臺,這也難怪。這陣子傳說到邪闕來,領完命令隨即回轉吊天壁,甚至建議由遙天奉擔任傳令,免得三角太常回邪闕﹑暴露與邪闕之間的關係,現在想想,傳說不是懶得出門,而是想趴在城牆上跟對面的神話繼續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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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一想,遙天奉都已經開始擔任傳令了,鬼訴到底去邪闕做什麼?除非是重要任務又事關三角合作才會召見三人到邪闕,不會是鬼訴的工作比較多或是犯了什麼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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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煩,沒有察覺自己單純想見鬼訴,邪讀跳起來,決定直接去幽魅山莊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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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冷魅月光,照著一張冷魅的臉,剛從邪闕回來的鬼訴站在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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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坐在庭院欄杆上無聊很久的邪讀,慌亂地想找句話說,「你到邪闕……」話未說完,細薄又柔軟的唇壓上他的嘴,邪讀驚地想退開,鬼訴卻扣住他的臉,不讓他躲,唇舌肆意的與他交纏,一手鑽進他的衣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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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裡……」他抓住鬼訴已經探過腰帶的手,鬼訴的舌尖舔過他的鼻尖,笑得妖魅。另手一把扯了邪讀的腰帶,指頭順利地抓撫邪讀的下體,就算邪讀不願意,下體漲紅是無法阻止的結果,呼吸不由自主喘急好幾分,「鬼訴,你……」拒絕念頭不曉得飛飄到哪個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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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想聽他囉唆,將他壓在牆上﹑脫下長褲,半跪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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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抽了口氣,感覺到唇舌含弄著下體。同樣是男人,鬼訴自然曉得哪個部位最敏感,極端的刺激讓邪讀很沒骨氣地腳軟,逼得鬼訴只好一起趴在地板上。邪讀無力的去推對方,想闔起腿,但鬼訴的肩膀正好就卡在他的膝彎,舔吮帶來的酥爽徹入皮骨,邪讀不可扼止地喘息著,渴望地移動著身體,讓自己更深入鬼訴濕熱的口中,享受著肉體放縱的快感,但鬼訴不讓他發洩﹑不給個痛快,一觸即退,直到他再也受不了這種要命的挑逗,用力拖起鬼訴,翻身將鬼訴壓在身下,伸舌吻舔,鬼訴回吻得比他更為激烈,貓似地扭動身體磨蹭,逼得理智全失的邪讀糾纏住白皙的軀體,昏神地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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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是在鬼訴的床上。床鋪的主人衣著整齊坐在長椅上看書,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邪讀的衣服整齊地放在床頭,床上乾乾淨淨,彷彿他在這兒睡覺,佔了鬼訴的床,床的主人只好到長椅上去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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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在亂糟糟的腦袋裡找尋昨日的片段,昨天到山莊來是怎麼進屋?記得自己跟鬼訴一路纏綿,是他將鬼訴抱進屋,然後又是陣混亂的交歡,甚至還沒到床上,抵著門就猛幹起來。可是眼前除了身上的抓吻痕跡,環境的過度整齊和冷然,說明沒有那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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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在他抱著頭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時消失,待邪讀換好衣服出來,魅太爺稟告主人已經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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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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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一往,他就這樣習慣了,習慣某個差不多的時距,鬼訴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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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學會等待,學會期待,也學會害怕,不是鬼訴來,就是他到山莊去,就像第一次一般,鬼訴莫名地出現在他房裡。不知怎麼,他就是有辦法無聲無息地摸進來,在察覺之時已經欺在他身上了,不論他怎麼想控制,鬼訴總有辦法攪得他興起做愛的念頭,然後失控地沉淪。他曾經將鬼訴在山莊對他的行為全部照做報復回去,鬼訴沒有生氣,只是咯咯地笑著全盤接受,甚至更兇狠地報復回來。夾雜凌虐的交歡,誰也沒有反對,更升高了情慾,讓絡繹不絕的高溫燃過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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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覺得自己被鬼訴馴服了,開始盼望白影的出現。他是這樣收服了地夔:耐心地一天一天出現,一點一丁靠近,然後地夔逐漸接受邪讀的存在,從有戒心到願意從他手中取食,最後像隻狗,願意一起玩﹑聽從命令。鬼訴似乎也用這種方式,將邪讀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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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幹嘛來找自己?就算是單純的洩慾,醒來也不用那種態度吧!只是露水交歡﹑彼此找個發洩情慾的地方……但他越來越狐疑,鬼訴一些模糊的話,總在他快失去知覺前才問,聽不真切也就胡亂地點頭搖頭,第二天鬼訴直接譏笑他的詢問和幻聽。但他想和鬼訴說話﹑或是不說話呆坐著也好,他想看看鬼訴醒來的表情,想要醒來時保留前夜的溫暖,想曉得很多鬼訴不願意透露的事情。這麼好奇的心理並非常有,因著這樣奇怪的關係,罕有的冒出探詢理由的衝動,總之,他不喜歡這種模糊的關係,或許哪天回邪闕,再問問鬼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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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天奉傳來消息,狩爺召見他們三個,他路經吊天壁,和傳說一起回到狩煌邪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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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邪闕大殿,沒有要事這裡是沒有人影,今日狩爺只有召見他們。提早到的兩人站在大殿上等候。鬼訴是最後走進來,邪讀和傳說看到鬼訴走進,也不能當作沒看到他繼續閒聊,原本還有說話聲的殿上變得安靜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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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打量對面的鬼訴,不是說他沒看過,而是現在他真正靜下心來觀察,鬼訴跟他們倆很不一樣,他輪廓沒有傳說深,菱角比較圓潤,一身華貴的銀飾,與自己和傳說相似的丹鳳眼是紫色,藍色的唇彩和額貼,所有鮮活的色彩都被冷漠高傲的蒼白全部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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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曉得另一個面目的鬼訴,染上既是殘忍又是妖魅的嫣紅,墮落邪豔的魔鬼,和白天雪艷孤冷的他完全兩樣,只有他曉得的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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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還沒有到嗎?」鬼訴的聲音帶著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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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這是為人屬下的態度嗎?」傳說抓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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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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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對狩爺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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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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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是要詢問我們傀渡論的下落和交代其它的事情。闇流已經準備攻佔幻陸。」邪讀插進兩人的對話,但這阻止不了傳說和鬼訴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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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邪闕也很快地將有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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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遙天奉,你倒是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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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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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天奉出身闇流,也可能是闇流的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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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想法,難道懷疑投誠者的忠誠比懷疑明白的外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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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傳說凌利的目光,鬼訴只是低笑,「調查其它勢力的動向和剷除入侵邪闕的奸細,不就是我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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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狩爺身邊的人都是你懷疑的對象?你呢?誰來決定你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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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各為平等,尤其傀渡論最可能在吊天壁或燎炎之野出現,你們當然有能力聯合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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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聽起來,你似乎在唆使我們將傀渡論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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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所以我對狩爺的忠誠與否,打從一開始無須你操心,只需要狩爺的評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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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說法嗎?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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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以靜一下嗎?」邪讀提高聲音。兩人悻悻地停住話語,「我去喝水。」傳說起身,離開了大殿,不理會鬼訴最後一句:「原來還有喝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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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目送傳說消失在轉角,「鬼訴,你一定要這般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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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談什麼?」或許跟傳說鬥嘴很無聊,但是看見傳說和邪讀在他之前有說有笑的好氣氛,他就控制不住。「跟他談你在床上的表現有多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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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瞪起眼,想反唇相譏,又猶豫地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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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勾出抹邪笑,在面無表情的傳說回到大殿,也一同默然,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一觸即發的火藥味,所幸狩爺很快便出現在大殿主位,阻止了三人私下的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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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上,傳說與邪讀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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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鬼訴心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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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鬼訴總是互相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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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狩爺的屬下,但是……」傳說深嘆了口氣,「或許我和鬼訴太相似,都認為對方會反叛,更或許……我是最可能背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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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邪讀蹙眉,「你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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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總比絕對的不可能正常。」離開權力的中心,見到外界的花花世界,儘管他並不好奇那些各有其趣的世界,但在見到神話時,他的心就離開了狩煌邪闕。而邪讀除了收集情報﹑練武﹑訓練地夔,沒別的感觸?「駐守獸窟沒有給你更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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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說了謊,「對邪闕盡忠,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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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否認。如果被派到吊天壁的人是你,或許今日我就不會和鬼訴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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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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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緣無故地互相指責,還是由我起頭,真可笑。」傳說聳肩,「不過我是不會告訴他的,省得他氣焰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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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會在乎你的道歉吧!」邪讀笑了,「對了,狩爺下午應該沒有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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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沒有。」傳說﹑邪讀﹑鬼訴都曉得,狩爺下午通常在書房或是武場,除非特別交代,私下有事都可以去參見。「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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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燎炎之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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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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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桌上鬼訴和傳說兩人僵硬的沉默,原本窸窸窣窣的衣裾摩擦聲和碗筷輕撞聲,在廳堂中出奇的宏亮。鬼訴很快地用完飯,招呼也不打,逕自離去。他一離開,剩下的兩人如釋重負,開始閒談,飯後喝茶過了好陣子,邪讀確定時間不是狩爺午睡的時段,起身告辭,換了套較正式的衣服,往狩爺居住的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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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居住的地方並沒有很多侍衛,幾個重要轉角各有一名守衛,邪讀身為護法,不會遭到盤問,很快便走進偌大的庭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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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奇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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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已是狩爺主要起居的地方,是邪闕中最安靜的區域。邪讀將不祥的感覺強壓下,卻發覺自己的腳步愈來愈往聲音的源頭行去,不是被聲音吸引,而是源頭與目標地為同一個方向……甚至,同個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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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敲門都忘記,雖然他應該敲門,可是門是半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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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的景象讓他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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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身軀跨坐在狩爺身上,白髮人聞聲想回頭,狩爺卻將他環得更緊,不讓他轉身,恣情地吻著他。白髮人發出放蕩的低吟,如同勾引地擺動著腰,算是消極的閃躲。手抵在身前人的肩上,身上大半的衣著已經滑下腰際,赤裸在空氣中的白皙膚色染上豔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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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鬼訴,他的喘息帶著笑音。斷斷續續,濃濁喘息著,腰上凌亂衣服的震抖表示狩爺正狠狠地在他的身內抽插,而他忙不迭迎合領略逼近死亡的酥麻。狩爺不管屬下站在門口,猝不及防地加重在鬼訴腰上的手勁,粗魯暴烈地揉攪擺動。因多次交合已經放鬆的後庭經這樣猛烈快速的摩擦,疼痛讓他不禁縮緊臀瓣,鬼訴掙扎著,討饒地呻吟,用著邪讀根本沒聽過的聲調,帶著撒嬌冶艷﹑迷亂淫蕩的求歡哀饒,無法自制地呻吟,上身激動的往後仰,虛軟的像失去力氣,他的主人好似不知滿足地動作,一次又一次……白濁的液體潤滑了動作,流淌在腿際,性的味道瀰漫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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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不知道自己是到哪一段才閤上門﹑怎麼走回房間﹑然後到入夜﹑傳說來叫他吃飯時,他茫茫然走進食堂,空空的餐廳只有自己和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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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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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幽魅山莊的用餐時間跟我們不一樣吧!」傳說聳聳肩,專心地吃著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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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無法制止自己不去推想,鬼訴還在狩爺房裡,妖魅放蕩地取悅著狩爺,就像他在獸窟或是山莊裡……不,甚至更徹底放浪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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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神折了筷子,傳說嚇了一跳,「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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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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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滿臉想發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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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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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難處嗎?」傳說看著怪怪的友人,想著狩爺是出了哪種難題,讓邪讀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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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喝湯好掩飾尷尬,卻嗆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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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邪讀。」傳說皺起眉頭。自下午見完狩爺,邪讀便關在屋裡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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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了半天總算把湯咳出來,連眼淚也一起,隨手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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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麻煩,說一聲吧!你以前不是教我別逞強嗎?怎麼現在換你了。」傳說笑了幾聲,「明天再離開邪闕吧!你這樣心神不寧,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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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應了聲,邪讀盡可能裝做正常,卻食之無味地隨意將飯菜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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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離開餐廳時,鬼訴都沒有出現,也不在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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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早已在屋裡點起燈,邪讀呆坐在椅上,茫然到某個聲音將他驚得跳起來,可能只是遠處某個房門所發出的聲音,但是正好在他要回神的時間響起。穿上外袍,決定到鬼訴房門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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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沒有想去詢問狩爺,狩爺的事情他無從置喙,只有從鬼訴身上要答案。到底鬼訴是怎麼回事?……鬼訴為什麼還會來找他?甚至任他需索?還有,和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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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步路他便發現一件事情,他們三人各自住在出入都不會相互看到的不同院落,以前他很高興可以有一個專用的庭院,就算他將地夔帶來也不會礙到任何人,而鬼訴的院落是在最靠邊,最接近狩爺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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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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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廊上的相遇是巧合,如果其中一方早一步出發,或許便會在苑門前碰見。但是兩人就在空蕩蕩的大長廊上,都是一身整整齊齊的服裝,像是正要往大殿去晉見。一個由自己院落的走廊轉出,一個無從得知。鬼訴的銀白像是灑進青石地板的冷涼月光,又像是幽靈,朦朦朧朧飄蕩在夜裡,臉也是一逕的慘白,紫色眼瞳黯淡著,沒有任何表情。他先停下腳步,接著邪讀在距離三步的地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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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曉得那樣激烈的性愛之後,鬼訴應該相當的累,如果狩爺跟鬼訴一般喜歡折騰人,現在的鬼訴應該跟平常的他一般,渾身痠痛下不了床。可是鬼訴站得挺直,與平常無異。「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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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邪闕就你一個不曉得。」怨懟的聲音寒若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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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下午的闖見讓他有好久的錯愕,「什麼時候開始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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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不應該跟狩爺有這種關係?我是靠這種關係爬上和你平等的位置?哈哈哈哈哈。」鬼訴完全像在幽魅山莊和魅太爺說話一般,笑聲尖銳刺骨,一字一字又慢又清楚,「很久了,要我告訴你有多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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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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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笑臉像是要殺人的殘酷:「事情就是這樣了。明明沒有感覺,仍然虛應故事,讓你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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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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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很享受不是嗎?食髓知味地等著我出現。今早你瞧我的目光已經帶著貪婪。」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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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同時退了一步,「不准再說了,鬼訴││」他不願去想,許多個清晨,他像個呆子,醒來沒見到鬼訴,眼巴巴地跑到幽魅山莊,然後再度毫無節制的交歡,為得是想睜開眼看到他在身邊,不要有空虛的失落。他總期望睜開眼,鬼訴會在身邊,靜靜地呼吸,沉沉地睡著,能好好將他摟到懷裡,暖暖地跟他道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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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你覺得我對你不公平?我能夠將狩爺伺候得那般舒服,你很不滿?」鬼訴沒再上前,也沒出手,只是微開口,舌頭在嘴內轉著,慢騰騰由嘴角開始,撫過皓齒,舔過上唇,滑過齒齦,那景象帶著勾引﹑朦朧卻更為情色的幻想。「你在門邊整整待了半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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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跟狩爺不一樣,一開始是鬼訴勾引他,然後……,他無法否認有數度因為鬼訴不來找他,他按耐不住衝到幽魅山莊,不分由說的按著他就開始翻雲覆雨,不管是投懷送抱或是霸王硬上弓,都像隻發情的野獸,他的確很享受鬼訴給他的快樂,可也想知道鬼訴隱瞞的一切,想知道所有表情細節。他並不想要強迫鬼訴……「我沒有!我沒有……想要……」
+V+a4lU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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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找我要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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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yG:q*x
「不是!我……」邪讀只覺一團亂,聽到鬼訴在笑,咯咯咯的尖笑,嘲笑他的否認。他在狩爺房裡看到自己,曉得在每個瘋狂的夜,他和鬼訴就像鬼訴和狩爺一般毫無節制﹑荒淫靡亂地作愛,享受這種禁斷的狂喜﹑折騰對方﹑在對方身上洩慾。他一直以為鬼訴只有他﹑他獨占著鬼訴,現在……他找不到哪句話才是他想要說的,忌妒?不滿?可憐?心疼?所有一切都混雜成一團。「我沒有!」他只是想等在鬼訴門前……可是見到的瞬間,他的確很想抱鬼訴,想懲罰鬼訴居然騙他,他想要重演狩爺房裡的那一幕,他想要聽那撒嬌冶艷﹑迷亂淫蕩的求歡哀饒,聽鬼訴求他。「我沒有……」
7rA;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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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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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AK-
「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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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Gmg1U;
「你正在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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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ho
邪讀猛地剎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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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承認了?」鬼訴的聲音是沒有起伏的冰冷,聽不出來是問句或是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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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咬牙,「你是對的,我錯了……你是對的!鬼訴!」他狼狽地撫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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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地看不清庭院的一切,世界是一逕的渾沌黑暗,無邊無際。沒有星﹑沒有月﹑沒有生人的氣息,孤冷風聲凄咽地回蕩,鬼訴佇立在空寂的長廊中,任黑暗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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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q7|S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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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來,他沒有去,冷戰在彼此之間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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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邪讀再度出現在幽魅山莊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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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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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到吊天壁找傳說。對於傳說解釋神話是無心傷了地夔,他一笑帶過,並不多加計較,他奉了狩爺的命令來詢問傀渡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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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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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過幽魅山莊,鬼訴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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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一開始,我們就弄錯了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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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提出反向的思考,但是邪讀不認同,「不可能,除非有人將它藏起,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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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你此言何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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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當然放心,我是指鬼訴。」離開山莊,他聽見鬼訴最後的一句話,鬼訴想將事情推到傳說身上。幽魅山莊在武道上的惡名其來有自,殘酷變態的殺人和侵掠,的確是鬼訴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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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憑無據,懷疑是多餘的,相信他沒這種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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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認為你低估他了!」他不明白,傳說不是一向和鬼訴交惡?他曾說過將來鬼訴定是第一個背叛邪闕,難道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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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他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又何必急在一時呢?」邪讀沒有接口。傳說沉默了陣,「你見過鬼訴了,他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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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可能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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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其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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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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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的人,放不下身段。」傳說覷了邪讀一眼,「我以為和鬼訴明爭暗鬥是我的權利,想不到現在成了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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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跟鬼訴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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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奉狩爺之命監視他,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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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無奈點頭。監視同僚並不是他所願,雖然鬼訴的氣焰高漲,但是鬼訴既然是狩爺的情人,經常往來邪闕和山莊,其實沒有必要監視。他不懂狩爺的想法,仍舊照做,只是鬼訴也沒有特別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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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該多到山莊走走,你常來吊天壁,似乎沒有盡到監視的責任。」傳說笑著,因為私人的緣故,現在他希望邪讀別太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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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幽魅山莊。」走入荒涼的院子,他會想到過去是如何和鬼訴相處:沒有感情純洩慾的交歡。有時急了,甚至連屋都不進,在花園裡便急就章地雲雨。偶爾呆呆地問為何會來找他?這是不是一種喜歡?鬼訴都是同樣該死冰冷的笑容。在有著過去氛圍的苑裡,儘管是談公事,他實在無法與鬼訴好好談話。他恨著鬼訴若無其事的臉,恨著他和狩爺的關係,更恨自己還如此地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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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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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好一陣子,邪讀搖頭否認。「……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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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奉邪闕之命殺除廣陵道君,被天宇眾人一語帶過,甚至廣陵道君臨死前還要求勿為其報仇。相較起來,同樣奉命的鬼訴殘忍地殺死神龍王族琁鈞天,讓幽魅山莊的惡名更加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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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天生喜歡這樣的手段,他也覺得速戰速決﹑乾淨俐落地解決任務是好法子,原本他覺得殺人是種自衛行徑,如同第一次,他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殺人,如今不止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為維持自己的地位﹑完成被交代的任務,殺人有時是必要的手段;到了邪闕,他學會了玩弄獵物,殺戮的目的更加上了另一個理由──滿足變調的心理,唯有在殺戮中,看著被殺者的哀饒慘叫,感覺到操縱生死的關鍵操之在手,才能讓被控制的自己快樂,在短短的一瞬間享受像是創造神般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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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傳說和邪讀,鬼訴的確得到較多的賞賜和權力,幽魅山莊的人馬相較於吊天壁與獸窟多上幾倍,鬼訴習得邪闕的術法,擁有對闇流的交涉大權,原本三角地位平等,但就現實看來,狩爺的確較重視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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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是一層層的鎖,鎖住在籠裡不斷撞著欄杆想掙脫的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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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狩爺認為鬼訴再如何的掙扎,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會按照他的意思行動,看著他徒勞無益的抵抗,就像看著螳螂擋車一樣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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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體認讓鬼訴有著厭恨,令他更憤怒的是傳說不遵照邪闕的指令殺除銀河行﹑站在天宇那方﹑公然背叛。該忌妒傳說比他早一步正面反抗?或是該恨邪讀安於現狀的滿足?無論是哪一種,說到底都是怨恨自己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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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收到狩爺的命令,是滿臉的錯愕。傳說的背叛,定是為了神話吧!邪讀看著遙天奉送來的命令,狩爺命令今夜即刻殺除傳說。但……如果能夠,邪讀並不願意殺除昔日同窗好友,或許讓他重傷,回頭向狩爺求情……若傳說能帶著神話退隱,不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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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的命令,定也同時下給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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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搶在鬼訴之前見傳說,勸他避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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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落,天地暗沉,空幻之都上,傳說獨立。將城裡所有人員驅離,原本少人的石堡更顯冷清。想起臨別前神話再三回首,褐白色窈窕的身影留戀地望著陽台上的傳說,他不想讓神話曉得狩爺的格殺令將隨時到達。囑咐她在烽火之下保重身體,將來總有相逢的日子,即使曉得可能是很久很久的以後﹑甚至是在冥河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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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閃爍,邪讀出現在城中,「傳說,你自己做了什麼不用我再多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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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苦笑著,反對闇流入侵幻陸,多次站在天宇這方,已經與狩爺的決策相背,為了神話他決定提早表態。「我早有覺悟。但今夜不該只有你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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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邪讀答話,白光一閃,「沒錯!」鬼訴現身在邪讀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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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的份量還是不小。」如果只有邪讀,他還有可能逃出生天;加上鬼訴,就算邪讀手下留情,鬼訴是斬草除根﹑不見人頭不死心。「我非常清楚你們的來意,其它就不用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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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鬼訴掌間白光凝匯,首先開戰,「泣鬼殘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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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無奈,跟著運氣,「邪霾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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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動蒼月!」背水一戰,傳說就算不願與昔日好友決鬥,也只有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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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龐大的真氣相互爭鬥,城牆禁不住可怕的力道,轟然崩毀,黑白褐三道相異的身影旋即竄出城牆,落在城外的空地。傳說甫落地,迎面劈來是鬼訴的突擊,招招取命,傳說一退再退,左閃右躲,他曉得鬼訴最拿手的便是迴力掌,只要傳說出手,同樣威力的招式便會彈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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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你最拿手的是逃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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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鬼影閃變,傳說跟著形移身轉,腳下不停,也懶得回嘴,尋隙反攻。黑白身影如同雙蝶飛舞,揚起漫天塵土,掌風指氣旋開弧形砂風,真氣互撞的爆裂聲不絕於耳,反而一旁的邪讀沒有跟著圍殺叛徒,反而在傳說落居下風之時,躍入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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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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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尋隙擋在傳說身前,鬼訴險險收勢不及,掏心之手擦過邪讀胸口,珠飾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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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你是跟著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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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對一,有失武者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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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背叛者,需要什麼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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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曾為三角之一,我們應當給他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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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鬼訴不滿地哼聲,見到邪讀不肯退讓,悻悻然站到一邊,勉強同意邪讀輪番上陣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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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無奈地踱步上前,給傳說喘息的時間,「到現在這種地步,我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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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安天命。」傳說回覆正常的呼吸,覷了一旁鬼訴,鬼訴對之投以滿懷怒氣的神色。忽然,傳說懂了,懂得一向不擇手段的鬼訴居然願意退到一邊,懂得他為何總是在邪讀面前奚落自己,還有邪讀不肯上幽魅山莊﹑那天邪讀失魂落魄地在房間呆坐一下午……知道這時間不應該笑,可是他還是笑了。「你呢?邪讀,你清楚自己忠心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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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忠於邪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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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對狩爺進取幻陸和天宇,理由你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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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神話,幻陸是神話的故鄉,天宇是幻陸的盟友。邪讀想說話,卻被鬼訴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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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你還跟叛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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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看著毫無耐心的鬼訴和猶豫的邪讀。「一招分勝負。」沉身凝氣,闇藍龐大的光團在他手中吸收著點點星光,氣勁中央迴響著隆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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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不多作糾纏,曉得若不出全力將被鬼訴看出端倪,同樣匯氣於指尖,光線照亮黑暗,由淡黃轉白,透著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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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喝兩聲,光闇兩股勢力狠馳撞擊,在地面削挖深窄的軌跡,刮起漫天塵沙,巨大的光團吸入五道白光,凝止於中央,閃光翻騰蝕咬,近似金屬的交鳴聲不絕於耳,不過幾秒,白光衝破對手和沙幕,張牙舞爪瞬間撲上鎖定的目標。邪讀被震退幾步,沉重的呼吸伴著胸口的劇痛,深灰的地上拖曳觸目驚心的濃稠艷紅。相異於他,傳說的身子被撞到半空,尚未落地,白影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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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風鬼嘯!」擊上未落地的人。傳說跟著一大口血噴飛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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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驚得上前,只來得及格下鬼訴欲出未出的指爪:「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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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我了!」鬼訴一扣一拉,扯開邪讀,再度一掌劈向半空的昔日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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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傳說將要碎骨剔肉變成滿天血雨,閃光乍現,陌生的幻體截走傳說,讓強勁的掌氣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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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休走!」鬼訴身形一晃,追趕而去,留下錯愕形勢發展﹑卻暗鬆口氣的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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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極快,鬼訴追趕不及,只有止步,「哼!逃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傳說,你是永無寧日了!」思及邪讀的袒護,鬼訴猛地回身,直驅獸窟。僅比邪讀晚半刻踏進獸窟,全身的殺氣引起地夔敵意的嘶鳴,帶出邪讀。他的腳步停在門口,滿懷怒氣的鬼訴表明傳說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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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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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輕功絕頂,不是簡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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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將此事稟告狩爺,天宇裡臥虎藏龍,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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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你,明年今日該是傳說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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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怒氣是因為沒有抓住傳說﹑亦或為救人的幻體?遷怒並不是鬼訴的一貫態度,為何他的態度是一副想吃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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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的不語,引得鬼訴提高聲調,「輪番上陣?哼!你袒護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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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二對一不合乎武者精神。如果傳說有能力,自然能夠打敗我們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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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給他逃脫的機會?我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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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邪闕忠心耿耿。」打斷話語,邪讀在鬼訴激動的眼裡發現暴怒,不只單純的怒火,還有其它的情緒,但邪讀不曉得是什麼。難道鬼訴在追趕的途中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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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接下來就是你表達忠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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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派出地夔尋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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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拂袖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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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正考慮要不要送客到門口,僅僅幾秒的閃神,一陣退撞,腰撞到圓桌,鬼訴將他壓著桌上,一字一字迸出牙關:「你是故意放走他,你曉得有人會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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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知情。」鬼訴的重量讓胸口的疼痛更甚,感覺彼此的心跳,又重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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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情?哼!」鬼訴恨極。他就是不喜歡邪讀護著傳說,從小時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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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你,我也會說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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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公平!」鬼訴冷笑,拆禮物般把身下人的衣服一層層剝開,咬著邪讀的頸子,舔吮著流出的血漬,手指逐漸往下圈撫撩撥的動作引得邪讀無法扼抑的顫抖,「你比我想像的有自制力,不過,我來到這兒,你就有點心猿意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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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翻身要下桌,卻忘了胸口因傳說造成的內傷。鬼訴發現邪讀在掙扎中的皺眉,手掌往傷口硬是按下去,痛得邪讀無暇顧及自己快被剝光的現實,不自覺地亂踢亂踹。鬼訴抓過外罩袖襬的飾帶,趁著邪讀想踹開他的動作,圈勾環繞,將他抬起的右腿保持抬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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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想解開束綁,鬼訴用身體壓住,強行入侵。邪讀痛得縮緊下身想阻止。鬼訴將他的雙腿扳向兩邊,伴隨著小幅的抽動,將下體擠進,能感受到邪讀身體的拒絕逐漸轉成放鬆,甚至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擠縮,鬼訴曉得就算是邪讀拒絕也只是口舌上,毫不猶疑地狠幹起來,沒有前戲,沒有潤滑,反正血就是最好的潤滑和催情劑,腥煽的味道不亞於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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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該忘掉的記憶全部浮上心頭,後庭被翻攪到貫徹心肺的疼痛,從喉間發出的呻吟聲已經接近於哀鳴,感受到體內的陽具一陣頂撞,液體染滿了受傷的肉壁,尖銳的疼痛讓邪讀昏都昏不過去。「可…可以了,你發洩了,請回吧!」趁鬆懈時成功推開鬼訴,手刀斷了右邊綁束的飾帶,但是不留神,手刀一併削過鬼訴的肩,劃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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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愕然看著自己肩上的紅痕,再看看還在喘著氣的邪讀,臉色變得更為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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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以前是如何吧?」鬼訴冰冷的聲音透著威脅恐嚇,扯下被劃破的外掛,撕成長條,翻身踉蹌下桌的邪讀只來得及拉好內袍﹑扣好一個釦子,一個圈套勒住他的脖子,他還不及弄清這圈套是怎麼來的,鬼訴拖狗似地把他拖到寢室床上,圈套是活動的,只要邪讀不跟上腳步,脖子就被勒緊,更別提他忙著透氣時,白布條另一端捆綁正想解開脖子圈套的手腕,邪讀想將手放下,脖子上的繩子跟著扯緊,呼吸頓時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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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動手,否則就勒死你自己。」鬼訴惡狠狠地脫下中衣,爬上床,另條白綾一纏一綁,順利讓邪讀手腕上的繩索繞回膝彎,重現前廳的噩夢,而且更可怕,手的自由也剝奪。輕輕一推,該他享用的獵物仰躺在床上,無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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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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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說,我准你有抗議的權利。」鬼訴邪笑著,撲到被綁得方便動手的獵物身上,使勁將自己的下體重新頂入被動張開的身體,被怒氣支配的殘酷,完全無視邪讀被劇痛扭曲的表情,一下一下的用力頂戳狠搗,試圖進入最深處。剛開始邪讀還顫聲怒駡著,但掙扎只會讓自己頸上的繩子勒得更緊,隨著鬼訴的動作,他逐漸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剩下嘶啞的喘氣。鮮血流至床上,染紅成一片艷麗,精液混著血刺激著傷口,撕扯割裂的痛苦讓他的神志完全陷入了昏亂,在瀕死般的恍惚中接受一次又一次不停的侵占凌虐,軀體越益纏綿,氣管的透氣空間越來越窄,動作的劇烈讓兩人無意間猝然扯動礙手的帶子,布條卒緊,邪讀呼吸一滯﹑頓時被勒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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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忙切斷邪讀頸上的圈套,離開溫暖的身體,聽見急促呼吸仍在。鬼訴雖然滿臉紅潮,還是放棄滿足自己的衝動。他看著床上的狼籍,輕輕地放闔邪讀的雙腿,扯掉血腥污穢的床單,拆開邪讀所有的綁束﹑衣服﹑飾物﹑然後將袍子蓋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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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邪讀在渾身的劇痛裡醒來,他並不知道鬼訴在床邊坐了好陣子才整衣離去。激情後的冰冷襲捲全身,痛楚讓他在勉強穿上裡衣便趴在床上,面對一室的寂靜,低聲暗罵那個無理取鬧的傢伙,傳說真的逃掉關他什麼事!有必要把氣出在他身上嗎?還用這種手段,分明就是欲求不滿,不顧他願不願意就這樣霸王硬上弓,有了狩爺,還來找他,他是不曉得狩爺曉不曉得,同不同意鬼訴在外頭胡亂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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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咒罵到最後沒了聲音,邪讀抱著枕頭,委屈地想著。他不懂鬼訴的態度和陰晴不定的性格,鬼訴修理他的方法就是在床上把他操到渾身狼狽,很有效率也很實用的法子,但是邪讀仍舊不懂到底是哪裏惹惱了對方,要問也沒得問,鬼訴根本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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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e S7
弄懂鬼訴的想法真的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再說鬼訴不會讓人從他的撲克臉上看出除笑之外的任何表情,懂他的人只有狩爺吧!邪讀心底酸酸的,和他最親近的傳說已經失蹤,因為鬼訴,許多原本能向狩爺詢問的問題難以開口。這種事情應當詢問本人,或許他也該學學鬼訴,把人綁起來再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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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命令地夔外出尋找傳說的下落﹑在床上休息了四﹑五天之時,鬼訴在外頭翻天覆地的執行血眼邪狩的命令,借醫治千少一之名引出小星洩漏龍族藏身滄海的秘密﹑重傷造天筆,而傀渡論接連數度開啟,散出的邪氣造成天關殘墜擊殺銀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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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邪讀驚得爬起來的是鬼訴通知他地夔遭近神翼所殺,狩爺的命令也同時送到,要邪讀與紀子焉接觸,他不得不暫放與近神翼的冤仇,到靈山向紀子焉索取巽痕。回到邪闕,狩爺再度下令,因為傀渡論將再度現世於燎炎之野,命他將所有能接近傀渡論十步以內的人,帶回邪闕。
/MOnN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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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之間,來回邪闕﹑靈山﹑傀渡論,邪讀錯過了許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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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過了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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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3 )xX@3
qU[O1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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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BYX'
YJ2ro-X
「奇怪,鬼座為何突然坐關?」魅太爺不解地望著後院,自從傀渡論的再度現世,第一頁開啟,邪能四散,鬼座追逐邪能花了些時間。回返之後,交待完所有的事便宣布坐關,長短不定,謝絕面客,除了狩爺親到之外,一律擋下。到今日已經是第十天了,交代下的任務:除了觀察傀渡論的情形,協調與闇流軍師玉修羅之間的合作﹑處理邪闕交代的任務,與平日並無二致。
5`E))?*"Pe
}1%r%TikY
再出現的鬼座沒有任何說明,細聽式神稟告關於清白湖的情報,淡漠的表情一如往常。有時魅太爺想著,鬼座的名字是否就是因此而來?邪光裡的鬼影,低訴嘯吟,陰幽冷魅。
<2P7utdZ
[B?z1z8l
聽完式神和心腹的報告,決定到闇流談事的鬼訴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向己而來,回身負手而立。魅太爺朝著鬼訴身後人行儀:「邪讀大人。」
xNN@1P[*
p`+VrcCBOd
邪讀不理會魅太爺的禮貌。「鬼訴,你對自己近來的表現,有何評價?」
`!w^0kZ
".2A9]_s
鬼訴在邪讀聲音裡聽到挑釁。「魅太爺,告訴玉修羅,如果他們沒有實質的行動,狩煌邪闕可以隨時中止合作。」魅太爺含首領命。
"6I[4U"@
|j_`z@7(
邪讀目送魅太爺消失在眼界中,「你跟闇流的人接觸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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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0ZB^`
「這也是狩爺的命令。」
$ehg@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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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狩爺接見你時,會滿意你的表現。」
S>ugRa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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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在邪讀的話調中,找到一絲嘲諷他和狩爺關係的酸味。「這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在狩爺面前,記得替你美言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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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哼的聲,轉身離開,鬼訴閃身在他面前,「邪讀,無事不登三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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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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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沒事到幽魅山莊。」鬼訴左移右挪,就是擋住邪讀的路,「莫非是狩爺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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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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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傀渡論現世,我比你更少回邪闕。」看到邪讀緊繃的臉稍微放鬆,鬼訴暗暗地笑了,「闇流是邪闕的盟友,狩爺交代的事情,我自然要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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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的臉又繃了起來,「狩爺召見我們,走吧!」他總算尋隙繞過了山莊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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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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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有回頭,「山莊主人不願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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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天奉才是傳令者,獸窟之主居然願意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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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回頭,剩下的話全進了藍唇。鬼訴的手指靠在他的下顎,輕柔地靠上,將他所有的話﹑包括錯愕全吞下去。邪讀不知所措,之前的吻都是交歡之際的前戲,他們沒有過這種輕柔的吻,不論是誰對誰,更想不到鬼訴會這樣,丁點丁點舔著他的唇瓣,微微的濕潤交融了金藍兩色,毫無侵略強迫,全然陌生的溫柔,讓他愣愣地啟口。舌頭像小偷般輕巧地溜進他的領域,小心翼翼的探索應當熟悉的濕暖,當邪讀有所反應時又退縮。為親暱柔順的吻所迷惑,他不禁伸手拉住鬼訴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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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推開距離,半挑眉,長指撫了自己唇旁的金彩,看了看,貓似地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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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甜味留在嘴裡,邪讀的臉泛起薄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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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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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殿內等候,不過幾分鐘,「為什麼還不見狩爺駕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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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心急呢?」邪讀不明白鬼訴為何沒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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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上出現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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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見過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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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參見狩爺。不知狩爺召喚我們來此,有何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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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第二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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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狩爺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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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一答,邪讀流暢的回答,證明他的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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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滿意帶笑的目光在轉向鬼訴時變成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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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低頭,「幽魅山莊這邊,已有了萬全的準備,請狩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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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切留意傀渡論第三頁。邪讀,尋傳說帶回邪闕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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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被白影救走,邪讀便再無認真打探傳說的下落,無非希望他能逃出生天。狩爺似乎曉得傳說的下落,若以遍尋不得推搪遮掩……「請狩爺提示邪讀找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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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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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邪讀抱拳為禮,慶幸有紀子焉為藉口,傳說能躲過狩爺的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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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留下,邪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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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酸意在心頭漾開。如果有任務,向來是三角同時在場聽令。但……自問有何立場過問?「屬下告退。」行儀回身,瞥見鬼訴帶著輕笑,邪讀心頭火起,扭頭快步離開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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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燈火搖曳,過身的是冰冷氣流,不知從哪扇開啟的窗戶送進,至少不會是邪讀出去時帶上的殿門。低著頭的鬼訴曉得屋裡剩下兩人,這種時刻他已經太多次體會了,離開的邪讀怎能知道,他是多渴望能跟他並肩一同離開這個陰森的邪闕,就像籠中野鳥般渴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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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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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聲音,鬼訴沒有抬頭,短短的瀏海掩不住表情,「屬下不知狩爺此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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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眼邪狩的聲音微微地提高,「與闇流私下交易,瞞不過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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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自認所作之事,全是為邪闕著想,請狩爺切勿誤會。」從懷裡拿出一卷書信,「狩爺請息怒,讓屬下獻上幽魅山莊與闇流合作的計畫書,請狩爺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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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半刻,厚厚的書信化成漫天飛雪,散落在階下,捲起的是爆裂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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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這……」鬼訴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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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看見蓄勢將出的光球,曉得閃避只有引起主人更強的怒氣,他紮紮實實被打個正著,背脊猛烈地撞上牆壁,被擊中胸膛,血沫沿嘴角留下,隨即被眼前的人影拖起,頭皮吃痛,清脆聲響是散落一地的銀亮髮飾。他逼自己看向怒極而笑的血眼邪狩,不做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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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不知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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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無意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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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若傳說一般?鬼訴。」血眼邪狩殘忍地笑著,「我給你幽魅山莊,給你最好的駐守地,你就妄想逃離了?」抓著白髮往上提,讓鬼訴屈膝半蹲著,一手扯開鬼訴的外罩,強大的扯力讓絲帛也有刀般的銳利,像利刃般削過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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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眼睛無聲的淒厲著,聲音依舊平穩,「屬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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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被邪讀影響,用起〝屬下〞一辭?」血眼邪狩捏住他的腰,手勁之大,讓鬼訴懷疑狩爺是否想碎了裡面的臟器,「幽魅鬼訴,你和邪讀廝混,是我給予的權利,但別忘,你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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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從未忘記。」一字一字,不知是痛還是堅持,身上一涼一痛,五道淒厲的血痕在白皙的軀體上暴現,染紅白衣,嘴角的血被指頭揉開,腰上又是一陣劇疼。他被抵在牆上,看不到刻骨的劇痛是不是因為身體被打穿一個洞,但是腿已經能感覺鮮血一道道蜿蜒流下,黏膩的腥稠。鬼訴不能轉頭也無法轉頭,顎下強制的力量逼迫他開口,軟熱的舌探進嘴裡。血眼邪狩幾抓便拆解他剩下能蔽體的中衣和單襟,直接將鬼訴摔在主座上,膝蓋插進鬼訴的雙腿間再外移,逼他的雙腿張開。白衣被血染艷,被動地抬高下身,鬼訴悶哼了聲,被穿刺侵奪的痛感幾乎撕扯割裂身軀,令人暈厥的痛感是沒有前戲準備的結果,他不是沒有體驗,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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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你不曾這般明顯的痛苦,因為少在我身邊?」溫暖的身軀微微地顫抖縮合,像是原始的哀求,血眼邪狩強行探進緊窒的通道。鬼訴咬著牙,企圖將無法進入情況的哀鳴嚥回肚裡,但還是被聽見悶響,欲抬起的手被扣抵椅上。「很痛嗎?青澀的邪讀,能滿足你的放蕩需索嗎?」抓在腰肢的手按在未凝結的血糊傷口上,抽插的頻率變得更加的粗暴強烈。鬼訴眼前一花,忍不住叫出聲,有了第一次的聲音他就沒有辦法閉上嘴,痛苦逼得他隨著搗撞出聲,扭動著身體,模糊的視野已經看不清大殿柱上精心雕琢的紋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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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眼邪狩的手指刮著鬼訴身體,大量的血在白皙的胸口成了花花亂亂的圖案,舔食著濃腥的血宴,狠狠地捅入身下人的身體深處。鬼訴被重壓和劇痛逼得像是離水的魚般不住的掙扎,耳畔低沈的聲音散發著呼之欲出的惡劣,「你是誰,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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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訴……」嘶啞的聲音喘著,勉強發出的回答帶著哭音,不管是不想要或是想強忍,面對狩爺他只能低頭,在外頭不可一世﹑跋扈張狂的幽魅山莊之主,在邪闕只是沒有自尊沒有羞恥的男寵,「我要…我要狩爺……唔!」體內猛地一陣衝撞中斷話語,幾乎以為臟器會因為身下的衝撞而從喉中跳出,噁心撕裂扯割的凌遲,揉成叫人酥軟昏麻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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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模糊的是黑色身影,金色的唇齒間是疑惑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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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咬,藍色的唇滴下紅色的血,腥濃混著性的氛圍,呼吸間充滿淫欲的味道。就算他不想要,但這種事情依舊無法掌握,就像無法控制自己不要心跳不要呼吸,甚至隨著越來越粗暴凶狠的對待,淫聲更加迷亂放蕩,激烈地扭著腰身臀股。不需要理智﹑不需要思想,在交歡時這些都是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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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在邪闕待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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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覺得自己很無聊,幹嘛叫人打探鬼訴回山莊了沒?還有心情好不好?鬼訴心情好不好關他何事?可是他又想曉得,最後看了報告,然後很火地在燭火上將其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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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懈可擊,一如往常的幽魅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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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像個小孩子,不甘不願地趴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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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爭贏過鬼訴了?沒有,跟鬼訴吵嘴是傳說的工作,他只是在旁邊看,很少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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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三更半夜睡不著,溜出庭院找傳說,想不到不見人影,只好轉到鬼訴那邊,鬼訴沒好氣的趕人走,邪讀沒理他,撒賴地就爬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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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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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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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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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就會想睡了。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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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睡不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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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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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明天還要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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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再說話就真的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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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說話時,臉完全沒有轉向他。外頭的月光淺淺地透入床幕,臉像是玉般冷涼的顏色,但是摸起來暖烘烘的,邪讀索性挨在鬼訴身上,整個人抱上去。當時鬼訴個子比他小,大概差半個頭,這樣有抱著寵物睡覺的錯覺,可是鬼訴沒有毛茸茸的,反而滑滑嫩嫩的,讓他想到剛剝好殼的白煮蛋。「你好小,好像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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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洋娃娃?回去,回去跟你的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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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想睡覺了。」因為沒有人陪,半夜醒過來覺得空蕩蕩的很害怕,有人在身邊,他就睏了,早知道就應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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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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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邪讀是賴定了這裡,不到幾秒鐘就睡著了。這是僅有的幾次鬼訴拿他沒辦法的情況,後來不知怎地他鎖門就不讓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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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呢?就是出發往各自的駐守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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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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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同意傳說的提議,在分別前夕一同騎馬在廣大的牧場跑一圈或許不錯,盡情的馳馬是件相當過癮的事情。在回程他比傳說早一步回到出發點,看見鬼訴靠在欄杆上,不知在做什麼,注意到邪讀回來,轉身就走。一時興起,邪讀不知哪來惡作劇的念頭,驅馬過去,手一抓一扯,比想像中的還要簡單就把鬼訴給拖上馬,很難得看到鬼訴眼中的錯愕和驚訝,見到平常一絲不苟﹑板著一張臉的同修有像小孩子的表情,邪讀噗哧一聲笑出來,身後響起另陣馬蹄聲,不及回頭告訴傳說這件有趣的事情,鬼訴一拐一推,將邪讀踢下馬,表情又回覆平日的死板,一扯韁繩,回返的傳說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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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桌上,邪讀連自己都笑出來了都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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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鬼訴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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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充塞腦袋中,除了上靈山向紀子焉詢問傳說的下落,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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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詳著身旁安靜的幻魅劍殺,這個花去不少心力創造出來的死人偶,相異於邪讀長於馴養生物,鬼訴從邪闕學得了術法的運用。在創造劍殺的時候,因為某些念頭,他沒有照著平常的習慣讓劍殺成為單純的殺人機器,而是讓他有些意識,增加臨場應變的能力。不過因倉卒行之,劍殺的情況尚不穩定,出任務仍需要有人隨行,避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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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殺的身體大部分是用戰死的六角天躬改製的,但是鬼訴沒有保留六角天躬一身的雪白,特別是白髮,鬼訴直接換成黑褐色,直覺如此比較順眼,摸起來很軟很細。劍殺在與敵人戰鬥時,長髮隨著動作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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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也是這樣,練刀時,綁成馬尾的長髮跟著他強勁的動作旋飛,畫著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弧線,有時披散在肩上﹑流洩在胸前,有種無辜的好看。鬼訴瞥見自己肩上灰白的頭髮,他不喜歡這個天生的顏色,除了白﹑銀,他就沒什麼可以選擇,白色跟黑色都是太過絕對的顏色,特別是黑色,可以蓋過所有色彩,但是鬼訴覺得自己穿上黑的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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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殺對鬼訴的碰觸沒有反應,聽話地按照主人的意思,讓鬼訴靠在身上,玩著他深褐色的長髮。深色的髮絲纏繞在白皙的手上,不論怎麼纏繞,最後總是滑流出手中,邪讀的長髮就是這樣,滑順的觸感,絲絹錦緞一般舒服。鬼訴記得邪讀的長髮滑過胸前的感覺,比起手指的觸撫更叫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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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在外頭奔波著,尋找著傳說﹑執行邪闕的命令﹑盡他該盡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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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有些恨起邪讀來,對他的單純和忠心生氣。為什麼邪讀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滿足,他和傳說兩個卻想逃出這個地方?沉靜的傳說毅然決然地拋棄一切,帶著神話消失,而他還被留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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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情況下,他不是堂堂幽魅之主,而是一個低賤的男寵。從狩爺將他帶回來,他也曉得這種情況是避免不了,唯一的差別是可以得到多少的好處,狩爺算是慷慨的,傳他武藝﹑術法﹑最好的駐守地﹑最多的手下,只不過都有代價。鬼訴不喜歡月亮,讓他想起狩爺的角,彎月似的形狀,還有每回滿月之時在月光下的不堪行徑,那種的光度足夠讓人做事,也讓人放心地脫軌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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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起,他才發覺已經將幻魅劍殺攬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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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禁有些自嘲,開始變得跟邪讀一樣了,養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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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關於邪闕的要求……」進門的魅太爺徵詢著主子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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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璃影……」這是另一個問題,對於她,鬼訴有著兩種情緒,固然這女人的出現讓狩爺較少找他發洩,但這個副闕主的趾高氣昂他消受不起,充其量這女人也是倒戈﹑離開丈夫﹑勾搭上狩爺,然後晉升副闕主,但是享受富貴的她並無實質權力,這會兒因意外的碰面和交惡,這女人在狩爺耳邊吹了多少的枕邊風,才讓狩爺下令要幽魅山莊的大將幻魅劍殺歸屬邪闕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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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摻雜翠煌璃影的因素,鬼訴就會比較甘願地交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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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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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劍殺是山莊的戰將,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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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翠煌是狩爺的人。」鬼訴抬手阻止魅太爺的抗議。固然幻術是狩爺所傳,但是劍殺是他花去不少心力創造﹑有自主意識的死人偶,若要他這般簡單交出劍殺,他豈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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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闕的命令就是命令,來到幽魅山莊的翠煌璃影的態度再如何跋扈,鬼訴都不能有任何露骨的反對,只是免不了說話中的尖酸。「人我已經交妳,玉駕是否該速回繳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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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本宮奉勸一句,別被聰明所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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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目送翠煌璃影的軟轎遠離,劍殺的身影也消失在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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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狩爺在大殿上的侵犯,一再一再地提醒鬼訴的身分不過是一個男寵﹑一顆握在掌心的棋子,沒有自由可言,更不可能掙脫。當下還有翠煌等著扯後腿,這樣可能打消他的反抗嗎?哼!「我效力於邪闕漫長的光陰,向來只聽令狩爺一人,現在這個女人居然想號令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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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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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整兵力,重新佈局。」鬼訴冷笑,「需要的人,馬上就來登門求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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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來得很快,天宇與闇流的火拼逐漸白熱化,鬼訴和玉修羅達成協議,為摸清秋八月的實力,幽魅山莊從清白湖劫走阿圖,促使秋八月前往征人谷赴聖闇主的約戰,再依交手情況決定是否進攻清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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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通報玉修羅與聖闇主來訪,鬼訴起身到大門相迎,聖闇主的親自來訪,自是有其重大理由:闇流打算聯合幽魅山莊殺除秋八月,聖闇主的親自駕臨,除了誠意之外,就是不容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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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過旁邊的玉修羅,「剷除秋八月,自然是闇流與幽魅山莊的共同目標,莫非聖闇主在征人谷已探清秋八月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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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回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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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幽魅山莊會配合闇流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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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嘲諷著玉修羅的糊塗,鬼訴已聽取式神觀戰的報告,秋八月察覺到征人谷的約戰是試探,未盡全力。這次設計的對決沒有任何實質意義,若說是有,就是給了聖闇主的草包腦袋一些錯誤印象。這回幽魅會同意出兵,主要是想測試死人兵團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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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臨敵當危的冷靜,聖闇主昧於現實的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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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知道應該支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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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一掌便往毫無防備的聖闇主的後心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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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棄暗投明,想來應天者必會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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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笑道:「這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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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開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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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跟聖闇主動上手,相同於秋八月在征人谷的保留,鬼訴也不敢全力盡施,死人兵團和魅太爺兩邊都讓闇流軍士和玉修羅節節敗退,聖闇主的魔功卻逼得鬼訴處於下風。遭到夥伴倒戈的聖闇主雷霆怒發,魔氣大盛,混身散著清晰可見的瑩綠魔氣,招招致命,非將反叛者斃於掌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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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顱七靈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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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晶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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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悍一震,地動天搖,鬼訴接下一掌,卻不及聖闇主變招,「七靈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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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逼命,不能再藏實力,未及反應,忽然有隻手掌貼上鬼訴的後背,強大的真氣硬是透過,間接震開聖闇主至十步之外。得到一臂之力的鬼訴卻五臟六腑如同翻騰移位,一口血嘔出,得抓住衝上前來扶的魅太爺才能撐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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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玉修羅關心的訊問,聖闇主大吼:「秋八月,你終於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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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品茗一結束,就是辦正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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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人真是妙算,幽魅正好頂了半刻。」嘴角淌血,鬼訴的聲音帶股酸味。好個秋八月,叫幽魅打前鋒,在藉對掌之時,強行灌氣,明說是救急,卻是傷了鬼訴的內腑,然後撿現成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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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不理會鬼訴的嘲諷。「經過半刻秋某不死,聖闇主可要為他的誓言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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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示意魅太爺將手下帶到安全界線之外,就算征人谷未能一探秋八月實力,此時觀戰定有所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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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出乎意料的短暫,葬日劍出,說是瞬殺未免太過,葬日劍芒令人睜不開眼,定睛卻見闇流之主顱上血痕爆現,緩緩倒地,玉修羅不敢置信地楞在一旁,鬼訴頓時對秋八月的實力重新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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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九泉是他的願望,你不該傷心啊!」秋八月冷冷地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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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憤恨地瞪著,張口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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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就剩你這個闇流餘孽了,受死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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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欲拍上獵物的天靈蓋,秋八月隔開鬼訴的手,「且慢,既然闇流大勢已去,留他一命又何妨呢?一場激戰使你負傷不淺,我認為你應該以療傷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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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那一掌,我會受這麼重的傷嗎?〞鬼訴狠按下即將脫口的惡言,平心靜氣地開口:「要如何處置玉修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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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如此緊張,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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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一切就由秋高人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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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瞥過跪在聖闇主遺體旁呆若木雞的玉修羅,帶著不甘與幽魅軍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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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主子在庭院裡走來走去﹑滿臉不悅,魅太爺企圖平撫主子的怒氣,但是褒揚的話並不能解除幽魅山莊之主被設計的挫折感。「再怎麼英明,還是棋差一著。買對秋八月一注,卻栽進他的局。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讓秋八月料準幽魅會為他擋下半刻?」氣上心頭,一口血又嘔出,鬼訴抹著唇邊的血漬,坐在庭院中的石椅上,手指摩挲著自己方吐的血塊,無視魅太爺奉上的手巾。「邪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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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大人留在邪闕。還有一事。」就算這消息會讓鬼座的心情更差,但是該報告的還是要說,「遙天奉傳來消息,狩爺傳喚,但沒有說明是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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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將自己的血甩落在草地上,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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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有些悶悶不樂,狩爺調他回邪闕,證明三角的部署已經沒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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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和傳說要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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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傳說,觀察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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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邪讀心底有著許多的疑問,但一項也無法問出口,身為下屬不能過問上司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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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究竟盤算著什麼?邪讀是單純的武將,對於謀策是一竅不通,他不討厭這種處境,畢竟人各有才,不擅長的事情就不必去爭長。被邪闕養育長大的邪讀認為〝該為邪闕的發展貢獻一己心力〞是理所當然,但是邪讀有這樣的想法不代表鬼訴和傳說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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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紀子焉是否真的和其失蹤有所牽連,傳說已經徹底脫離邪闕,躲得不見蹤影。傳說叛離,但是狩爺對傳說所下的不是格殺令,而是要活捉。越見張狂的鬼訴明顯對邪闕離心,狩爺卻一再不聞不問。邪讀並非期望狩爺對這兩個昔日同窗趕盡殺絕,只是擔憂著更多的陰謀與厄運找上鬼訴與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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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厄運找上了鬼訴,最後是鬼訴將厄運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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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刀已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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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的邪讀不禁一愣。聽聞狩爺令鬼訴殺除定天刀司馬奪,邪讀著實擔心,司馬奪是闇流重用的客座武將,先前邪讀曾與司馬奪交手,雙方雖未盡全力,但粗略明瞭對方不是易與之輩。鬼訴可能要使些手段或是經過一番苦戰才能拿下勝利。空著手回來的鬼訴是否在說謊?或者真的在短短時間內解決司馬奪?是用了什麼方法?難道鬼訴的能力已經超出自己的估計?「我曾跟司馬奪過招,他不是泛泛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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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就是你邪讀學藝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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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打算反唇相譏,狩爺喝停邪讀即將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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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完成任務才是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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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說的是。記得找尋傳說的事情,是誰負責的嗎?現在怎麼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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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瞪著站在大殿右側的同僚,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觸及傳說這個話題,就是希望失蹤的人逐漸被邪闕遺忘,偏偏鬼訴要來作對!「在狩爺面前,輪不到你鬼訴質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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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辦事能力如果足夠,又何必在乎誰來質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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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說的不錯,邪讀,你是該檢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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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邪讀明白……」聽見鬼訴的冷笑,嘲諷的紫色斜睨著。邪讀低著頭,體內升起一股火燙的憤怒,偏偏在狩爺面前一句話都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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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璃影的走入,讓退出大殿的兩人,將不悅和暗恨在走廊上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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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邪讀先動手,想也不想地揪住鬼訴的領子,「你到底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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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如何?」鬼訴沒有想掙開,看著咫尺前的邪讀,充滿惡意地:「你不妨將與司馬奪齊名的朱能秋除掉,說不定也是功勞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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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提傳說的事情?你就不顧及往日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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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分?哼!不就是邪闕的叛徒嗎?」提到傳說,鬼訴的聲音加上了情緒,「你整日待在邪闕,不出門找尋,怪得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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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怪不了你。」使勁推開他,金色的眼睛帶著憤怒,「我忘記你巴不得傳說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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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能藏得如此之久,真該歸功於你的努力。難道你效忠狩爺之前,就先被傳說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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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說什麼,總是會被伶牙俐齒的鬼訴駁倒。邪讀閉上嘴,掉頭往走廊另邊走去,鬼訴卻跟在身後。猛地轉身,怒目著滿臉不在乎的人,「跟著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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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闕是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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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哼了聲,轉身走到庭院,白影跟著身後怎麼都甩不掉,不高興卻無話可說,邪讀索性衝回自己的屋子,把門朝著鬼訴的臉砰聲摔上。他不想去管外頭的傢伙站了多久,現在看到鬼訴他就煩,聽到聲音就煩,甚至知道他的消息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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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很想念傳說,怎麼傳說可以有哪麼多話可以跟鬼訴辯,自己就爭不過兩句?邪讀將自己摔在床上,看著單調的天花板,嘆了口大氣,覺得自己很孤單,雖然並不是將傳說當成傾吐的對象,至少跟傳說在一起會很平靜,能夠心平氣和地想事情。或許傳說更明白鬼訴在想什麼,可以幫忙解釋,他就可以不用這樣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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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不知道跑去哪裡了,那傢伙可悠哉了,和神話兩人鴛鴦于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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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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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究竟在想什麼,從一見面他就聽不懂鬼訴的語言,甚至不懂鬼訴的肢體語言。單為慾望找一個宣洩口,邪讀也不會很在意什麼……才怪,大概一開始還能這樣想,到了現在,他無法認為鬼訴只是單純來發洩……或許帶著一點遊戲消遣的心理。過了這般久,從肉體上的滿足他不免貪心地出現將鬼訴納為己有的念頭,但是相較於鬼訴狠霸霸的強迫,一向規矩的邪讀既使有這念頭,卻不想把它付諸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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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可以很簡單,就像狩爺命令他出外勤一般,對於鬼訴,該監視就監視,該阻止就阻止,該報告就報告。但是邪讀難得地猶疑,對於傳說的事情,因為傳說躲得很好,邪讀就算被命令找尋也找不到人,況且尋回傳說也不是當下最重要任務。其它的事情當然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但關係到鬼訴,他不免就帶著困惑,或許是傳說離開了,邪讀不想讓剩下的同窗離開,或者因為那段時間的露水之歡,所以對鬼訴有份不自覺的容忍,鬼訴一向心機多,或許他是有苦衷的,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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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煩躁地抱著頭,沒辦法幫鬼訴找到理由,厭惡鬼訴的欺騙或是隱瞞,尤其是和狩爺的關係。質疑不了狩爺,於是他將矛頭指向鬼訴。邪讀消極地希望鬼訴趕快回幽魅山莊,或是狩爺將他派回獸窟駐守,這樣看不到人就可以什麼都不用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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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邪讀再不願意,該來的還是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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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紀子焉之後來到邪闕的貴賓是秋八月,除了帶來玉修羅這個見面禮,還提起令邪讀難以置信的消息──鬼訴另有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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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沒有令他退下,讓他在一旁聆聽秋八月的建言。在秋八月離去後,狩爺沉默了很久,邪讀感到不安,難道狩爺真的相信鬼訴另有身分?固然司馬奪之死的確出乎意料,但是……鬼訴從年少時期就加入了邪闕,他會有什麼身份?為何秋八月提出〝鬼訴可能是赦天童〞的猜測,狩爺的聲音開始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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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玉修羅安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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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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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邪讀?」玉修羅雖然狼狽,說話不免還帶著點往日軍師的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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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點頭,玉修羅或許由司馬奪身上曉得他,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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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曉得赦天童﹑棄生娃是誰?」玉修羅的聲音帶著一種得意的表現欲,「過去四方邪魔有其根據地,這對夫妻卻是游離其間,殺盡天下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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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說這些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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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你曉得為什麼狩爺聽見它們倆的名號會那般嚴肅,因為妖魔谷和死亡島合作追殺它們,棄生娃遭死亡島抽筋扒骨而死,赦天童則被妖魔谷重傷失蹤,誓言將來屠盡妖魔谷和死亡島眾人,雙方冤仇可重呢!如果鬼訴是赦天童,不定是等著適當時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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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夠了嗎?」總算到了客用的屋子,邪讀有點不悅地推玉修羅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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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笑得惡劣,「話說回來,就算鬼訴是赦天童,你別不必擔心他殺你,他可是很中意你,他說過,你根本不適合出任務,直腸子直腦筋應該留在山莊等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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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只等狩爺傳喚你。」邪讀關上了門,掩掉那張討厭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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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掩不去玉修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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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鬼訴是赦天童?如果真的反叛邪闕?若是狩爺下令,自己真的會殺了鬼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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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會不會,鬼訴能輕鬆解決司馬奪,證明他的能力不可小覷,但是鬼訴不可能是人魔赦天童,他來到邪闕時僅是個孩子,怎麼會有讓狩爺皺眉的名號?在漫長的光陰,若有事情早就爆發了,豈會等到現在?但鬼訴的張狂﹑私下跟闇流換約﹑先斬後奏地消滅闇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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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要去管鬼訴?那個尖酸刻薄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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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只是任性和尖酸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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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會怎麼決斷?真的會相信秋八月的話?鬼訴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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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站在門邊,被叫到這裡而非大殿,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了然於胸,或許因為翠煌不在,所以血眼邪狩才找他。踏進屋子,門呀的聲闔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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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循禮欠身行儀。「狩爺召見,有何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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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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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鬼訴有些狐疑,關於與天宇聯盟的事情,之前早就經由邪讀的嘴在大殿上報告,秋八月還會來添油加醋﹑攪什麼舌根?或者秋八月打算將合作的等級提到和血眼邪狩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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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魅山莊的血案,你是唯一的倖存者。鬼訴,你的身分只是山莊裡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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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是由父親帶往山莊,有關父親與山莊主人的關係屬下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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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山莊之前,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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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低著頭,「請恕鬼訴無法記得如此久遠之事,鬼訴自加入邪闕,便自認為邪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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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可是實情?」血眼邪狩的聲音有著古怪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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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腳底升起一陣冰寒,低著頭掩藏自己的表情。「狩爺懷疑鬼訴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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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丸破空滑進鬼訴手中,「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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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狩爺帶著試探和期待的神色,鬼訴明白吃和不吃,都逃不過今天要發生的事情。心一橫,一口吞下,藥幾乎入口即化,感覺到逐漸化開的藥劃下食道,一股暖烘迅速由身體中心漫開,連血眼邪狩走下來抓住他的下頦,他都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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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視紫色的眼瞳,「不管你是誰,等會兒你就會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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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眼邪狩是想趁機逼供嗎?長久以來,邪闕對他的身分一直沒有過問,甚至紀子焉的暗示也沒有太多的反應,難道真是殺掉司馬奪所用的〝殘風破骨雷霆印〞這招,讓人起了疑心?或是邪狩曉得鬼訴知道傀渡論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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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逐漸攀升的高溫迅速侵蝕他的思考和判斷,視野開始模糊,紫色的眼瞳迷迷茫茫地呈現夢幻的色彩,抓扯在身上的力道很猛,卻讓鬼訴渾身為這種對待興奮起來,就算不願意,掙扎透出的話已經帶著喘息,渾身柔若無骨,連被邪狩將某種東西塞進身下的難受都沒有反抗,神經緊繃成一條細線,意識只有兩種:感覺到撫進衣內褻玩的手,還有命令與問題的迴響,他只曉得誠實地點頭和搖頭,去換取那雙手給予的銷魂和痛苦,茫然地張開口,吐舌舔含狩爺要他舔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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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翠煌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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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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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跪在血眼邪狩跟前沒有抬頭﹑快要沒有自主意識的鬼訴,翠煌不介意這樣的情況,但是有關於要商討的內容,「事關靈山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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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那個名字,血眼邪狩的性致減少大半,一把將昏昏沉沉的鬼訴摔在座位旁,摔跌的悶哼雖帶著惱人的鼻音,但是總算抓回幾分的清明,顧不得翠煌的目光﹑也顧不得已經被剝去的衣裾,鬼訴顫抖著將掩面的白髮梳到身後,拉好殘存的外袍,在渾身蟻咬酸癢的酥軟中勉強站直,眼見狩爺是不可能把解藥拿出﹑更不可能用身體給人解脫,他咬牙守禮地行儀,保持從容不迫的腳步退出門外,接下來光體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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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是發覺鬼訴的氣息,更重要的是對方已經撲到他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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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原本冰冷的身體卻是發燒似的高溫,邪讀很明白絕對不是鬼訴生病或受傷,而是……「等一下!鬼訴,我……」忙著阻止鬼訴已經在扯長褲的手,更發現鬼訴的外袍下是一絲不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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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邪讀……」最後的清明只來得及將自己拖進邪讀的房間,滿身火炙般痛苦讓他不想理會邪讀正在做什麼,自己的手已經遏止不了螞蟻蝕咬般的痠麻痛楚,非得有人幫忙解決不可,光壓在邪讀身上,衣料和皮膚的摩挲所造成的舒服和安撫已經讓他神志模糊,更別提邪讀使勁抓在肩膀上的手,身體好像從與人接觸的地方開始融化,渴求著被汲取被需索,對人的體溫充滿貪婪。鬼訴扯開邪讀衣服前襟,透著紅暈的手指不住地撫摸,想用對方的氣息滾裹期待的身軀。邪讀忙著拉開正在撩撥的手指,更急於把巴在身上﹑毛手毛腳的人推離。簡單幾個推拒動作碰在身上,鬼訴整個人卻快瘋了,體內酥癢的想要有人幫忙解決,邪讀也不動手,渾身無力的他只好在邪讀身上磨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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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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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他根本沒有辦法抵抗渴望被傷害的異樣需求。剝下長褲,讓邪讀的下體摩著柔軟的丘壑,扭動顫抖同時也在挑逗著邪讀,勾起邪讀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鬼訴第一回到獸窟來的夜晚。讓人越來越迷亂興奮的深吻,想侵奪爆發的慾望越來越厚,不自覺回吻著藍色的胭脂,緊緊地摟住懷中柔軟順服的熾熱,手指滑進了丘壑中的深谷,不知從何而來的潤滑讓指頭很容易進出,揉著鑽著挖著摳著,不輕不重的力道規律地揉搓內壁,暫獲滿足的鬼訴舒服地低哼,拉緊對方的肩膀,微扭著腰想增加更多的摩挲,斷續的呻吟從喉嚨溢出,進入體內的手指數慢慢地增加,點磨挑釁著濕滑收合的興奮,到頂點前的停止是最讓人難受,況且指頭忽然退了出去,鬼訴不由得掙扎著想自己解決,俯下身舔咬著邪讀的下體,手指挑逗著邊緣,輕啃末梢最敏感的區域,整個含入又復滑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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溼熱的刺激讓邪讀把持不住,當溫暖的感覺消失,下意識想將腿間的頭再按回原位,但鬼訴的動作比他想像的更快,體內的糾疼讓鬼訴達到暫時的目的就迫不及待地跨到邪讀身上,唾液的潤滑和媚藥的準備讓那股火燙沒什麼困難的貫入。邪讀悶哼了聲,強烈緊束的刺激從跨下一瞬間淹漫全身,酥骨的快感讓他抓緊鬼訴的腰,身上人扭動身體讓他更深入,衣衫半滑,腿緊緊地絞纏在邪讀的後背,全身敏感到驚人的程度,稍微觸拂的動作就引得他不住呻吟,更何況腰上的手指因著動作起伏,帶著厚繭的指腹像是細粒的砂紙使勁磨著,厚鈍的痛感讓他禁不住扭著腰肢想躲,卻惹起下身更多的撕痛與刺激,鬼訴摟著邪讀的頸項,手指抓進褐色長髮,輕咬著臉側鬢髮,濕軟的紅熱滑著耳殼的狹縫,舔進耳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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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樣的麻癢引得邪讀偏頭想閃,但鬼訴抓緊不肯放,他只好把鬼訴整個人往上抬,動作起伏加大,固然鬼訴使得不了逞,帶來的激烈刺激卻讓邪讀的動作越來越衝動,像是要鑽入內臟一般死命往深處頂。凌遲般的銷魂亢奮讓鬼訴想拉著某種東西好撐住自己,手指在邪讀背上刮下血涔涔的紅弧,汗水和長髮流在抓開的傷痕上簡直像刀割般的劇疼,加上鬼訴一再一再的抓下,痛得邪讀反口咬住鬼訴的肩膀,暖熱的腥液滑落白皙的身軀。鬼訴僅僅低哼了聲,劇痛帶來直衝腦頂的銷魂狂喜,血的腥味讓他更亢奮,不自主的抽續痙攣﹑收緊下身,讓肉體接觸更刻骨,竄動侵占的噁心更明顯地延伸到全身,氣息抽抽斷斷,痛苦和銷魂糾結纏繞在身體最敏感的地方,感受到盈滿體內的逆流,鬼訴不由得仰著頭,但夾在彼此間的亢奮得不到釋放,虛弱嗚咽的聲音哀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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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的聲音吐著淫亂迷濛的喘息,變調散著一種惹人施虐狠疼的期待,鬼訴的身體很燙,平日白皙的皮膚呈現蒸騰的紅熱,長滑的白髮絲絹般流過身體曲線,朦朧間是迷人勾魂的媚態,引誘著邪讀的慾望。像怕被搶走般地將對方往自己的懷裡拉,佔領性地吻咬﹑舔舐著鬼訴還透著血的肩上傷口,看著因為疼痛和慾望而惹人憐惜和折騰的鬼訴哀哀討饒,催促他佔領火燙柔順的身軀,一次又一次地纏綿,失陷在狂喜和異色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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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久沒有碰鬼訴了?自從那時﹑知道他是狩爺的人,還有鬼訴為了傳說的事情到獸窟,後來就一直沒有。忍耐成了痛苦的煎熬,如今鬼訴一反常態的索求獻媚,邪讀直想把鬼訴身上全部的氣息洗掉,只留自己的痕跡,徹徹底底證明所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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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連續不斷的交歡也是有極限,想喘口氣歇會兒的邪讀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忽然察覺要是在過去,這種推拒鐵定惹怒鬼訴,但蜷曲著身體﹑躺在旁邊不住發抖﹑磨著床被以獲得滿足的鬼訴,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和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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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被下了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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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邪讀……給我……」下半身染著紅白混雜的液體,迷離紫瞳透著水光,顫抖的手按著邪讀的腰,來回在高潮兩邊遊蕩,不斷侵奪和需索,鬼訴的腦子已經糊掉了,但仍舊需要人安撫體內恐怖的藥性,想要有人傷害﹑想要有人侵犯,讓渴望接觸和蹂躪的身體獲得快感,半抬頭,伸手勉強扳上肩,「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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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手手刀敲在鬼訴的後頸,雖然呼吸急促﹑紅潮未退,鬼訴還是軟軟地倒在邪讀的手臂上。抱著昏厥的鬼訴,邪讀喘了口氣,扯起一半的床單擦淨彼此身上的液體,再將弄髒的白布扔到地板去。將昏厥的人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蓋好被子,要熬過藥性,或多或少都要個一天吧!邪讀翻箱倒櫃地找到一罐安眠藥。他向來不是使用的能手,這罐藥是以前出任務時傳說塞給他備用的,想不到最後用在鬼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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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開汗濕的白髮,沒有意識的鬼訴眉頭仍是緊蹙,腿毫不客氣地跨到邪讀身上,不安分地磨蹭,像是想鑽進枕畔人的身體裡。邪讀移動位置讓鬼訴趴在自己身上,輕撫著他的背脊,粗糙的手掌帶著心疼揉著滿是抓痕的白皙,想散開之前狠心抓握的痕跡。得到撫挲帶來的滿足,鬼訴發出滿意的咕噥聲,在安眠藥作用下逐漸沉進完全的深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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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依賴的滿足感油然而生,雖然鬼訴個頭和邪讀差不多,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軟軟嫩嫩的,當然摸起來還是很舒服,比鬆軟的枕頭多了一股安心的熱度。邪讀忽然感激起今日鬼訴的不正常,雖然措手不及地發生他不是很願意發生的事情,但因此難得讓鬼訴睡在身邊,平日充滿惡意的蒼白多了股柔意潤澤,原本病態的色彩現在像是羽毛般的輕柔鬆軟,像是卷縮休憩的雪貂,收起爪子和尖牙,溫暖可親又可愛。確定被褥都蓋好沒有讓冷風尋隙鑽入,邪讀擁著小小的幸福,祈禱安眠藥的效力能越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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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整整睡了一天,連邪讀替他擦身換衣服,鬼訴都隨對方擺佈,偶爾半睜眼,失了平日的烈氣,喝了水,軟軟地又窩回枕褥間,繼續沉在幽深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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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習慣在天剛亮醒來的邪讀睜開眼睛,發現紫色的眼睛正由斜前方望著他,昨晚幸福地摟著睡的動作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趴到鬼訴身上,邪讀愣愣地看著因雪白長髮流曳枕畔帶點慵懶風情的鬼訴,有點認不出是平常陰狠冷酷的人,光裸的軀體接觸著,帶來微涼和滑柔的觸感,舒服的叫人緊抱著沉溺下去,極好的觸感讓邪讀一時三刻不想拉開距離,仍然趴著不動,臉貼在鬼訴的胸口上,打算繼續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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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有性致?」沒有起伏感情的聲音很明顯表達他是回覆正常的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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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無奈地抬起頭,「睡得如何?好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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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重。」一把推開身上人,鬼訴翻身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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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鬼訴會因為下身發疼的傷口又躺回床上,想不到清醒的鬼訴除了起身的瞬間沒辦法平衡,其餘的模樣完全是正常人,拿取擱在椅子上的衣服,背著邪讀開始整衣。紅痕和深色的疤痕在背上畫出病態凌虐的美感,讓人很想去碰觸傷痕確定那是不是真的,甚至想聽對方的呻吟悶哼,發現自己滿腦子不正經的邪讀趕忙收斂心神,也開始穿衣服。想起從沒有和鬼訴渡過一夜纏綿後的早晨,過去鬼訴總在他在睡著時候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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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很蠢的問話,但他只想得到這個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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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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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服轉過身,他又回覆成譏誚﹑冰冷的幽魅鬼訴。邪讀下意識退了一步,鬼訴眼瞳中的紫色,像是冰冷的紅玉,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破壞一切的詭異,破壞原本寧靜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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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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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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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見對方滿臉的糊塗,鬼訴扯起邪讀的領子,「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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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邪讀弄不清楚,想格開拉緊領子的手,卻是鬼訴拉過他,往他嘴上吻。邪讀下意識把湊近的臉推開。「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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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面對邪讀的拒絕,鬼訴都會笑,不是無所謂的柔笑,而是得意的哼笑,他曉得邪讀最後是無法拒絕的,但是此時蒼白的臉上只有怨忿。面對這種情形,邪讀只想保持距離,但是鬼訴一再的逼前,不容他躲開,格檔邪讀拒絕的掌。一陣手忙腳亂的你來我往,他幾乎用盡全力才將鬼訴制在床上,因為發火,邪讀反而沒有注意到這個動作的曖昧,「你是怎麼回事?你是覺得不夠嗎?你就那麼索需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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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臉紅起來,不是羞赧而是憤怒。「你以為我想要嗎?你從來沒有問我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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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你要的嗎?」只要鬼訴來,不管在吃飯練武還是在睡覺,邪讀就知道第二天自己會累到起不了床,床上一片狼籍是最經常的事情。「你依照你的意願,來向我索討,哪次不是如你的願?你又問過我想不想要?」他盡可能不要再見到鬼訴,卻讓腦中的幻影換上更顯著的色彩,他很蠢的叫人去探問鬼訴的情況,拿到報告卻又一肚子的火;不想被鬼訴煩惱,偏偏看不到又覺得渾身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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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是想要的不是嗎?」鬼訴整個人往上弓起,輕輕重重地磨著邪讀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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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幾層的衣裾,邪讀仍能感受到熟悉的溫熱,不論是自己的或是身下人的,那並不粗魯,甚至帶著討好的獻媚,但他卻感到極度痛苦,一股窒息感壓住他,彷彿他才是被制在床上的人。邪讀很明白自己很想要鬼訴,可是在雪白的身上,他看到蠕動的陰影,看到自己﹑狩爺,還有許多模糊的幻影,「我不想要!」他幾乎是從床上跳開,「別把我跟他們混成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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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離開,你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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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不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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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和邪闕無法共存呢?你想過嗎?傳說都能背離這裡,我不是應該比他早一步背叛?我比他有更多的不滿和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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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床上慢慢站起﹑往自己走來的幽魅,一番的掙扎亂了他的衣服,半披半垂在身上的雪白長髮凌亂,滑落肩頭,翻下腰際,邪讀忽然噁心得想吐,因為眼前的鬼訴,更因為自己想撲倒他的慾念。他只能一退再退,退到背靠上牆,鬼訴沒有逼到跟前,在距離一呎的地方停下,邪讀將手壓在牆上,他能感受到兩人間溫暖又濕潤的空氣,甚至可以感受到鬼訴的體溫,他必須竭盡全力讓自己不要衝動的去抓攬眼前的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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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我跟邪狩的關係,你為何不阻止?……如果說我只想成為你的,你會不會跟我一起離開?你想不想要我,邪讀,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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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說這個……為什麼要有這種念頭……」說出口的同時邪讀也知道,鬼訴的心早就不這裡了,目光飄忽的傳說也是一樣,對這個成長﹑應該效忠的地方沒有任何的留戀,這裡是束縛的牢龍,只要有任何的縫隙,它們都會迫不及待地掙脫,一去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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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開了束縛難道就會比較快樂?一個以為是不可能背叛的人首先斷然離去,原本以為應該是最早撫袖而去的人,被困在闕中掙扎。邪讀不覺得安於現實不好,雖然這是一種逃避現實,但是把握現在難道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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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裡不好,而是心不在了,於是身體也跟著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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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異的兩個人給予相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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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呢?被留下的﹑開始知道寂寞的人。到底他的自由和束縛﹑快樂和悲傷,是依循著哪條道路?他不禁懷疑著自己的心思和身體是不是也分離?而且消失到哪裡去了?傳說已經走了,鬼訴的陰晴不定無法讓他放心,所有的事情指著前方注定毀滅,被拋下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束手無策。邪讀希望回到以前的時光,就算不能,難道不能保持最基本的情況?讓惡化的事情停止腐敗。只要鬼訴留在邪闕,不要再接觸﹑不要再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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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不是沒有,而是不敢,就算邪狩教你伺候你也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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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鬼訴,為什麼不是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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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我早晚滅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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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邪讀猛地大吼起來,「鬼訴,你要是背叛邪闕,我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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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背叛了,你就會殺了我?」手臂架在邪讀的臉側,「你就現在殺了我!反正我一定會背叛!你現在就殺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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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筋已經一團混亂的邪讀不知道怎麼辦,感覺到鬼訴的臉越來越近,邪讀推開鬼訴奪門而出,壓根忘了自己是這兒的主人,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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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站在門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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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足足將自己關在澡堂關了一天,神經質地拼命洗著,魅太爺覺得有點奇怪,他很清楚鬼座的另一個身分是血眼邪狩的男寵,這種奇怪的事情過去只發生過一次,當時鬼座是血淋淋地被送回山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在傷口可以碰水第二天,鬼座將自己泡在水中洗了一天,將所有癒合的皮膚撕下一層,當時花了半年才痊癒,這回鬼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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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曉得門外的手下正在擔心,屋裡的人發話要他轉移注意力,「通知秋八月,幽魅山莊要與之商討傀渡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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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魅太爺恭敬地回話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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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被洗到發紅的皮膚,差不多徹底將邪讀留在身上的味道洗掉,洗掉只想與邪讀相守的愚蠢自己。怎麼會一時昏了頭問那些愚蠢的問題?邪讀的個性直得可以,沒有任何轉彎和折衝的地方,他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效忠邪闕。當時的答案方入耳,鬼訴瞬間想徒手扼死邪讀,他恨那個喉嚨那張嘴居然會吐出這種話,居然會問「為什麼不留下來?」,最快消滅的方法就是掐住脖子,看著邪讀為了呼吸會使盡一切力氣地掙扎扭動,好看的臉會因缺氧逐漸變色扭曲﹑乖乖點頭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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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指責邪讀,也是在指責自己沒有去搶奪他所要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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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機未到,說到底,幽魅山莊的兵力都沒全然備妥,幻魅劍殺被調離居然讓山莊的兵力缺一個大口,這代表隨時接替劍殺的人才缺乏,魅太爺盡心盡力地在培育新的戰力,自己卻還在拖拖拉拉,就算脫離邪闕的機會到了,也可能措手不及。他應該專心致志地去爭奪自己想要的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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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叛或許就像雙親一般,不想受任何人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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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赦天童,母親棄生娃,雙魔是他的父母。與其說它們相愛的,不如說是志同道合的夥伴,無法失去對方。在他們殺人劫掠﹑籌畫滅門的同時,這對男女也讓年幼的孩子跟著東奔西跑﹑參與其中,赦天童和棄生娃以破壞為樂,決不加入任何團體,不讓任何人騎在上頭,「法則的制定就是供人打破,勢力的建立就是供人消滅。」夫婦倆將這兩句話發揮得淋漓盡致,也將這個信念交給唯一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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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中自有強中手,雙魔終究躲不過最後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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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島設計逮住三人,棄生娃遭拔骨抽筋而死,赦天童帶著兒子逃出了死亡島,為報仇的赦天童開始找尋能夠封印四方邪魔﹑也能給予邪能的奇書──傀渡論,爭奪未成的赦天童死了,除了一本家學,什麼也沒留給蒼白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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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無路的少年意外投靠了血眼邪狩,得到鬼訴這個名字。鬼訴接受血眼邪狩的一切對待,同時做著耐性的挑戰,探著對方的底限。血眼邪狩能容忍他的張狂多久?他能忍受血眼邪狩的對待多久?鬼訴越自作主張的行動,邪狩就越殘忍地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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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模糊的底限逐漸露出明顯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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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傳說的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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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對傳說一直有著敵對意識,儘管私底下的目標是相同的──他們都想離開邪闕,但表面上兩人勢同水火,見面開口就是夾槍帶棒,不鬥個高下不行,一白一黑的衣著﹑張狂與沉靜﹑殘忍和溫和,連招式都故意要選相對的:泣鬼殘日和靈動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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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鬼訴不悅的,是邪讀的態度,邪讀很關心傳說,關心這關心那,在鬼訴和傳說相爭不了了之後,邪讀總會問鬼訴為何要這樣刁難傳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為何就想不到?同樣想離開邪闕﹑同樣盼望自由,為何邪讀不會站在己方,過問傳說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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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釐清為何想要邪讀,或許複雜的人都喜歡這種單純,純粹的忠心﹑直樸的性子,不用琢磨心思。不管如何的理由,鬼訴很確定的是:他就是不要邪讀對邪狩忠心﹑跟傳說交好,他想把邪讀鎖在山莊裡,哪兒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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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要什麼前,都得先除掉自己身上的禁錮,唯有徹底將邪闕拿到手,剷除所有邪讀忠心耿耿的對象,邪讀才會屬於他所有。權勢的謀奪需要從長計議,但是力量的取得可以有捷徑──落入紀子焉手中的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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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的回覆:約於無風林商談。鬼訴交代魅太爺其它的事情,自己單獨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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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著要如何從秋八月口中套話的鬼訴,在沒有月光的深夜裡走向無風林,如果不是有事在身或是月亮還在,他不討厭這樣在黑暗的幽林中遊走,不管是剛從邪闕﹑獸窟或是山莊出來,不論身上留著著誰的味道或是體液,夜晚都會將一切模糊掩蓋,渾身髒污的他和所有的生物沒有分別,一樣的深色黑暗,他不用試圖遮掩或是洗去什麼,不必猜算設計什麼,只需要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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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自動會上門。例如眼前出現的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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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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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你定要為闇流之亡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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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這樣忠心為主,不如下去與主人作伴吧!」掌氣直往天靈蓋拍下,玉修羅閃躲不及,倒地而亡。忽覺不對,鬼訴轉身閃離三呎之外。報仇豈有坐以待斃之理?難道有假?玉修羅的葫蘆裡賣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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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鬼訴」,林中走出邪讀和玉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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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示弱,馬上搶話,「邪讀,你在無風林私會闇流餘孽,看來你才是邪闕的背叛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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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你不用白費心機了,我已經將你聯合闇流意圖造反的計畫全盤托出。」在邪讀身邊的玉修羅的聲音透著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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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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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不是事實,你何必急於殺人滅口?」邪讀示意著不遠處假玉修羅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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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托辭不得,鬼訴冷哼一聲,「邪讀,這是你找死,要怪就怪玉修羅吧!他不該向你說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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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了,他不是對我吐實,而是對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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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形一閃,血眼邪狩的光體降在邪讀身後,「鬼訴,你令我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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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事情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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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你真正身分,以及你進入邪闕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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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目的是效忠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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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錯了!人魔赦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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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令聲喝,邪讀運招揮出,兩旁邪將跟著躍撲上前,殺塵猛動,不甘束手就擒的鬼訴左閃右躲,展現驚人的修為,白影鬼魅地殺陣中遊走,瞬間血爆一名邪將,漫天血污中,白衣更顯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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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推開另名手下,邪讀直往鬼訴撲去,掌風翻飛,草木辟易,招招不離對手要害。鬼訴身手矯捷,掌中精光飛竄,擋下所有的偷襲。不甘受阻的邪讀凝氣於掌,施盡全力的勁道逼得鬼訴不得不接,甫觸及卻覺不對勁,眼前鬼訴冷笑,掌面滑移,一個後空翻躲過了對手掌間發出的勁道,連著避掉接續的數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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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瞪著滿臉不屑的鬼訴。到這個時候還這種態度,是真的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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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出邪讀的不滿,鬼訴運招凝氣,衣裾翻揚,青白的光芒在雙掌上乍現,照亮林間,骷髏光芒隱然成形,似是闇流七靈煞的強猛魔氣。「鬼晶破!」如此強大的招式卻非對著血眼邪狩或是邪讀,反而是襲向落單的邪將,在殺雞焉用牛刀的錯愕中,骷髏光形穿爆邪將的身體,撞向後邊還愣著的邪讀,措手不及的邪讀被巨大的能量轟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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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擊格殺的好時機,鬼訴卻停下手,讓邪狩托住邪讀下墜的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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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你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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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眼邪狩,既是你逼我,就該接受所有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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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該接受死亡。」邪狩掌中金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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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風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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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指氣勁避過鋒頭,直指邪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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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也中招連退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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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擊碎我的金光護罩,你絕不是簡單的幽魅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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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是你沒資格了解我的真實身分,真是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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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對一名將死之人,我又何必了解太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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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狩爺和鬼訴即將爆發的死鬥,邪讀愣在一旁不知所措,措手不及的事態像是光影變化,怒濤洶湧地迎面撲來,瞬間所有的事情迅速變成邪讀不熟悉的:秋八月的光影閃入,救走了鬼訴;妖魔谷的人原來與狩爺熟識;傀渡論的開啟;四方邪道重新現世;幽魅山莊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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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楞在邪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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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會如何處置鬼訴的背叛?傳說的反叛引起圍剿,失去蹤跡後狩爺也下令找尋,但是關於鬼訴,這種公然甚至正面動武的反叛,狩爺卻半句話都沒有交代。難道鬼訴這樣得狩爺的寵愛?甚至他背叛也沒有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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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在天宇大本營清白湖,會在哪兒?幽魅山莊與天宇眾人結下不少樑子,他被秋八月帶走不會有事吧?平時可能還好,但才被狩爺打傷,還吐了血……魅太爺把幽魅的人全部帶出去,會不會是去救鬼訴了?或是丟下鬼訴作鳥獸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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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邪讀發現和鬼訴相關的線索,出乎意料的是翠煌璃影。翠煌從外頭回來向狩爺報告事情,邪讀很識相地在翠煌走進時結束自己報告的事,退出門外,在經過時,白色羽毛披肩忽然讓他想到鬼訴,因為鬼訴外罩領口的毛皮是雜著銀絲的雪白,然後直覺翠煌和鬼訴有過接觸,不是翠煌身上有什麼殘留的痕跡或是有鬼訴的飾物,勉強說的話就是翠煌的身上有鬼訴的氣息,一種邪魅蒼白的氛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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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聯想沒有證據,邪讀卻開始懷疑鬼訴的反叛是場戲?或是翠煌和鬼訴有所計畫?邪讀認為前者比較有可能,狩爺為了某個目標,可能是傀渡論,導演了這場戲,要鬼訴同玉修羅一般到秋八月那裡臥底,然後由翠煌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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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比鬼訴還要晚出現在邪闕。邪讀和傳說對翠煌璃影成為副闕主沒有什麼反應,不過是多個需要讓路的上級,而鬼訴顯得很高興,連著幾天沒跟傳說鬥嘴。〝寧靜是風雨的前兆〞,這話真的不錯。過了幾天三個人在飯堂用中餐,不知怎地,鬼訴和傳說兩個人吵起來,連邪讀的勸架也無效。邪讀當時不懂怎麼回事,吵架的句子很短,對話往來非常快,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演變成動手,經過很久很久才明白,鬼訴為了狩爺重新找上他而很不痛快,傳說又提到翠煌是因石榴裙才做副闕主,正好戳著鬼訴的痛處,正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的鬼訴馬上脾氣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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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和翠煌一直處不好,除了個性相衝,就是因為狩爺吧!翠煌璃影算是狩爺的妻子,平常不太出現,因此狩爺要她擔任聯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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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只想得出這種理由,但是「反正我一定會背叛!」的話讓邪讀很是擔心。氣急敗壞可能會讓人說出一些平常不會說的事情,但是鬼訴從來沒有口不擇言,他講話狠毒刻薄,卻是一針見血的實在。他會不會趁著演這場戲的時候索性就背叛脫離了?那天早上的話,他是講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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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滯好陣子,腦筋打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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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同樣的結論──他這一輩子八成都不會懂鬼訴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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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和秋八月為了傀渡論的爭執,在中嶽約見四方邪道,包括邪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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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離開前交給他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副座鬼訴將回到邪闕,留守的邪讀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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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座?鬼訴升格邪闕副座,他的背叛是詐降之計,他和翠煌是同一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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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不滿並非忌妒同僚早一步晉升,而是鬼訴這樣的自甘墮落!當時為了這件事可以跟傳說打架打到兩敗俱傷,卻依循著同樣的方法去搶奪想要的權力?他想過鬼訴的惡劣和算計,但沒有想到為了權力可以出爾反爾,之前不齒翠煌以一個情婦的身分坐上副闕主之位,豈不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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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看見鬼訴帶著心腹和幾個隨衛歸返,意氣揚揚的態度讓邪讀更是火大,方升格副座就和翠煌一般擺架子,叫人生厭。鬼訴直視而來的目光帶著一種〝看好戲〞的表情,藍唇盪著一抹訕笑。自無風林的事後,鬼訴索性不再戴角飾,白色的長髮略為梳整,垂在肩上,滑下身後,和狩爺過招時,白髮飛揚之中帶著狂氣,可是邪讀是想到在無風林之前,方醒來的鬼訴在柔細白髮襯托下的嫵媚。這樣的念頭讓邪讀更是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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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你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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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你是在這裡迎接我,好換得往後安穩的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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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早就斷定今日之事。」邪讀很想揍人,「鬼訴,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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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蔑地瞥過邪讀身邊的死人偶,「憑你們一人半屍,有這種份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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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說邪闕所做的人偶比不上幽魅山莊的幻魅劍殺嗎?邪讀不打算要死人偶加入戰局,他只想趁狩爺還沒回來前,跟鬼訴一對一地打一架。「就讓邪讀招待你吧!」提氣握拳,金色光團在掌間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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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冷笑出聲,「既然是邪狩告訴你,你應該知道我們身分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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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鬼訴沒有任何動作,吃定邪讀不敢單方面開戰。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邪讀悻悻然地撤招,退開一步讓出路,不甘不願地,「請進邪闕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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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這種口氣嗎?難道連個尊稱也要省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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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鬼訴的眼瞳滿是惡毒故意的笑意,跋扈專橫等著對方在所有人面前向他低頭。邪讀氣得渾身發抖,卻又拒絕不得,低頭別開視線。「……副座,請進邪闕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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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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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的鬼訴大笑著從邪讀身邊走過,走進大殿毫不客氣坐上主位。撫著雕飾精緻的扶手,似乎很滿意椅子的舒適和其後所代表的意義,「這位子坐起來感覺就是不同……」睨瞧下頭一直沒有抬頭的深褐色腦袋,鬼訴半趴在扶手上,「邪讀,你曾經幻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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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不敢。」低下頭,他不曉得現在的光火是哪種,是鬼訴爬上副座的位置?或者鬼訴沒有將他放在眼底?或是鬼訴故意的刁難?總之邪讀不想看鬼訴﹑也不想讓對方看到他的臉,因此沒有看見鬼訴希望他頂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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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好好效忠於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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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身後的魅太爺必恭必敬地行儀,邪讀把頭垂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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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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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副‧座的話,屬下擔憂狩爺前往中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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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得邪讀正在嘔氣,鬼訴覺得這樣很有趣,可是來不及再出言逗弄,門口閃入一個墨綠的身影,吃驚地看著主位上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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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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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璃影,妳終於知道要回來了。」興致被打斷的鬼訴不悅地站起身,走到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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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璃影瞥過一旁的邪讀,「怎麼,他這麼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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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指邪讀嗎?」鬼訴的手撫過翠煌的羽毛披肩,暗暗地扯下一撮白羽,「他聽說我被狩爺任命為副座,怎敢不聽話?副闕主回來晚了,難道是上中嶽一會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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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是副座,也沒資格坐在大殿主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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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妳就沒有〝坐〞在這上頭過嗎?狩爺回來,妳會在哪兒迎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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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璃影臉色一沉,扯回自己的披肩,「那我還真搶了你的位置。」回身不顧眾人,直往邪闕後邊走去。鬼訴也不理會,掉頭往外走,魅太爺對邪讀行儀,追上自己主人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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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中庭,魅太爺確定四周身後沒有它人。「鬼座,是否要將士兵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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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進邪闕的死人傀儡回幽魅山莊,其它撤回原地。」鬼訴在樹下停住腳步。「哼!要不是謹慎行事,豈不給邪讀抓到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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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大人難道沒有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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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他希望邪讀有稍微激動點的反應,偏偏沒有!他仍然乖乖讓開,接著乖乖低頭,這表示在邪讀的意識裡,狩爺還是第一服從對象,只要狩爺的一句話,邪讀再不甘心也會向鬼訴低頭,這就是讓他當下心情很火的緣故。如果在平常,今天晚上他就會把邪讀修理到討饒聽話,可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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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主人捏著的拳頭微微發著抖,魅太爺開口道:「鬼座,狩爺隨時可能回返,屬下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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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鬆開手,見到掌中淡淡的指痕,舉到嘴邊輕輕地舔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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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破土聲,式神金童回報:中嶽秋八月落敗重傷,紀子焉取得傀渡論,死亡島和流血山的人沒有出席這次中嶽之會,眾人約定明日在無私庭公開毀去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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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風林的反叛的確是一場戲,但是否為真,恐怕只有狩爺和他自己心底清楚,邪狩的確下密令要他假意投向天宇,好裡應外合扳倒秋八月,但是這場欺敵戲碼何時上演是掌控在邪狩手中,逼殺是欺敵或是真的要殺鬼訴?邪狩怎麼想他不曉得,但是鬼訴索性將幽魅山莊的大部份兵力給藏起來,以保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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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式神的回報,邪狩和妖魔谷的同伴會合,與天關殘墜意見相左,希望將傀渡論收為己用;釋靈真古院的赤花耶修渡對紀子焉不信任,但立場完全是站在毀書;紀子焉擁有能開啟邪能的斷魂鏡,他是不願毀書,否則在燎炎之野就不會開啟傀渡論﹑放出四方邪能;天宇在秋八月重傷﹑紅雲回歸之後,對傀渡論不會毀而用之離間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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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呢?幽魅山莊還能插手什麼?鬼訴能爭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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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除了情報,幽魅鬼訴沒有足夠的武力。武學浩瀚,就算鬼訴已習成父母留下的武學,仍須提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當下的他跟天宇一樣地無力爭奪,只能步步為營,潛沉以待他日一反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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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為營也得步步下樁,例如:某個送信侍女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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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的加入是意外,這個女人念茲在茲的都是紀子焉。翠煌也是獨善其身。如果沒有利益,她還是會繼續窩在邪狩身旁享受權勢。邪狩對翠煌和鬼訴是完全不同的態度,有點兒像妻妾,妻是平等,妾是供玩弄,鬼訴並非自願和邪狩變成這種關係,在翠煌尚未出現的日子裡,邪狩需要一個供他取樂洩慾的禁臠寵物,在所有人中挑上鬼訴;對於翠煌,邪狩是一種寵疼,對於日前翠煌上靈山會見紀子焉,邪狩表現出吃醋的態度。哼!當下邪狩是被愛沖昏頭的男人,那女人不過是個周旋於男人間的投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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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趁著邪狩去中嶽的時機行動,難不成她又倒戈?或是她是個餌?要不是她的延誤,現在邪闕早在兩人裡應外合中得手,邪讀鬧再大的脾氣,鬼訴都不會心情不好。換個角度思考,那女人的確該好好補償他的怒氣和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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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X-Mm
時過午夜,侍女在廊上穿走,次數多到衛士都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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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L,Olp
9c}mAg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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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讓侍女足足跑了五六趟來回,才同意見翠煌,看到堂堂副闕主染上薄怒的麗顏,鬼訴有著惡作劇得逞的痛快。「妳這麼焦急約見我,就是為了此事?」
$r'PYGn
! /^Jma7n
「你和血眼邪狩私下合作,為何要隱瞞我?又為什麼要我從內部發兵?」
$$tFP"pZ
(:spA5
「哼!妳還好意思質疑我,要不是妳耽誤計畫,我又何必繼續跟他合作,錯失了這樣難逢的機會!」
\a.^5g
9r efv
自知理虧的翠煌璃影見風轉舵,隨即換上略帶哀怨的容顏,「唉──我是被突來之事耽誤。」半咬紅唇,嬌嗔道:「鬼訴,你所說的都是實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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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1>J%P
「想跟我共事又不信任我,我們何必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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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該懷疑你,」風情萬種地靠上鬼訴的後背,柔聲討好,藕臂環過鬼訴的腰,纖手不安分地滑移,帶著甜香的唇靠上耳際細咬,「你就息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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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J!
「想合作就必須互信,尤其是對我鬼訴。」
xX5EhVR
RM(MCle}
「我明白……從此之後……我會用盡身心來配合你。」豐滿熾熱的唇瓣半吐舌尖,舔吻纏膩冰冷的臉龐,逐漸往下移動,撩開層層交錯的衣襟,半啟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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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鬼訴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整個人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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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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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被妳閹了,翠煌璃影。」鬼訴半瞇著眼,毫不憐香惜玉地將翠煌壓在地上,連長袍都懶得替她脫,反正翠煌的衣袍底下定是一絲不掛,「妳的配合度有多高,我很樂意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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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翠煌發洩今晚的不滿,而翠煌,不管是想安撫他或是她自己的需要,對這場野地裡的交歡,她也有一種想要忘記什麼的瘋狂。或許它們會是最相稱的一對,沒有什麼真心﹑沒有什麼感情,為了利益和慾望而聚在一起,付出自己的時間﹑身體,合作掠奪想要的一切,不管是狩煌邪闕﹑傀渡論﹑紀子焉﹑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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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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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很像,都找不到可以包容的人,所以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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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就會有感情,但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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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個說話的人還是為另一個人賠上了一條命,心甘情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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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相信翠煌死的時候,他會很高興地抱著邪讀繼續睡他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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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會耽誤了行動?有必要好好調查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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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在翠煌的勾引中劃下暫時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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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送走滿懷疑問的耶修渡。無私庭公開毀書,卻發生鬼訴奪書逃走的意外,成功勾起四方邪道的互不信任……不,是兩方,南方流血山和西方死亡島的人都沒有露面。狩煌邪闕的血眼邪狩雖然隸屬於東方妖魔谷,但與天關殘墜意見不合,鬼訴雖為邪狩的手下,卻覬覦著權力,由他出手劫走傀渡論,若可能應當能勾起邪闕或是妖魔谷的內鬨。紅雲和朱能秋為保天宇,主張對傀渡論應當保留。代表南方釋靈真古院的耶修渡站在毀去傀渡論的立場,讓耶修渡對上紅雲或許是個容易處理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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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傀渡論需要斷魂鏡,只要斷魂鏡在手就足夠,傀渡論就留給邪闕去作爭執的焦點,「樹大招風」,只是不知血眼邪狩知道不知道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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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私庭聚會時上靈山搜索斷魂鏡的朱能秋和劍虎,在風月齋遍尋不著,劍虎帶頭往過去不讓人踏進的後山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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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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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話並不大聲,但是白影無聲無息地從不知名的地方冒出來,端整冷漠的臉蛋,冰藍的眼睛在劍眉下帶著不耐,站在紀子焉看得到的地方,半聲不吭。雪狼是紀子焉的徒弟,這樣的態度或許比起另一個徒弟劍虎更無禮,但是作師父的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帶著高興。「你的任務又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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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熱心,雪狼半點正面的情緒也沒,「你何不索性全部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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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初那般不是約定。」發現雪狼眼中隱隱的不耐和失望,紀子焉再度開口,「不過,如果順利,說不定可以一次辦完兩件事。」此言一出,成功地瞧見冰藍的眼中有微微地動搖。雪狼由原本的側面,轉成正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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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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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任務,僅用點頭表示了解的雪狼轉身,自顧自地往後山走去。紀子焉不以為忤,跟著走往後山。多年來,紀子焉從來不讓另一個弟子劍虎踏進,為此還特地排設陣局,好動好奇的劍虎在多次挑戰不成後,終於承諾不再窺探師父的隱私,紀子焉才解開這裡的陣法,也因此那天劍虎﹑朱能秋能走到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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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陰鬱的森林,比起前山風月齋的精心修整設計,後山顯然保持原本的自然風貌,參天古林鬱鬱蔥蔥,深釉的綠色濃重地塗抹在四周,陰濕的空氣混雜著綠草的味道,四周沒有團團叢生的草木,樹林遮蔽了陽光,但是光線透入的地方,又因岩石而長不出灌木,只有雜草苔蘚。因為行走而踏出的路徑蜿蜒地通往一處向東的岩石平台,那兒除了淙淙山泉,還有一座精巧的陵墓。經過刻意整修,林木暫時退開,墓旁整齊地種著精心修剪的灌木作為圍牆,園圃中的花朵盛放說明有人用心地讓四季都有花朵綻放,舖在地板上的磚石拼成幾何的圖案,墳上青草修剪平整,碑前花瓶內的鮮花略為枯萎,但不減艷麗。唯一能察覺這兒曾發生過爭執的,是一道灑出的血痕,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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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個籬笆是個簡單的木屋。走過籬笆,紀子焉腳步不停。雪狼猛地回身,冰藍的眼睛瞪著,彷彿紀子焉多往前一步就會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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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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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了眼,雪狼進屋,帶著一把點好的香出來,憑空滑移地遞給師父,接著轉身提水,清洗地上的血跡,就算不小心讓水濺到師父的衣襬,兩個人都無動於衷。紀子焉就站在一邊,看著雪狼把附近的血跡全部清洗乾淨﹑清理陵墓附近的環境,然後在雪狼回屋休息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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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風月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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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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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宛翠不在風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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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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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宛盈的姊妹,來祭拜是理所當然。」發現帶著敵意的眼神,紀子焉的聲音放到極緩極柔,「拿些藥材去吧!過去宛盈提醒過你。」人死了什麼都沒了,利用又如何?在宛盈死後他不曾更動風月齋任何的傢俱和擺設,保留原有的氣氛和氣息,無奈雪狼如非必要,鞋子不願沾到風月齋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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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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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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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轉身回到木屋,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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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很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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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子第一次出現離開邪闕,不再回來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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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起自於當天上午。紀子焉的來訪﹑與剛回來的狩爺和鬼訴在後苑裡議事,他不曉得狩爺有沒有注意到,或許狩爺不會去注意,可是邪讀發覺鬼訴身上有股甜甜的香味,雖然很淡,但鬼訴像是示威似的,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刻意地拉著邪讀的肩膀,在耳邊刻薄地下令:「你,還不快點到清白湖送死人去!」邪讀自然聞到鬼訴身上的氣味,甜香是女人用的香水,而邪闕裡甜香的來源,只有一個──翠煌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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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邪讀還逃避現實,鬼訴在狩爺床上,大概因為狩爺的緣故,所以沾到一些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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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到鬼訴和翠煌的親暱,打破自欺欺人的理由,他整個人暴怒起來。清早醒來是習慣,習慣去武場伸展筋骨,瞥見兩人在邪闕的一角,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說什麼。邪讀正和鬼訴鬥氣,準備掉頭離開,卻發現翠煌把手滑進鬼訴的衣襟裡,鬼訴很理所當然地任翠煌做著不合宜的撫摸,白細的手指又扣又開地玩著翠煌胸前的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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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揍人,翠煌是一回事,真正想揍的人是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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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奉命帶著波月之刀的屍首到清白湖,喊陣的口氣便惡劣很多,與劍虎的衝突勢在難免,死人傀儡或許會被犧牲,不過也無妨,這回到清白湖就是要大開殺戒把天宇的人殺得精光,反正心情夠糟了,這種工作正好可以發洩糟到極點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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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亂則無從警覺,一直到劍尖碰上他的下頦,丁點冰冷形同冰水澆下,冷了滿腦子火燙殺意。不知打哪冒出的正聯會武德範制止他的開殺,他有點狼狽地帶著死人傀儡踏上回邪闕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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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腳步,越走越慢,不是因被打敗而喪氣,是他不想回邪闕。回邪闕會看見鬼訴,還有狩爺﹑翠煌,這些令人很煩很煩的對象,可是不回去還能去哪兒?況且任務沒有完成﹑必須報告,他開始想著如果走兩步退一步能否拖延時間,晚點回邪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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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減緩並不代表可以不用見到不想見的人,尤其邪讀運氣很不好,他到大殿的時候,上午前往無私庭的狩爺和鬼訴都回到這裡商討事情。聽完邪讀一五一十的報告,鬼訴隨即一句〝酒囊飯桶〞的評語,反倒是狩爺沒說什麼,交代他調查正聯會的事情便讓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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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寬容卻沒有讓邪讀感到高興,反到讓胸口充塞了鬱悶之氣。過去很遲鈍,現在就曉得殿上沒有其它人的時刻,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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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邪讀的表情,讓他擦身而過,大殿上只留血眼邪狩和鬼訴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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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座,傀渡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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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不會輕易相信他人。」拿出邪書,「傀渡論你就自己收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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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座你言差了,現在咱們是同一陣線的人,將來還必須共同開創霸業。如果我不信任你,在無私庭又怎麼會讓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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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認為我再如何也逃不出你手中吧!鬼訴臉色未變,「……是我多心了。不過這樣重要之物,還是由你保管比較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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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裝作推辭不得地收起邪書,手一帶將白衣人拉進懷中,撫摸著衣著下厚實柔軟的微冷身軀,比起溫香軟玉的翠煌,鬼訴的冰冷和柔韌帶著屬於男性的,配上傲氣和毒辣,很能挑起征服慾,看著驕傲的人在自己手中掙扎哀求錯亂是種絕佳的享受。「副座,你以為下一步該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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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最重要的目標是斷魂鏡,狩爺,紀子焉是何等角色,不用我多言吧。」還沒談完公事,就被抓住開始動手動腳。難道是翠煌最近常出門,導致邪狩想找他發洩?貼著的身軀火燙的氣息燒灼在臉上,蛇般的蠕動感在腰上爬走,解開腰帶﹑盤扣,撫進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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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相信紀子焉也是這樣。不過此人武學深不可測,想對付他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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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在握,我們就有本錢要四方邪道配合。秋八月已敗,天宇已經無能作為,想掌控天下,紀子焉是最大的障礙,斷魂鏡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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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紀子焉,傳說也掌握了某種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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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瞇眼,「這消息從何而來?」感覺衣服被剝下,沒得反抗,只能順從地讓對方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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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關殘墜所言,在靈山所找到的墨翼文字,除了斷魂鏡,另外可開啟傀渡論的關鍵應當也在吊天璧之下,闇流並未取出這項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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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懷疑傳說帶走了?」一股厭惡感隱隱竄起,如果沒料錯,恐怕不到滿足盡興是不會放手的。那個該死的女人最近是在幹什麼?鬼訴對自己會有反應感到一股憎惡,無奈人在屋簷下,只得低頭,憑他個人還無法除掉邪狩,只能忍氣吞聲。邪狩也是要提醒他,副座不過是一只棋子,如何趾高氣揚仍是要任他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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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傀渡論但無法開啟邪能,形同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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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秋和紀子焉…約戰…雙叉坪……讓邪讀去靈山……」感覺粗糙的手指揉捏身軀敏感的端點,身軀逐漸泛紅熾熱,蒸騰著艷麗妖魅的色彩,渾身狼狽的鬼訴不自覺地扭動肩膀,想掙開剩下的衣著,好讓身體接觸更多冷涼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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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的意思,讓他到靈山,接著追查傳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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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掉紀子焉,狩爺才能…唔!」感覺到手指探進了身下的通道,塞進了油滑的東西,「不…狩爺…不要……」癢咬痠疼的暖烘在裡面化開,全身一陣麻軟,鬼訴軟軟地靠著身後的邪狩,呼吸急促,身軀的糾纏是種挑逗,不自覺地讓主子得到滿意和燃起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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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邪讀,你最近和他疏遠,玩膩了?或是他滿足不了你?」抱著溫熱白皙的軀體,坐回主位,邪狩由背後直接將蠢動赤燙的下體貫進。因著重心被深深的貫穿,貼在身上比自己更高的體溫燙得鬼訴意圖閃躲,掙扎的動作讓身上最後的衣衫因著動作的激烈由襟口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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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過光滑的身軀,指爪微使勁,血縫交錯,滲著朱紅的傷口被挖剝﹑撕扯,凌遲般的劇痛讓鬼訴克制不住地呻吟,一再重複的傷害,半披在身上的內袍逐漸沾染上如同經年蛛網般複雜的赤紅絲線,被撕扯的皮膚被深淺不一的紅色遮蔽,刮裂是尖刻,捏壓是悶滯,兩者混合的痛苦幾乎等同處刑,對痛覺麻木的時間都沒有,掙扎只會讓埋在身內的凶器一併鼓譟應和,半傷害半刺激的撫弄化成一陣陣地刺激,隱約哀求逐漸變成帶著鼻音的哼聲,伴著刺激的快感,慾念燃起燎野之火,感覺粗掌撫觸、揉搓著下身前端,鬼訴的掙扎變得更加劇烈,被困在軀體中的腰肢無法克制地扭擺,同時體內的陽具受到更多的摩擦。聽見細細的哽咽混雜著瀕臨高潮的低哼,猛地掐住,瞬間的高潮卻在關鍵時被拉住,漲紅的下體被緊壓扣著,痛苦讓鬼訴哀求的話語都講不清了,掙逃卻引起下身更多的撕痛,好不容易得以發洩,體液流過傷口像是刀削過,痛得理智瞬間硬被扯回現實,叫罵的話險些衝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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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說,你喜歡坐在這裡,真的嗎?」根本不打算得到回話,將泛著潮紅的軀體輕輕抬起,再壓下挺入,折磨讓動作透出血,潤滑動作,被拉展開的下肢掩藏不住顫抖,肉體自主防衛的繃緊帶來更多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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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賤人!」想著卻不能說出口,加快的動作讓呻吟和尖叫佔滿聲帶,劇痛帶來的直衝腦頂的痛苦銷魂奪去所有的意識,踩不到任何支撐的腿掙動著,卻是增加摩縮的刺激,邪狩忍不住加快了動作,更猛力的擺動腰部,蹂躪著暖烘收縮的通道,壓緊身上人,一再一再頂弄著,讓亢奮更加深入到頂點。慾望消耗著水份,半吐舌尖企求滋潤,鬼訴半仰著舔舐著侵略者的臉側,吐著淫亂迷濛的喘息,抓著箍在腰上的手,渾身的高燒炙痛,凌遲切削的痛楚和快感隨著令人窒息的逼迫,火燙地燒進身內,空洞的呼喚淹沒在乾渴之中,聲音到底有沒有被聽見,鬼訴沒有力氣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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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意識一點一滴地流回原來的思緒中,像是逐漸流淨水漬的透明窗子般慢慢清晰,聽覺首先回覆,聽見邪狩整衣離去的腳步聲,空洞的大殿上迴盪自己貪婪吸吐著空氣的聲音,附近很安靜,沒有其它人靠近,闕中的人都很清楚這事情,不該出現時就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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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吞了口唾液,因著喉嚨太過乾燥引起噁心,好半天才確認自己還有聲音。這樣的侵奪強暴﹑迎合討好不過是重複地宣示上司下屬的所有權和忠心,鬼訴再如何驕傲,拿掉代表邪闕的角飾﹑仍是邪闕的部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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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應該離開,不能這樣衣衫散敞﹑斜靠在主位旁等著體力恢復。可是鬼訴沒有力氣走了,應該說,他沒有意願走。聽見腳步聲,像是大型貓科動物,有力的步伐但是觸地柔軟,邪闕裡這樣走路的人不多。這個腳步聲很熟,過去有段時間,那個人到山莊來,都是用這樣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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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探頭看著陰暗殿裡的白影,半掩在染滿血漬衣袍中的身體因喘氣而微微地發抖,滑落一半的外掛,靠在椅腳邊,從外掛下襬露出流著血絲的長腿,在牆上的火炬反射下,全身飄散著結束交歡後半失神的倦怠﹑慵懶,有股令人心疼的氛團縈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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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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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鬼訴會發話,不情願地走到距離兩呎外,「副座有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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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刻意壓低好藏住情緒的聲音,鬼訴微微一笑,「抱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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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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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違抗副座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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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應答的聲音是否洩漏不耐,粗手粗腳地直接把白皙的軀體抱起來,注意到鬼訴些微不適的表情,邪讀有點惡劣地想著這是鬼訴咎由自取,但腥味讓幸災樂禍的滿足頓時煙消雲散。不想多遇守衛,加快腳步,拐過迴廊,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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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去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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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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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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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瞪著懷中滿臉不懷好意的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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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盪盪的澡堂,乾淨的池水半滿。將人放在一旁的長椅,把毛巾皂瓶放到鬼訴搆得到的地方,聽見潑水的聲音,冰水濺濕了深褐的衣襬,想著應該快點閃人的邪讀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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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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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木製躺椅上的鬼訴,白皙光裸的腳踝就對著他抬著,絲毫不考慮會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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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就做!抓起毛巾,擦還是照擦,加快動作不免手勁就重了點。但是抹到身體,他產生遲疑,胸腹的傷口在清水的澆淋下微微地滲著血,如果用力擦絕對會造成二度傷害。略過身體,開始擦拭有抓勒痕跡的手臂。應該不會有太多的痛楚,但平常就算被打到嘔血也不吭不哈的鬼訴隨著邪讀的動作呻吟。帶著氣音的聲音無非是一種挑逗,知道在這裡多待半秒鐘,有可能會變成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邪讀用最快的速度把鬼訴手腳擦過一遍,勺了桶水潑下去,顧不得失手把自己弄得滿身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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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視身上,鬼訴瞇了眼,「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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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武將,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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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擦一次,要不然就用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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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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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去外頭叫個守衛來代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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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篤定了不敢這樣做,邪讀咬著牙,重新拿起毛巾。他的確想走,可是又不甘心,不甘心什麼也不是很清楚,脫下有點礙事的外罩,捲起袖子,打點皂沫,拉過白皙的手,悶不吭聲地開始認真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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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懶地倚在長椅上,方便邪讀做事,這回手勁仍然很重,但是很仔細,用輕壓的方式將身體清理著,細心的照顧為疲累的身體帶來奇妙的安適感和酥麻,鬼訴不自覺半閉著眼,有些昏沉沉地歪著頭,順勢靠在對方身上,放緩了聲音。「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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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頭也沒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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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總比舔好。」莫名其妙的話沒有得到回應,鬼訴自顧自地說下去,「嘔又嘔不出來的噁心,你曉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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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沒有理會,也沒把靠到身上的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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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你半夜把我送到澡堂來,沒發現我在裡面吐。」當時邪讀很單純,單純到以為鬼訴半夜去武場練習弄得身上都是汗味﹑不小心跌傷了腳,很好心地直接把他抱到澡堂去,然後因為半夜很睏,幫鬼訴拿換洗的衣服變成靠著床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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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聽。」現在他曉得鬼訴的鬼話從小時候就開始,也實在奇怪怎麼當時沒發現鬼訴和狩爺的關係。把鬼訴傷痕累累的身體用皂沫擦洗清理,舀水把遮掩裸身的白細泡泡沖開,傷痕變得更明顯了,鬼訴抬起頭讓水澆在臉上,晶瀅的水滴帶來淡淡的光暈,灰白的膚色似乎變成雪白。或許因為邪讀站著比較高,看得見眼眶中的微血管,覺得鬼訴的眼睛紅紅的,像是要掉眼淚的模樣……直覺一陣不該有的心軟,邪讀又勺幾盆水沖了數遍。快手快腳地擦乾,鬼訴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邪讀索性就把擱在一旁的自己外罩塞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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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嗎?副‧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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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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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屬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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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著有些髒污的褐黑外罩,靠在門邊,看著陰濕的水漬因為快步離去而蜿蜒地跟隨到迴廊盡頭,半點也感覺不到欺負人的快樂,只感到一片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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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把滴著水的白髮撥到一邊。「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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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從另邊角落轉出來。「關於上午的盲眼者,被稱作〝血淚半生盲〞,翠煌璃影稱他為〝仲祥〞,跟他有好陣子的交談。」手一揮,式神金童現身報告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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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果然是個賤人。這事邪狩知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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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過鬼座命令,屬下不敢貿然將實情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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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這事暫時蓋住,這女人和瞎子現在大有利用的價值,你繼續留意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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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魅太爺低頭領命,將手邊準備好的白袍遞給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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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濕漉的衣服扔到一旁,邪讀覺得自己是個白痴,沒事站在外頭幹什麼!看到狩爺把鬼訴拉過去,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已經很清楚。他沒辦法忍受,掉頭跑到書閣找正聯會的情報,心煩意亂,所以到身邊已經放了大堆的書籍,腦子卻對自己要吸收的資料沒有任何概念,然後要手下幫忙把資料整理出來,到武場跑馬跑了一圈,繞了半個邪闕沒看到翠煌璃影,在外頭的花園走來走去,看到魅太爺在支使式神整修死人偶。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很久很久,狩爺離開了大殿,鬼訴沒有出來。躊躇了半天,打算〝經過〞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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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這麼乖地幫鬼訴淨身,天曉得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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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是副座嗎?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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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想碰鬼訴,然後把狩爺﹑翠煌摸過的痕跡全部洗掉,偏偏是不可能。他不是沒被鬼訴修理過,有時身上難免有抓痕什麼的,但是當下白皙如雪的身上劃著青紫紅的痕跡,見血透膿,自己的手勁也不算輕,無怪鬼訴會痛得呻吟。幫忙淋水時,鬼訴像是紅了眼眶﹑快哭出來,瞬間邪讀幾乎想摟住他,細語安撫著:「不要哭,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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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投射。跋扈驕傲自大自私的鬼訴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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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的命令來得正巧,邪讀忙不迭接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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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跟鬼訴待在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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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來幾次,對靈山的路熟到一定的程度了,或許鬼訴和翠煌到這裡都有別有私心的嫌疑,因此有關這裡的事情幾乎是由邪讀負責。狩爺的命令是趁著紀子焉與朱能秋決鬥時搜查風月齋﹑取回斷魂鏡。踏上石徑小路,對山路沒佈下任何作為陣法作為屏障而感到稀奇,難道鏡子放在它處或是托給它人?風月齋是空城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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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要進入風月齋,瞧見外頭一個染血的白衣劍客倒在路徑上,似乎是失血過多而昏厥。原本的任務很重要,但這個看起來傷重的劍客似乎是撐著命走回靈山的,可能跟紀子焉有關連?或是因為斷魂鏡才受的傷?伸手想將之扶到檐下的藤椅上,猛地手腕被抓,冰藍色銳利的目光一瞬間讓邪讀想起初見的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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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清對方不是想像中的人之後才鬆手,讓他將自己搬到椅子上,劍客端詳眼前的陌生人,不贊同地搖著頭,「不必找了,他們也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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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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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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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話的褐髮傢伙不相信,到屋裡找去了,聽見屋裡窸窸窣窣的聲音,劍牙雪狼一點都不在乎陌生人在紀子焉的屋子裡大肆搜索,風月齋的事情全部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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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因為腰上的傷變得漫長,發現有人也往來於這條路上,一無所獲的表情讓躲在林邊的他曉得﹑這些人是想趁著紀子焉不在來風月齋找尋東西。上回一群人為找什麼鏡子一路翻到後山,被他趕了出去,但願這回陵墓沒有被它們翻得亂七八糟。看看壓在傷口上的手,滿滿的血漬,在地上留著烏黑的痕跡,血流得太多才會昏倒在路邊,再流多點可能會死吧!深吸口氣,忍著劇痛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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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拋外頭的傷者,裡裡外外找了一遍,沒有密室沒有暗格,就算埋到花園裡也沒有任何線索,總不能把整座靈山的土都挖遍吧!這樣空手回去……想到可能又重複清白湖鎩羽而歸的慘況,邪讀傷腦筋地在屋裡轉來轉去東翻西找,但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不會因為需要的人窮著急,鏡子就會自己出現。最後他認命地準備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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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過窗外,搖搖欲墜的白衣人腳步踉蹌地往外頭走,血跡在泥土劃出蜿蜒暗沉線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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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跑上去扶住他,「沒止血,你想去哪啊!」隨手扯下一段披風壓在傷口上,止血的手勁讓劍客痛得呻吟,幾次深呼吸才回得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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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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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靈山的後邊還另有天地?這個人是紀子焉的什麼人?想到這裡邪讀一把將雪狼抱起,照著指引往深林裡奔去。沒有石板路,穿過蜿蜒小徑﹑叉路,看到路途盡頭的小屋和陵墓,任務的完成似乎又有一線曙光,很可惜幾分鐘後邪讀再度失望。藉口找藥,把屋內巡過一回,少得可憐的家具根本沒什麼好找,陵墓附近也沒有挖掘的痕跡。找不到東西,鬼訴會尖酸刻薄地嘲笑。想到這一點,他寧可在這裡殺時間也不想回邪闕,至少,在鬼訴還在跟狩爺不知道在一起幹什麼的時候……懊惱的邪讀索性到風月齋把傷藥拿過來,坐下來幫這個素不相識﹑已經痛得冷汗如瀑下的劍客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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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的表情與其說是同意,倒不如說無所謂陌生人幫他止血。除了任務時期,他的行動範圍被限制在靈山,因風月齋近來出入人數多,雪狼或多或少聽到一些武道的事情。「你是邪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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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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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紀子焉沒關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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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說法像是刻意撇清關係,都住在靈山,即使素不相識起碼是鄰居吧!這個人不知道是哪一種族,耳朵很尖很長,不是往外而是往後的角度,掩藏在白髮下不太容易看見。邪讀邊想著邊處理著劍傷。這劍客的白衣沾血像是到戰場上滾過一回,這道最嚴重的劍痕傷口好像是正聯會武德範的劍招……想著想著,乾脆就把事情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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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剿了正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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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驚嘆。想起上回被武德範偷襲﹑有些狼狽地被逼出清白湖,這劍客顯然身手不凡,不但除掉武德範,還剿了正聯會,幫了邪讀一個大忙,他當然該幫雪狼好好包紮。劍傷頗深,老半天才止血,幸虧紀子焉的藥還蠻管用的。「但你失血過多,不暫做處理就急著動身,這樣兩敗俱傷不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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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沒有吭聲,閉上眼睛的表情似乎以為兩敗俱傷也不是壞事。半起身讓邪讀捆裹布條,對方慢騰仔細﹑一點都不趕時間的動作,讓他有點疑惑,這個黑衣人到底上靈山來做什麼的?總不是特意來施恩於他,「沒找到怎麼不快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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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不急。」自覺聲音帶著一絲的怨懟,邪讀綁了個平結,乾脆再多事些幫忙換盆乾淨的水,把屋子裡的血跡擦掉。再怎麼想耗時間也有限度,遇上見紀子焉事情就難了了。用白布擦著手,「我想剩下的你可以自己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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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剩下一些擦傷劃傷,就算不處理也不如何,「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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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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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黑衣的邪闕之人離開靈山,雪狼躺了好陣子才開始處理剩下的傷。正聯會的武德範和宇文承謙雖然戰死,但帶給劍牙雪狼極大的傷害,他連走回居住的地方都有困難,上山耗掉不少體力,血一直流,所幸那人替他拿來藥品﹑白布﹑清水﹑幫著處理最棘手的傷口──側腰的深長口子,當下可以比較輕鬆地處理其它的傷勢,洗淨身體,爬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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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可以自暴自棄不理會傷勢等死,但是沒完成約定的事情,就沒有面目去見她,所以雪狼盡可能活下來。身體療傷的機制自主動作──開始發燒,他沒有力氣去解決,或許睡醒……再說吧!當下雪狼只想沉入意識的水平面下,前往虛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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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總比現實好,夢裡有想見的人,沒有可惡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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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地重溫遙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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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廬的少年,劍藝稍有成就,正找尋名師﹑立志成為一個出色的劍客。在客棧巧遇一個帶著侍女﹑偷溜出來的閨閣小姐,因為意外而在一起。少年決定護送小姐遊山玩水,慢慢地,情愫漸生,但是少年很清楚,這場愛慕是沒有結果,美麗的小姐已經有了意中人,提起〝子焉〞總是很幸福地笑著,說著偷溜出來是為了增長見聞,不要婚後讓子焉以為她真的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直到送她到家,她才說到那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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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才華洋溢﹑果決能斷﹑精通武學﹑名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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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投入紀子焉門下豈不是件美事?可以看見仰慕的女子,也可以修磨劍藝。他不奢求左姑娘的青睞,只希望能保護她,在她的丈夫為天下而忙時護她周全。他不能讓紀子焉看不起﹑拒絕收他作徒弟,必須準備完備,一試定江山,要讓紀子焉一見之下就非收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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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與左宛盈結婚五年後,一個器宇軒昂的白衣劍客踏進了靈山風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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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夫婦當場收下這個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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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許多年後,他希望自己沒踏進靈山風月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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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藥味讓他有了警覺,半睜眼,驚得幾乎要跳起來,但紀子焉的動作更快,連點他幾處大穴,雪狼咚的一聲倒回床上,還歪掉方向,頭撞上牆壁。這點痛也不在乎了。因為令他覺得更不悅的是紀子焉違約踏進屋子,還坐到床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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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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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置之,扶他靠牆坐著,端起桌上的碗,「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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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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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己喝,要我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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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惡狠狠地瞪著微笑的人,不甘不願地讓碗緣靠上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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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別嗆到了……喝點糖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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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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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沾到臉了……」手指滑過臉側,撩開臉邊的髮絲。雪狼盡可能地往後仰,卻拉不開距離,彼此的距離不過一個拳頭,感覺到白細的手指劃過挺直的鼻樑,他很想咬這個亂動手的〝神人〞,但有意識的反應就是著了對方的道,所以他選擇保持沉默和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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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沒有圖什麼,指頭在臉上滑移遊走,沒有把侵犯範圍延伸到頸部以下,撫過略微乾燥的唇瓣,「都凍裂了,你到風月齋拿藥就多拿些……宛盈叮嚀過你要好好照顧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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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整個身體繃得死緊。就算被剝奪了身體的自由,他也不想投降,就算紀子焉說得不錯,自從左姑娘死後他就呈現自暴自棄的狀態。如果他會照顧自己,絕對是因為左姑娘叮嚀過,而不是這個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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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雪狼來說,紀子焉是他不得不低頭的對象,過去紀子焉是他的師父,曾經一度景仰﹑尊敬的神人,為拜了這樣的師父而慶幸。當下雪狼希望自己從來沒認識紀子焉,這樣就可以自由的去恨他﹑找他報仇;但紀子焉是師父,而且是雪狼愛慕的人──左宛盈──的丈夫,更重要的是左宛盈要他別恨紀子焉。雪狼無法違逆心上人的要求,他隱居在後山,為所謂的〝師娘〞守墓,同意因師娘的遺言替紀子焉完成五件事,然後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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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靈山,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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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得第一個要求會是這項,聽到這句話的雪狼沒什麼反應,他也不想離開左宛盈的墓。第二項要求以一把特定的刀在古墓中殺掉假的天狼劍宗和墨翼,第三項是除掉鬼刀魈和正聯會。因為紀子焉不能任意支使雪狼,所以控制鬼刀魈以為己用,但鬼刀魈已被拉往天宇一方,紀子焉唯有放棄這隻棋子;另一個徒弟劍虎也倒向天宇,如今紀子焉沒有可用之兵,想來有事仍舊不得不請雪狼協助,五件事很快就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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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涼的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受傷的人該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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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知道雪狼在想什麼,但紀子焉豈會讓他如願。回風月齋發現血跡和被人翻動過的痕跡,著實讓他驚訝,風月齋壓根兒找不到什麼,但是血跡可能是雪狼出了意外,或許正聯會這個要求難了些。踏進小屋,雪狼沒有把劍指在入侵者的喉嚨上,可見傷得不輕,連紀子焉走近﹑伸手觸碰發燙的額頭都沒發覺,這幾天雪狼恐怕根本無法拒絕他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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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因為發燒和藥物昏沉入睡的雪狼身旁,紀子焉闔上眼,仔細傾聽衣著皮膚下的心臟吸吐血液的聲音。雪狼的心跳很有力,規律地打著拍子,像是回到太古的渾沌,原始生命的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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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心跳﹑呼吸,堂堂靈山風月齋主人﹑被譽為神人的紀子焉,當下什麼也得不到。他不介意,時間很多,就像為了打敗秋八月排下長遠的計畫﹑耐心的等待,最後一舉成功;同樣的,雪狼沒離開靈山,那顆冰冷的心總有一日會為他亂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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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邪讀的報告,邪狩臉上充滿了不悅,除了邪讀上靈山找尋斷魂鏡沒有成果,另外就是昨晚他與翠煌璃影外出散步,有個陌生的刀客偷襲,雖未得手負傷逃走,但已經壞了血眼邪狩的和情人散步約會的興致。看來覬覦傀渡論的人除了四方邪道,還有一些零星﹑不自量力的勢力。但是最讓人不悅的是這次行動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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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料到我會派你過去。」被人算準的感覺讓人很不愉快,尤其對方是紀子焉。當初向紀子焉要求取得巽痕,間接搜索逃脫之後便了無訊息的傳說,紀子焉將巽痕的來源全部推給秋八月,但是取得巽痕的那兩天,紀子焉未與秋八月接觸,除非他能未卜先知。沒將傳說抓回來詢問吊天璧所隱藏的秘密,實在是項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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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玉修羅的報告,朱能秋和紀子焉的決鬥沒有結果,朱能秋和紅雲也是兵分兩路,由朱能秋牽制兼刺探鏡子是否在紀子焉身上,其它人早邪讀一步搜索風月齋,也是一無所獲。不在風月齋也不在紀子焉身上,是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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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眼邪狩對這問題相當頭痛,傀渡論所溢出的邪氣有限,如要接收書中的邪能就必須開書,開書卻需要特殊的工具。紀子焉不會輕易交出斷魂鏡,但也不能不採取行動,除了繼續找尋傳說以獲得他手中的關鍵,就是逼迫紀子焉交鏡。在秋八月已敗﹑藉口養傷而消失無蹤的當下,可以利用的是妖魔谷﹑釋靈真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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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找尋傳說的下落。邪讀,通知耶修渡,血眼邪狩要與釋靈真古院討論斷魂鏡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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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下的兩人領命退出了大殿。相對於玉修羅準備大顯身手﹑讓新主人刮目相看的躍躍欲試,邪讀難得對自己任務之外的事情發生疑問。討論斷魂鏡的處置,自然關係到傀渡論,據聞無私庭毀傀渡論之事不了了之,傀渡論又回到狩爺手上,釋靈真古院當然會質疑這點,鬼訴這時又不在邪闕中……是在看守傀渡論?或是回幽魅山莊了?為什麼這時候副座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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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鬼訴不在大殿讓邪讀鬆了口氣,但當下沒來由地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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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被冷嘲熱諷習慣了,沒聽見反而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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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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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尋的人出乎意料不在邪闕,而在幽魅山莊。環境塑造人的個性,然而居所﹑是人影響週遭的風景。靈山風月齋的優雅包含銳氣,幽魅山莊的玄詭就是主人的氣質,議事和邪闕一般是在庭院中,邪闕的庭院奢華,現下這個明明有所整理的庭院卻有著荒蕪的氣氛,難道幽魅山莊之主的心境也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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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有點狐疑為何邪狩沒有將鬼訴留在邪闕內就近監視,雖說近則芒刺在背,但遠則縱虎歸山,尤其幽魅山莊有漂浮暗里的戰力,既使有邪讀所駐守的燎炎之野作為最後的屏壁,邪狩也應當防備這個異心之將,他不認為邪狩跟聖闇主有差不多的平庸智力,如果邪狩以為能利用鬼訴取得傀渡論之後再殺之得利,未免太小看幽魅之主的能耐。話說回來,連左宛翠的紅杏出牆都沒有察覺,對鬼訴的態度不定也是太過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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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歸想,侍者放上茶退出後,主客雙方沒有閒談天地萬物的風雅,連象徵性地端起茶碗﹑抿抿茶水都沒有,作主人僅僅保持招待客人的形式禮節,等著來客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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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魅之主取得眾人矚目的邪書,似乎沒有利用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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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邪狩了。」對於前往無私庭之前紀子焉遞來的信封,他不打算照做,二桃殺三士的圖謀未免太過陰毒,紀子焉是篤定他不曉得傀渡論的作用。依著信件的內容,鬼訴大致曉得紀子焉對傀渡論的認識不下於他。「邪狩畢竟是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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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無聲地笑了,「如果你這般效忠,無私庭上為何是你動手?又為何同意我的計畫?」若是邪讀動手,太過明顯是邪狩個人私心,才會選擇鬼訴。雖然是不得已且危險的選擇,但邪狩也明白,一旦妖魔谷的人追問傀渡論的下落,將事情推與鬼訴﹑將之逐出便可落得無事輕鬆。而鬼訴豈會不清楚自己是邪狩的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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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不交給他,豈不成為邪闕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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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邪能在你手上?」鬼訴顯然也曉得傀渡論是麻煩之物,才會推給邪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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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取得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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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沒有接到我給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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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神監視,我無法從中插手。」鬼訴是三角中唯一精於邪闕術法的,離開無私庭就已發現邪闕的式神正在監視,連中途耶修渡的追襲和紅雲攔阻,紙人都沒有中斷監視。將傀渡論留在身邊只會惹起邪狩更多的監視提防。「狩爺手中的傀渡論是真是假,儘管問狩爺的枕邊人,只要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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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他轉與左宛翠往來,雖然這個女人要的目標很簡單,但是目前還不想讓她這般容易得手。想知道邪狩手中的是否真為傀渡論,應當從妖魔谷施壓,無私庭演出鬼訴奪書而去的戲碼,不滿者除了耶修渡﹑還有妖魔谷的天關殘墜……只要開啟邪書的斷魂鏡在手﹑按兵不動,按耐不住性子的人自會行動。「說的不錯。」紀子焉風輕雲淡﹑一派輕鬆,「但有答案的人卻給模糊的答案,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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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誠意,相信你不會失望。」鬼訴冷笑,忽略紀子焉語中的消遣,「邪狩相信的人只有左宛翠,還是你所促成,何不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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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用與否,端看對象。子焉尚有要事,不多談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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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紀子焉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的林野中,魅太爺出現在一旁,「鬼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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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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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無大礙。他正在後屋客房,但不肯好好養傷。」〝他〞正是迷戀左宛翠﹑幾天前被花言巧語慫恿﹑偷襲邪狩好完成與佳人共同隱居願望的血淚半生盲。偷襲失敗,重傷的半生盲被埋伏在旁的魅太爺暗中救回。被救者在山莊的待遇也算不差,吃好睡好還有大夫治療,但半生盲是完全拒絕,幾乎將魅太爺的耐心耗盡。若非鬼座的指令,他可能將半生盲當犯人處理,或是拿去當死人偶的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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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鬼訴招手要魅太爺近身,迅捷地點了他的要穴,手掌按上後背一運,魅太爺哇的聲將一直哽吐不出的污血吐出,染得長鬚淋漓。鬼訴解開了他的制約,准他在坐在石椅上。派魅太爺見機將半生盲搶救回來,鬼訴實在擔心魅太爺的安危,雖是暗中見機行事,對上邪狩仍然相當危險。「邪狩那掌不輕,本座會在山莊滯留一陣子,你暫且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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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鬼座。關於半生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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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魅太爺的表情有些微不愉快,想來半生盲帶來不少麻煩,鬼訴難得笑了起來,「離開前,本座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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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小心翼翼地開了門,鬼訴走進充斥著怨氣和憤怒的房間。桌椅用具整整齊齊地擺在該擺的地方,很乾淨很整齊,但是令人不安﹑煩躁的氣壓中心正是半躺在床上﹑眼瞼緊闔﹑身上衣著沒換﹑傷口也只有清洗過的病人,聽見開門聲,將臉轉向門口,隨時準備發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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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淚半生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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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聲音他沒有聽過,知道進來的人將左右全部支開﹑闔上門﹑坐到椅子上,雖無兵刃或殺意,半生盲仍感覺對方身上尖銳冰冷的烈氣,來者實力堪稱高手。「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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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魅鬼訴,你現在在幽魅山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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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邪闕之人?」這樣的身分足以讓他警戒,這幾天為他療傷的人都沒有透漏身分,一個聽起來身分比較高的人只提及主人要他們為他療傷,沒有洩露主人身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不想莫名其妙被救然後被逼著還人情債,早年初瞎時所吃的苦頭讓他有很大的警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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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看到半生盲蹙眉,鬼訴低笑著,「但救你並非邪狩的意思,邪狩並不知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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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就是當人質,但是孤家寡人的他到底有哪種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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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宛翠。」見到半生盲對這名字皺眉,鬼訴修正自己的稱呼,「翠煌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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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要你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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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不了的驚喜源自誤會和逃避現實,鬼訴狠狠把攀住希望的人踹回絕望深谷,「你半生被翠煌所誤,還叨念她愛你?當下她出賣你會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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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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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陣前救下你的是幽魅的人,她還與邪狩恩愛呢!你相信她是為了救你,才在你胸口拍了一掌嗎?」由半生盲的沉默,鬼訴曉得一語中的,「我要翠煌離開邪闕,而你希望與翠煌退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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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什麼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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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著牽制翠煌就足夠,想來你不會存心找死﹑讓翠煌和邪狩過快活日子。一旦復原,你隨時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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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聲開闔,徒留一室寂靜。半生盲聽見門外好好伺候的命令,聽不見遠去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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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尋常議事的庭院,魅太爺正等候著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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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離開無妨,隨時留意他的動向。」停頓半晌,「為防萬一,做個死人偶吧!」半生盲被翠煌璃影花言巧語哄騙到致命陷阱,無論是成功或失敗,只要有一方死亡,翠煌璃影都是贏家;如今半生盲被救走,她定是大為緊張,就算安撫了邪狩,半生盲也沒那般容易饒過她。在翠煌還有利用價值時,半生盲是個不錯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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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傀渡論,鬼座難道不憂心狩爺的栽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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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擔心的是傀渡論會在邪狩手中停留多久?紀子焉和我們有相同的想法。」鬼訴端起茶,撫著溫熱的茶杯,「將退路安排妥當,戰力化整為零,這是當下首要任務。」看見門邊侍者拿著一封信等候著,「今天山莊真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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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是一丘之貉,不知是誰會抗議這是貶低自己的水準。方與紀子焉談完,翠煌璃影的侍女送來了信,請鬼訴到邪闕商談,談論的主題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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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是邪狩所有,作屬下的怎麼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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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合作夥伴,彼此應該坦承啊!」翠煌璃影媚笑著。雖然她當天不在無私庭,一番撒嬌就從邪狩口中套出當天的所有情況。「你帶著傀渡論復返,在其中做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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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書交給邪狩,如果真有異處,邪狩豈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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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狩相信你,才會派你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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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上對妳的信任。妳可以問邪狩傀渡論真本是否在他手中,不定妳多討好,他會送妳做訂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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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多必失,鬼訴。」這種消遣讓翠煌臉色一板,嫣霞透出一股怒意,「難道你和紀子焉的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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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紀子焉的關係還不如妳。若非紀神人掩護,說妳未曾在靈山過夜,妳只有重回半生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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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方入耳,女人似乎要平復被嚇著的情緒般不斷撫著身上純白的羽毛披肩,水汪的幽瞳泛上一絲疑慮。好不容易將找上門的半生盲哄得聽話,設計他偷襲血眼邪狩,原本以為就算邪狩沒取下他的頭,傷重也該死在林中,偏偏下人遍尋不著屍首,死未見屍,留了把柄,總叫人不放心。難道半生盲真為鬼訴所救?否則除了邪狩和紀子焉,鬼訴如何得知他的事情?發現鬼訴帶著促狹的眼神打量自己,她拉拉披肩邊緣,皓齒半咬紅唇,「看來紀子焉也有求於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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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求於妳,當下能拿到傀渡論的只有妳。」任柔水般的身軀倚靠,鬼訴毫不拒絕地撫摸著,能占的便宜他向來不會放過,屬於女性的柔軟和香氣,弱水似的嬌媚性感是男人不可能做到的風情;不過有種事情是兩種人都會做的──除掉目標前的妨礙物。紫色的眸子迫視著幽黑的眼瞳,「妳的目的即將達成,而我只是邪闕的副座,妳不需要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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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的話,取得傀渡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半生盲的失手,讓邪狩多了幾分警覺,現在壓根將她牢牢關在邪闕中金屋藏嬌,她還沒找到能脫身的時間,更何況套問出傀渡論的所在?不定傀渡論的真本是在鬼訴身上……她豈能這般簡單與他斷絕關係,「我們共同的目標都是除掉邪狩,此事未成,我怎麼會不盡力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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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施展妳的能耐,讓邪狩留在闕裡。」放開溫暖的身軀,「別急著與紀子焉打交道,壞了邪狩對妳的信任。」應當感謝翠煌和半生盲,因為半生盲造成的意外,邪狩最近的注意力放在翠煌身上,他才有機會回幽魅山莊處理事情;而邪讀……也樂得他不在邪闕裡礙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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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覺得很不舒服,傷還沒全部癒合,但他就是躺不住,躺在床上養傷對他而言根本是種折騰。稍微打理淨身之後,雪狼著手清理陵墓週遭的落葉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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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香,坐在圍籬邊,靈山的微風吹拂,或許因為傷沒全好,加上連日來應付紀子焉讓他精神緊繃,現在礙眼的傢伙不在,雪狼靠著欄杆,鬆懈心情,不知不覺打起瞌睡,而且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因為夢很美,直到有人碰他,他猛然查覺紀子焉站在身邊。雪狼不想對話,繼續閉眼裝睡,夢中溫柔的左宛盈比起現實中的紀子焉來得可親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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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順了順鬢髮,撫上臉頰,拇指滑過薄唇,接著捏住下顎,氣息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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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很不情願地睜眼往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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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紀子焉挲著碰過嘴唇的指頭,面對冷著一張臉的雪狼,臉上笑容不改,「怎麼睡在外面?會著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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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移開目光,「我幫你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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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笑著接過香,見雪狼轉身欲走,「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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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師娘有話要說,我不便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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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你作為弟子的責任呢?不替我把香插好?」曉得對方不會理會,行禮如儀後自行將香插在小香爐中,「傷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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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其實只是半好,但在行動方便的情況下,他就不會再讓紀子焉踰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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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沒有阻止他回屋,曉得待在墓園裡總是能等到雪狼出現,雪狼總是要取水﹑練劍﹑打掃墓園,這些事情在小屋內是不可能做到,非出到外頭來才行。一向固執的人也不可能為了外頭的討厭鬼打斷自己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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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意讓事情變成這樣,就怪自己將雪狼對宛盈的心意失算,他並非不愛宛盈,只是排在其它事情之下,為了其它的事情,犧牲宛盈是理所當然,而宛盈也願意犧牲了,但雪狼的情緒一直無法平復。雪狼會同意幫他,最重要的是宛盈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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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恨子焉,雪狼,委屈你幫幫他,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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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等到宛盈斷氣才開口,「錯手不是大錯。」尤其宛盈是被設計闖入他和雪狼的劍試,錯估雪狼的實力,非劍氣傷及心脈而是一劍貫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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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雪狼明白這並非單純的意外,「是你殺的,你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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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你收劍不及,她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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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因為她,我幫你五件事,任何無關感情的五件事。然後,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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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料到平等的稱呼出現在這樣的情況,帶著憎恨和仇怨,一瞬間紀子焉有些微的後悔,但是迅速被抹去,他要什麼就會盡全力爭取,他要重建武道秩序﹑擊敗秋八月,傀渡論是達成理想的必須要件,而雪狼……留在身邊也就足夠了。紀子焉不諱言自己對雪狼的感情已經超過師徒和對妻子的感情,除了時間和耐心重建彼此的關係,也別無它法,況且他的夢想並不能因雪狼而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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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在風月齋,雪狼在後山為宛盈守墓,這是僵持後的結果。紀子焉並不放心雪狼,雪狼早年練劍急功近利,把身體弄壞,宛盈的事情發生後﹑他又不再肯吃原本師父為他配好的藥,不要命的執行任務方式讓紀子焉冷言威脅:「如果沒有將諾言盡完就死,你要如何向宛盈交代?」最後雪狼總算願意定時到風月齋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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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雪狼提劍到後邊的空地,他就有點想笑。傷還沒全好還要練劍?真是個逞強的人。雪狼練劍很美,擺脫過去的銳氣太盛﹑刁鑽華麗,如同冷冷的雪花初降於綠林深處,逐漸幻化為激烈風雪,冰冷無情,飛襲奪命,銀光閃爍中的身影是雪地中的孤狼,踽踽獨行,隨著風暴伸出利爪,埋伏獵物。平日的美麗現在有了缺陷,雪狼在轉劍迴身時,側腰的傷是讓動作有所窒礙的主要原因,血微微滲染了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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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弧滑移,劍收影散,收心緩氣,樹林又回覆原本的寧靜安祥,四下未見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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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改了起手方式,看來對朱能秋之戰,你有所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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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調息,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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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朱能秋內斂自制,你因傷勢未癒,多分急躁。」才想近身,劍鋒隨即指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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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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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未癒,練劍無用。」指尖彈開劍鋒,手逕往腰上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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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一怒,轉手長劍揮斬。紀子焉格手,掌著弔月劍在身後擋下長劍攻擊,手毫不客氣地往傷口微按,痛得雪狼抓著劍掙扎後徹,冰藍的眼眸冒上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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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權衡情勢,兵家大忌。」聲音平穩,冷冷涼涼像是清澈的湖水,「你不懂什麼是該任性﹑什麼是讓步的時候嗎?那個傷口你不可能自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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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一下,劍回鞘,算是同意紀子焉近身﹑拆開衣襟腰帶觀視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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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皺眉。「交我處理吧?」見雪狼要發作,忙添上一句:「你出來,我不進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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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出聲反對,默許他重新替傷口上藥包紮。雪狼動也不動,繃著一張臉,原本因抿嘴的習慣而顯得僵硬的俊臉像是面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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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藥罐的蓋子旋緊,「三天換次藥,不要碰水,不要練劍,別拿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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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總之雪狼自顧自地走回屋內,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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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真古院的人自持身分不肯到邪闕,邪闕這方當然也不會自貶身價,邪讀往來於釋靈真古院與邪闕之間好幾趟,雙方最後決定在無私庭商談。帶著同意的結論從釋靈真古院回來,充當傳令兵的邪讀總算知道過去擔任傳令的遙天奉的工作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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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奔西走的好處,除了知道鬼訴在幽魅山莊中,就是藉著走路可以散散心。如果地夔還活著就好了,看著異獸活蹦亂跳地跑著﹑纏著主人伴玩,心情會愉快些,雖說地夔太過龐大,放牠出去玩只能在燎炎之野,燎炎之野的風景僅是單純的黑色岩石,澳熱的火山地熱,沒有什麼植物綠意,但就是單純的可以叫人忘記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或許就是因為沒有地夔,對鬼訴的事情才會這麼煩,看到也煩不看到也煩,還要擔心這擔心那,落得自討沒趣,然後又覺得自己神經﹑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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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路邊想事情,很容易跌倒,也很容易被偷襲。旁邊的樹幹砰的一聲,邪讀察覺附近有人。一道掌氣又襲來,閃身避開攻擊,發覺來人並無惡意,端詳擦身而過的招式,隨即撒腿追去。兩人在林中一前一後地跑著,像是兩個同時動作的人與影,差異僅在後者帶著角飾,前者則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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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才停下腳步,雙方都確定附近沒有其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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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上前一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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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沒有靠近的意思,「你想將我帶回邪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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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負責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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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邪闕向來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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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但是我現在不需要抓你,那是玉修羅的工作。」當下忽然感激狩爺把這命令移轉給他人,他盡可裝作沒見到傳說。「你怎麼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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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秋八月和近神翼受傷,我和神話來探望他們。」傳說踏出陰翳,和邪讀相似但更為清俊的臉笑著,憂鬱的氣質減少許多,退隱的生活似乎帶給他不少的快樂,「正好有機會,過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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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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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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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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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我之前,你滿臉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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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了包,邪讀只好坦承發生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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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鬼訴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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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就問到核心,真讓人懷疑傳說是不是還在邪闕中,「跟以前一樣,我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他也不讓我知道。我不想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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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笑出聲。這回來跟邪讀見面,有一件事就是想知道這兩個同僚發展得怎麼樣,當時在吊天璧外的戰場上,他發覺鬼訴在吃飛醋,邪讀搞不清楚狀況還在想辦法要讓傳說逃出生天,惹得鬼訴差點發飆,傳說當場就笑出來。現在這兩個人依舊僵持著,該說挑上邪讀是鬼訴不幸呢?或者是被挑上的邪讀很倒楣?「這麼說,鬼訴以前讓你『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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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是他在管我。」說到這個邪讀忍不住呱拉呱拉地抱怨起來,從傳說離開起,鬼訴怎麼冷嘲熱諷﹑無理要求﹑命令嘲笑一古腦全部傾吐,雖然刻意省略他和鬼訴床上的事情,不過話講一半忽然停頓﹑明顯有所隱瞞跳脫的說法,反讓傳說知道實際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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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地聽他說完,傳說像是安撫馬匹般拍拍邪讀的頭說:「你想要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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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他的想法,然後……」在渾沌的腦子中拼命找著答案,很多時候他只是不想要鬼訴這樣那樣,真正問邪讀要什麼,反倒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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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直接問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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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不告訴我!就只會笑。」說到這個,邪讀又開始煩。他根本不知道鬼訴最近在忙什麼,對邪讀根本不屑一顧。「不要談這個吧!你跟神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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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最近放下對近神翼的心結。」復興幻陸的希望在闇流被消滅之後出現一線曙光。雪翼族在闇流兵吞幻陸的戰亂中損失慘重,想要復興不是即刻能達成,至少要等到人口達到一定的數字,當初的要人:蒼皇極﹑影中仙﹑玄冥法尊先後戰死,當下是近神翼在劍醫人的協助下處理族中的事情。傳說阻止想回去的神話,即使近神翼和神話能近釋前嫌,兩人還是很容易起衝突,會導致內鬥﹑無法合作,況且,如果因為神話和傳說的關係,讓邪闕也插手,這對休養生息的雪翼族來說不是好事。「這次我和她分開行動,趁著我跟你見面,她去找近神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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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巽痕是你交給紀子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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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時他和秋八月一同救我脫險,秋八月不收,紀子焉便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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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斷魂鏡?還有什麼能開啟傀渡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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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那東西。就算秋八月要我幫忙保管,我也會拒絕。」既然想退隱,就不必有麻煩之物,會懷疑到他,狩爺未免太多心了。「秋八月托我把這個交給你。」伸手將原本擱在樹根旁的黑長布包拿過,「葬日劍,請你私下轉給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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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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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給邪…狩爺知道,別讓鬼訴背上勾結天宇的罪名。」他剛聽秋八月的話時覺得奇怪,葬日的對劍弔月是在紀子焉手上,秋八月究竟有什麼打算?賭鬼訴有朝一日定會除掉邪狩?或是除掉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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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邪讀遲疑著,傳說收回手,「如果不方便,我送去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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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過長劍,「你不便在山莊或是邪闕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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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不願意見到鬼訴。」傳說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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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交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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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沒有發覺鬼訴對你做了不少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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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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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喜歡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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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鬼訴?」邪讀對這個辭有點不太能接受,皺起眉頭。可以坦白地說:「沒有不喜歡鬼訴」,可是說到喜歡又有點怪怪的,更遑論比這更深度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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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聳聳肩,不打算現場開個名詞釋譯課程。這東西本來就是如水冷暖﹑飲者自知,況且鬼訴那種態度,傳說和神話之間相處的模式也套不上去。「你無法控制鬼訴怎麼想,可是你要早做心理準備,無風林的事情可能再發生一次,如果你在乎他,而沒有對未來作心理準備或早些決定,最後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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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鬼訴……」當真會反叛?大概誰都這樣認定鬼訴,連當事人自己都是。邪讀不敢多想,似乎不想就不會發生。鬼訴現在還在幽魅山莊中,很安分,沒有自作主張做些什麼,或許邪讀對檯面下的事情向來遲鈍,他不會質疑不會察覺,不曉得暗潮竄流。對於未來邪讀是一片的茫然,事情超過他能想像的範圍,能料想到的都是不好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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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有些發愣的昔日同窗,傳說在心底苦笑。如果在一個組織健全的地方,邪讀一定會平穩的渡過一生,可惜他所待的地方是鉤心鬥角的邪闕。也因為邪讀這樣單純的個性,才會吸引心思複雜的鬼訴吧!看這個情況:一個摸不著頭緒,一個表達又有問題……讓邪讀有藉口去找鬼訴談話,應該會有幫助吧!「你拿劍給他時,代我問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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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葬日劍,邪讀沉默了好一會兒,感覺傳說好像在督促著他做些什麼,不過這樣總比要他沒事去找鬼訴來的好。雙方突然的沉默,讓黑夜裡的細微聲響放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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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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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神話吧!我和她約在這裡。」站起身,傳說將目光投向遠方,因著急促的腳步聲皺眉。往自己的方向而來的是神話,在更遠的地方有一個窸窣的聲音,是誰在追趕?神話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我去看看。」聲落身移,傳說往來人的方向奔去。邪讀帶著葬日劍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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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看見愛妻的欣喜隨即變成錯愕,神話腳步踉蹌,顯然受了傷。傳說忙地奔上前扶住下墜的身軀,看見泛白的唇邊有著驚心的梅紅,傳說急了起來,「神話,神話,振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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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玉修羅……」痛苦將聲音切成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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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的兩人一驚,傳說抱起受傷的神話,邪讀跟隨其後,化作兩團光形迅速離開樹海,穿過吊天壁,直到確定擺脫了追兵,抵達幻陸的某個隱蔽處才停下,已經昏厥的神話雖還有呼吸,但胸腹之間有掌痕,秀緻的臉蛋上隱隱罩著一層黑氣,體溫不斷地下滑,「和華容嫣然一般,被闇流的功夫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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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正追查你的下落。」恐怕是玉修羅想抓神話逼出傳說,「你快帶神話去療傷吧!葬日我會交給鬼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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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如何醫治,治療不得法,黑氣會耗盡人的體力,華容嫣然是死於這樣的招式下……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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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怎麼忽然冒出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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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容嫣然拖了四天,鬼訴來不及醫治。邪讀,能否請你把鬼訴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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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會治嗎?」會不會是一回事,邪讀一點都不相信鬼訴會好心治病,鬼訴好心通常就有問題。「難道沒有其它的人?」誰都可能比鬼訴好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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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和闇流交涉往來的是鬼訴,他曉得闇流的招式,當初華容嫣然是拖延病情才送命。邪讀,請你把鬼訴帶來,什麼條件都可以談,請他過來救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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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又急又慌的神情讓邪讀點頭,轉身化作光形,用最快的速度直奔幽魅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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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沒有踏進幽魅山莊?邪讀出現在幽魅山莊,守衛和魅太爺似乎都覺得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誰也沒有攔阻他,穿過熟悉的路徑,走到熟悉的院落。好像回到第一次自己到這裡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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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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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長劍放在桌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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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地拆開裹布,鬼訴難掩驚訝,聲音有點兒怪聲怪調,帶著一股喜悅的笑意,「難道你到清白湖去搶了這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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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去清白湖,傳說要我轉交給你。」總是要快點進入正題,否則傳說要急死了。邪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遇到傳說﹑神話受傷的事情大致上說一次,接著發現鬼訴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也沒了笑容,邪讀忽然想起另個問題,不會鬼訴想抓傳說向狩爺邀功吧!可是來不及了,該說的話都全部說完,沒有遮掩修飾的空間,無事可做沒話可說的邪讀只好等著鬼訴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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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笑容的鬼訴起身把劍收好,自顧自地回到長椅,看了邪讀好一會兒,「為什麼要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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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知道如何解闇流黑氣。」有求於人,邪讀低聲下氣地,「你明白玉修羅的武功,當初華容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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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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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代傳說回答。可是我可以幫忙,什麼都可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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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半瞇起眼,掩去隱含的怒氣和不悅,出現壞心眼的垂涎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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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跟你發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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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眼底的笑意更深,「我沒有興致,不過……」細長的指頭點著自己的藍唇,「你可以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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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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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可以做,在我沒到獸窟前,你是自己解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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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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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做完,我就什麼時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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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的邪讀腦袋運轉停止了幾分鐘,發覺鬼訴不是在開玩笑。他忐忑不安地看著四周,確定這裡只有鬼訴一個人,邪讀跌坐在山莊主人對面的長椅上,猶疑慢騰地解開外罩﹑中衣……腦筋一片空白,臉越來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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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做就別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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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咬牙,有什麼大不了,和鬼訴做愛也不是一次兩次,能看的早看光了。他紅著臉,圈握著下體,輕輕的揉捏磨挲,越緊張越無法做好,鬼訴盯著的目光叫人難堪,偏偏嘲笑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是做過就好,要讓我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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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閉上眼,盡可能忽略鬼訴的存在,回想銷魂蝕骨的感覺是從什麼地方開始。隨著幻想移動,緊張冰冷的手由小腹緩慢下滑,熟悉的開始,輕按柔捻,冰冷讓人顫抖,同時也讓人興奮,刺激著慾望,指尖滑到最敏感的細縫,輕輕的撫擦。下體逐漸發紅漲大。邪讀摸索著,汗濕的手包覆著昂揚的下體,指頭與挺立糾纏,又濕又熱的感覺,讓他想起口交時的酥麻。唾液柔潤,舌頭吸吮舔舐著敏感的末端,含入時的遊戲耍弄,吞含復吐出,他總是將下體盡可能地深入對方口中,感覺那人吸吞嚥含的小小動作,一再一再帶來刺激。邪讀混身發燙,不自覺地加快撫弄的動作,控制著不讓自己爆發,微微的阻止連接起更多的回憶,慾望蓄積在腰間,悶癢難耐,不自覺地扭著腰,形同幻想中的動作,被熾熱緊緊圈握,肉壁自有意識般的緊縮,律動帶著他不斷深入,越凶悍的動作引起越多的回應,通道緊裹著橫衝直撞的慾望,他能感到下身每一條敏感的神經帶來的雀躍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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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舔著自己因激動而乾澀的嘴唇。鬼訴總會在這時與他脣齒糾纏,給予不遜於身下的滿足,舌頭帶著相同的軟紅攪旋共舞,像是要將對方的唇舌吞下,不及嚥下的津沫滑出下頦,流淌在頸肩,誰也沒有在乎。鬼訴會緊緊抱著他的肩,讓極端的亢奮在緊密熾熱的深處抽動攪搗。昏神的邪讀用力地圈握激動的下體,交握的手掌彷彿是現實中不存在的身體,接受他的亢奮,錯亂地想在收縮不止的通道內達到高潮,鬼訴銷魂放浪的呻吟總會讓他情不自禁地繼續最後的動作,悶滯的痛苦帶著虐待﹑欲仙欲死的快感,鬼訴會掙扎地想起身,而他會扣著不讓躲,會吻上因為激情而無暇反應的唇口,舔吃著藍甜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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嚐到熟悉的濕潤和氣息,瞇眼,鬼訴正俯身輕啄他的唇。見他睜開眼睛,鬼訴抓住邪讀的下顎,迫視著金色的瞳孔,「……叫我的名字叫得如此淫蕩,真是受寵若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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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羞得紅通通的臉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手上和嘴畔的濕滑更是讓他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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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起身,臉色分毫未變,「神話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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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整衣,顧不得擦拭,邊穿衣服,邊告知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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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和神話躲藏的地點在深山中,邪讀帶著鬼訴飛快地穿過樹海密林﹑空幻之都的遺跡﹑穿過隱逸幻陸的幾處森林,來到一處藏身的岩洞,在峽谷林蔭的遮蔽下,由遠處幾乎無法看出其存在。迎出來的傳說雖然高興,仍掩不了重重的憂心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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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同窗﹑當下的叛敵﹑經常說話不對盤的兩人沒出口問候,相互點個頭,傳說移身讓鬼訴進去,接著目光投向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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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忖醫病的事情幫不上忙,邪讀搖搖頭,自願留在門外擔任守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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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點點頭,轉身去照顧神話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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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張望著四周,邊走到不遠的河流,把身上的內袍浸浸水,消去一點尷尬的味道,所幸傳說急於神話的病情,無暇注意他身上的異樣。穿著濕衣服坐在大石頭上晾乾衣服,地點是正好可以隱藏身形並監視谷外動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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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岩石散落在谷中,跟燎炎之野有點相像,但是燎炎之野有地熱,這裡有清澈河流蜿蜒地從巨石間穿過,兩旁岩壁在時間的推移和生物的作用下逐漸變為土壤,青蔥綠意覆蓋其上。很漂亮的地方,幻陸和燎炎之野完全不同。它們要看守搜查的地方好像跟個性有某種程度的相似……說不定漂浮暗里跟鬼訴一樣是個怪裡怪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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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怪裡怪氣,想不到鬼訴真的會答應來救人,其實鬼訴是很關心傳說吧!不然的話,他大可把傳說抓回去,或是任神話傷重致死﹑讓傳說上門尋仇……他不會又跟傳說要什麼醫藥費吧!都已經開出那種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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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一熱,邪讀直覺捂住嘴。難道不知不覺,真的在喚鬼訴嗎?原本沒有想到白影,一切都很模糊,但是逐漸由渾沌中成形,在幻想中與之翻雲覆雨的對象是往日的床伴,但為什麼鬼訴會真的吻他?在短短的幾秒鐘,鬼訴讓他輕咬唇瓣,甚至在睜開眼前,輕舔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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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外頭的邪讀根本沒在守備警戒,腦子轉來轉去儘是在想自己和鬼訴的事情,不會一心二用又想得太入神,無覺時間的流逝﹑岩洞裡的動靜,身後的人影慢慢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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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下去,你就歸天。」冷冷的聲音由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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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邪讀跳起來,「你……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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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問傳說。我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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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色不好。」邪讀拉住他,「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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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怎麼,太久沒洩慾,一次就臉色這般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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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這樣跟我說話,難道我們不能……」他實在不懂,鬼訴可以輕聲細語,可以平淡冷漠,可以和玉修羅平和友善的交談,甚至現在對傳說都可以風平浪靜地說話,但是對他就不能。邪讀最不喜歡他語帶譏誚說著刻薄羞辱的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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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什麼?像過去那樣陪你嗎?還是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難道要我像對狩爺一樣,只在你身下婉轉承歡?」鬼訴半挑眉,「是這樣嗎?邪‧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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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剩下的話和打算揪住他的行動尚未付諸現實,忽然傳出一聲呼痛,邪讀驚得回頭。是神話的聲音!還有傳說慌亂模糊的話語。回頭發現鬼訴的冷笑,他感到一股冰冷不祥,「你,難道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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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說我來這兒觀視神話。」冷笑著走過,不打算再談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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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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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好騙啊!」一陣大笑,轉身離開,披風飛揚,像隻蒼白不祥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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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恨地目送,邪讀衝進岩洞內,不是預料中的生離死別,傳說正柔聲安撫懷中哭泣的神話。她的臉色已無黑氣,剩下虛弱的蒼白,抱著傳說不斷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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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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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露出笑容,「沒事了,只是突然痛醒,沒事了。」被警告不能給予任何麻醉止痛的藥物加重受損筋脈的負擔,傳說心疼愛妻需多受兩天的折磨,但喜於她的得救。「鬼訴呢?」聽到他已經離開的消息,傳說蹙眉,「你沒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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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走了。」居然被他耍,但又不能抗議。邪讀滿臉是鬧脾氣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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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看出他真氣被封嗎?」傳說不敢相信邪讀居然遲鈍成這樣,就算鬼訴什麼都沒說,至少從離去的腳步也該發覺他的身體不對勁吧!這兩個人到底在外頭是說什麼吵什麼?「他可能中途就遭人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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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樣子。」心虛讓邪讀的聲音發起抖。誰曉得他的真氣被封,仍舊是跋扈目中無人,可是眉宇間的疲態……鬼訴從不在它人面前示弱,既然發現不對勁,為什麼沒有察覺其實鬼訴代替了神話正在受罪?小小聲地爭辯:「他可以說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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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鬼訴是不會說的。」怕驚擾到神話,傳說聲音壓得很低,「你快去追他!至少送他回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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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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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神話離開,有機會我再跟你聯絡。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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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方落,邪讀的身影隨即衝出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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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搖著頭,想著之前的境況:鬼訴緊蹙的眉間出現黑氣,就像剛被玉修羅重傷的神話,拳頭握得喀喀作響,似乎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傳說伸出手,企圖重複鬼訴對神話所做的。鬼訴揮開傳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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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玉修羅的目標是我們其中之一。」好個玉修羅,如果換成傳說醫治,真氣受封,兩個傷者是很容易被抓的。他居然忘記清白湖之役,殺聖闇主自己也有一份,懷恨在心的玉修羅豈會這般容易放棄仇怨,加入邪闕除了要除掉秋八月,就是要扳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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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邪讀送你回山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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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幾次的深呼吸,鬼訴閉目緩氣,好陣子才將體內所有的混亂暫時鎮壓。「欲蓋靡張,啟人疑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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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想想邪讀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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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有感覺嗎?」鬼訴抬起眼,應該是苦笑的神情,在他臉上卻是充滿挑釁與嘲笑的味道,「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我不想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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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邪讀趕上鬼訴,送他回山莊,或許說開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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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神話身上的披肩拉好,避免被行動時的寒風冷著。邪讀和鬼訴雖然謹慎行蹤,但是鬼訴帶走的闇氣可能讓玉修羅詢跡而來,為了讓神話安靜休養,它們必須連夜離開這個地方,另至它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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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未得手,抓住鬼訴的手下定會被其轟成肉屑,心高氣傲的人怎麼能忍受雜兵抓住他。玉修羅可是很期待地等著鷹犬將自己的獵物帶回來。看到略顯憔悴的鬼訴,尚未奚落給個下馬威,邪讀從一邊冒出來把鬼訴拉走了,或許用搶的或許可以從邪讀手中再將鬼訴帶回來,但是在組織中,同僚相殘可是個不小的罪名,會觸及上位者的逆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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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罪名對玉修羅而言,掛得一點兒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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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目標是鬼訴,接著是傳說,邪讀是萬不得已最差的後果。玉修羅和傳說之間並沒有仇怨,如果有就是因著狩爺發下追捕的命令,真正的目標是鬼訴,神話的傷勢必需由另一個人替過,傳說曉得能治的人只有出掌者本身和與闇流往來的鬼訴,傳說和邪讀友好,鬼訴又與邪讀牽扯不清,最末,不是三角之一的武功受封,就是神話死亡﹑傳說殺上邪闕叫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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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腳邪闕是不得已的選擇,現在唯有這裡能夠接納他,但是聖闇主的仇恨不得不報,他並非有忠臣不事二主的美德,是聖闇主沒有在意他幻陸的出身,多加提拔﹑寵愛有加,任其發揮長才﹑毫不干涉。為感知遇之恩,他盡力效命,但是聖闇主卻在他的失策之下命喪清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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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在紀子焉手中敗北,落得一身狼狽,另一個共犯鬼訴尚逍遙自在。玉修羅並不厭恨邪闕,當初闇流之亡是幽魅山莊的倒戈所促成,玉修羅自忖一人不可能將邪闕瓦解,況且這裡不失一個能發展長才的組織,但是除掉鬼訴是可以做到,他不但當時指揮倒戈,更是邪闕中的副座,要獲得權勢高位,鬼訴是必須排除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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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傳說和紀子焉串通便是一項好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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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前到現在,邪讀從來沒有這般成功地把鬼訴〝拖著走〞,一方面是急著擺脫玉修羅,一方面鬼訴沒有辦法掙開。直到邪闕裡自己居住的院落,跨過門檻時太急,鬼訴沒跟上腳步絆了跤,邪讀趕忙扶住,順勢將他整個人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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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把他當小孩子!一拳就往邪讀臉上揍。想不到邪讀反應很快,一手鬆開接住,這樣的動作讓鬼訴實際感受兩人的差距,頓時青了臉。邪讀看見他的臉色倒嚇得忙把他放在欄杆上,「怎麼了?受傷了嗎?」他居然忘了鬼訴真氣被封,會不會抓住的力道太猛了?他沒斟酌力道,照平常過招的模式鬼訴會閃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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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邪讀小心翼翼的表情,端麗的臉扭曲成不敢置信和憤怒,「不要像隻狗一樣繞著我轉!」站回地面隨即掉頭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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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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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不著。」抽開被拉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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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邪讀攔在門口不給出去,「你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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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做什麼,供你享樂嗎?還是你要親自把我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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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見他一腳又往外踏,邪讀忙不迭扯住對方的手。這個動作徹底惹惱鬼訴,回首﹑轉身﹑絞手。這次邪讀低估鬼訴,臂上一陣疼,要掙脫並非不可能,但是白衣人閃到外頭走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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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踏出門想拉住他,旁邊冒出一個衛士,讓邪讀縮回拉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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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大人,邪讀大人,狩爺召見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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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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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衛士消失在眼界之外,邪讀滿臉緊張地抓住鬼訴的肩膀,「玉修羅,他告訴狩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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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知道了啊!」鬼訴已將情緒鎮定下來,回覆冷漠死白的神色,考慮了一陣,掙脫邪讀的手,舉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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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知如何是好的邪讀,希望對方能給一點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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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擔心的人一個白眼,「別礙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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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搖曳的陰暗大殿裡,玉修羅﹑翠煌在一旁,狩爺已經坐在主位上。這是很稀奇的,邪讀帶著鬼訴趕往大殿,自認沒有遲了時間,平常大殿議事,眾人到齊後差不多再半柱香,狩爺才會出現,有翠煌在場多半會再早一點,當下卻是大相逕庭。走到平日站待的位置,發現眾人盯住平日態度毫無差別﹑滿臉倨傲的副座走到翠煌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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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召喚,不知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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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清楚傳說的下落,為何不盡早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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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拿傳說為玉修羅所負責,鬼訴豈能越廚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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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楚傳說帶著開啟傀渡論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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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傀渡論的斷魂鏡還在紀子焉身上,這事情難道不是邪讀所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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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得鬼訴左閃右躲﹑故意裝蒜,血眼邪狩話鋒一轉,「玉修羅在神話身上佈下陷阱,傳說必然會與能解之人接觸,除了玉修羅之外,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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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稱同僚通敵,是肅清異己的行為,狩爺曉得玉修羅出身闇流,對我素有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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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真氣順暢嗎?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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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回話,上位的邪狩掌中白光乍現。面對駭人的白光,鬼訴沒有害怕慌張的神色,似乎確信狩爺不會動手﹑自己也挨得住這一擊。眾人的目光聚集在鬼訴身上,沒人發現邪讀緊張的表情和意圖伸手拉開的動作,不及劈下炸開的白光,強勁的波動讓階下眾人難耐壓力,各自退了數步,首當其衝的鬼訴被氣勁撞上一邊的柱子,咚的聲跌落地面,狼狽地勉強站起身,卻是歪歪斜斜,顯然這掌斷了某條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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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敢?或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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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主位上的男人,無力抬手抹去唇邊的血漬,「鬼訴在這裡,從沒有拂逆狩爺的意思,鬼訴又何曾背叛過?」儘可能保持語句的平穩,但顯然要走回原來站立的位置是有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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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眼邪狩發出不怎麼同意的低笑,「翠煌,過去觀視,如果真氣被封,就代表玉修羅所言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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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柔細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眼前的女人垂眼沒有與他交換目光,鬼訴壓低了聲音,「妳不想讓狩爺知道那男人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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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祥死了。」略抬的幽深眼瞳中含著一絲得意,「恐怕你的心腹也離死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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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個變臉如翻書的賤人,那個瞎子死了沒有多大關係,魅太爺對自己忠心耿耿,對其下達過萬一的情況以保命最為重要,但願魅太爺不會被抓住……胸口的劇疼讓鬼訴的思考無法集中,掙開翠煌的手,聽見一旁邪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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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難道這傷不會是玉修羅所施下?鬼訴不願傷害同僚,才尚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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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鬼訴說情?難道邪讀大人也是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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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不要血口噴人!」若不是當下在邪闕裡頭﹑狩爺面前,他直想把玉修羅整個人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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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璃影,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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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確被闇氣封住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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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被玉修羅所攻擊,就該是被闇氣侵蝕,而非是由他人轉嫁之後的封住真氣。鬼訴,傳說的下落和開傀渡論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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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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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一閃,運勁揮下的掌再度按上牆邊的白衣人,清楚的碎裂聲伴著血花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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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意圖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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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知情,能開啟傀渡論的只有斷魂鏡。狩爺切勿中了紀子焉之計。」一旁的邪讀想開口,尊稱還沒唸完又被鬼訴搶了話,「若是狩爺寧願相信一個闇流異心份子,而不願相信自己培養出來的心腹,鬼訴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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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帶下去。」聽見令人忌憚的名字,邪狩有些遲疑,沉默好一會兒,「玉修羅,盡快從鬼訴口中得出傳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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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玉修羅低頭領命,聲音掩不住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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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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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趕忙回神,「關於釋靈真古院,耶修渡同意兩天後在無私庭會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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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發現邪讀皺著眉,目光瞟著咳著血被被拖下去的鬼訴,「你還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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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以為,紀子焉可能有意誤導我們的方向,傳說雖為邪闕叛將,被追殺之際匆匆被人救走,吊天壁隨即為闇流所佔領,不可能帶走什麼。再說,神話未必和傳說同行……」話才出口就暗暗心虛,邪闕裡大家都很清楚,傳說壓根是為了神話,不願與幻陸﹑天宇發生衝突而叛逃,這種說法有強辯的嫌疑,「鬼訴和傳說從之前便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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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合,才容易掩人耳目。邪讀大人想袒護鬼訴,是否也清楚傳說的下落?」玉修羅打斷邪讀的申訴,「素聞邪讀大人和傳說自幼感情極好,之前屢屢未尋得任何線索,難道是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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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這事輪不到你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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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我取得神話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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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鬼訴的事情我自有定奪,他肯說出所有事情,自然是邪闕的人;否則,邪闕不需要異心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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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個兒的屋裡走來走去,邪讀考慮這又考慮那,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去探望鬼訴。當時玉修羅指稱鬼訴勾結傳說才會遭闇氣封鎖,是鬼訴讓傳說逃走的。邪讀想爭辯,又不想供出傳說在哪裡,其實他和鬼訴都見到傳說,要罰應當他們同罪,鬼訴把話搶過去,最後狩爺一掌揮下﹑嘔著血的鬼訴被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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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看著鬼訴被拉走,報告完事情,後來狩爺和玉修羅說了什麼﹑還有翠煌說了什麼,他沒聽到。感覺自己的心臟每跳一下有陣悶痛。想不到鬼訴會這樣做,居然幫他扛下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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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去看看鬼訴,至少說謝謝,還有,讓他在牢裡也舒服些……可是這樣會不會有勾結的嫌疑麻煩?或者打亂鬼訴的計畫?鬼訴說:「別礙我的事。」這是指任何行動只會給他帶來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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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來轉去,袖襬勾到桌角,煩躁地亂扯,讓布料裂了條縫。望著拉破的袖襬,邪讀吐了口大氣,跌坐在椅子上。說不定狩爺把鬼訴關幾天,就會放他出來了,狩爺向來寵鬼訴,不會真的想殺掉他,否則在大殿上鬼訴就被挌斃了。不會有事的,頂多出來狼狽了些,不笑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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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狩爺不是這樣想呢?是不是該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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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叫他不要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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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覆覆,心神不寧地過了三天。三更半夜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翻去,捲裹著被子不動了兩刻鐘,猛地坐起身,開始穿外出的衣服。如果不去確定鬼訴怎麼樣,他就不用睡覺了,已經有黑眼眶,這樣下去一定會精神錯亂,為鬼訴精神錯亂未免太可笑。趁著狩爺前往無私庭和釋靈真會商,去地牢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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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往地牢的路徑,走到一半就覺得怪怪的,怎麼沒有聲音?值班的衛士通常會低聲聊天,除了火光搖曳四周黑影,什麼動靜也沒有。邪讀加重靴子踩在底板上的聲響,沒聽到什麼反應,連呼吸聲也沒有。怎麼回事?趕忙走到下地牢的通道,驚見溼了靴底的是濃稠的鮮血,衛兵們像是散落的木材,頭手肢體七橫八豎地散在地上,地牢底下火光斜照的鐵門半開著,牢裡空無一人,半個血腳印落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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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腳步聲讓他猛回頭,〝鬼訴〞兩字險險脫口而出,鮮紅的髮色讓邪讀的聲音染上不滿的聲調,「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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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將審問鬼訴的任務交給我,我還想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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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見了。」邪讀讓出路,讓玉修羅看清裡頭的慘況,很滿意地看到玉修羅錯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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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放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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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走廊上散步,覺得不對勁,才過來觀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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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邪讀一眼,玉修羅揮手叫隨從搜索附近,要大門的警備提高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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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自顧自地走下地牢。被切斷的鐵鍊半節還在牆上,石板地上的血跡不知是守衛的血還是犯人的。是誰不聲不響地救走鬼訴?傳說?魅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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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早點來的,前三天鬼訴還在,要說什麼都可以,因為踟躕老半天,所以現在人消失到哪裡去也不知道。雖然鬼訴和傳說以前不合,可是鬼訴去幫忙了,在大殿上也沒有供出來,還要邪讀閉嘴不要講。為何這時他沒惡意壞心地將傳說和邪讀供出來?照鬼訴平常的個性是會當眾揭發﹑落井下石﹑狠毒的嘲諷﹑惡意的訕笑,為什麼他沒有這樣做?是不是鬼訴顧念著舊情?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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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鬼訴不想為難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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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沒有發覺鬼訴對你做了不少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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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步?邪讀從來沒有想過﹑感覺到鬼訴會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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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邪讀對鬼訴來說是特別的?邪讀對他沒有威脅性﹑也不是上位者,仍然願意讓步?就像他原本巴不得傳說早點死,因為邪讀去拜託,所以鬼訴去救神話。鬼訴真的討厭傳說嗎?或者因著傳說和邪讀很要好,所以鬼訴討厭傳說?總歸的,鬼訴想獨占他一個人,如同邪讀也希望鬼訴是自己的,但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在於邪闕和狩爺。忠心的改變是強逼不來的,因為邪讀是個認真──難聽點就是古板﹑死心眼的人,做了選擇就不會輕言改變,所以鬼訴沒有硬把他拖離邪闕,等著他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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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邪讀做了決定,有很多的事情就會解決?就會說清楚?是不是鬼訴也在等著邪讀?原本可以馬上逃離的他很委屈地在牢裡等了三天,等邪讀來探望。不管目的是什麼,只要他違抗狩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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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牢房不會給予任何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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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願意等了,離開邪闕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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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空蕩的感覺,滿滿的酸苦湧上心口,邪讀知道那是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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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顏色斷斷續續,延伸到闕外,沒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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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止了血,帶著蒼白的黑影速度急快,沒有前往過去的住所,而是繞過﹑飛快地趕往在漂浮暗里的別苑。狡兔三窟,除了幽魅山莊和邪闕,鬼訴之前刻意分散隱藏戰力,漂浮暗里也有不少的隱藏居處。在身體未復原前,暫時躲在最荒僻難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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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示幻魅劍殺簡單處理傷口,要劍殺搬椅子坐到床前,術法一停,劍殺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攤在椅子上,沒有呼吸,動也不動。或許因為傷勢而發燒,需要溫暖,當下格外想念邪讀的陪伴,要劍殺待在床前,只因劍殺的背影和長髮,和過去的邪讀相似,可以給予一點錯覺,讓自己以為邪讀像過去一樣,半夜溜到他的寢室來叨擾,靠著床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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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無人的落腳處,因著山鬼的傳說和死人偶的出現,原主人離開,荒煙蔓草入侵,恣意在此蔓生,僅僅在裡邊的院落有整理。除了鬼訴之外,整個宅第裡沒有任何活人,清冷沒有人味的空氣充斥在四周,連活人些微的熱度也被否定了,週遭一切彷彿成為死寂霜凍的世界,風聲挾帶著霙雪,漂浮暗里原本就是個荒暴的地區,這樣的清冷更讓人渴求溫度,聽見外頭風聲惹得林木哭泣,草葉窸窣著,蕭瑟死亡的感覺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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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在邪闕的不好印象,鬼訴不喜歡太過乾淨整齊庭院,他所居住的院落,除了內室還算整齊,外頭的園子植物就任其生長,不修剪也不理會,任憑死活爭勝,蕭條雜亂的藤蔓繞園,加上黑幕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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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變成了野林中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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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邪闕的日子。沒有燈﹑沒有光﹑渾身的痛,動彈不得的自己,看到的是異色,聞到的是腥氣,熾熱噁心的氣息,冰冷華麗的風景,不滿又沒有足夠力量逃脫的日子,對任何事都憤怒,也都要忍下來,他討厭太陽﹑討厭月亮﹑討厭邪狩﹑討厭自己﹑討厭傳說﹑討厭邪讀,特別是邪讀,為什麼全邪闕都知道鬼訴和狩爺的關係,偏偏邪讀就是不知道,他是在裝傻或是個笨蛋?呆還是遲鈍?很惡作劇的溜到獸窟去勾引,一方面也是有意要惹邪狩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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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邪讀在自己的引導之下,同樣享受追逐著迷亂和瘋狂,但也不同,邪讀不是半夜忽然被鬼抓走﹑變成鬼的少年,或許彼此的身分是平等的,不是絕對單方向的需求,邪讀可以來幽魅山莊,他也可以去獸窟,意亂情迷間的私語和逼問,帶著任性和調情,遊戲的問題越來越真實﹑越來越入心,在邪讀不知道真實的情況下,問題的答案是很脆弱的,儘管銷魂瘋狂之際,回答無數次的真實,終究是見不得光的幽魂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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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上,瞧見邪讀難過的表情,除了傷害的成就感,還有看好戲的期待。邪讀會怎麼做?如果邪讀再把問題問一次,或是憤怒的拳頭相向,都會不錯。想知道,如果鬼訴會願意為邪讀留在邪闕,邪讀會不會為鬼訴離開邪闕?照邪讀的個性,此時說出口,他就是很認真的,絕非隨口為了交換更多刺激。留在牢裡,有著期盼,這樣的維護傳說和邪讀,能不能換到邪讀小小的異心﹑違抗狩爺﹑偷溜到牢中來張望。等待很難受,聽著腳步聲,算著水滴落,看著衛兵換,承受污辱侵奪,到了最後保持在臉上的笑容逐漸帶著憤怒,虛脫感讓鬼訴失去耐性。難道要等到天荒地老直到斷氣?那個傻瓜才會知道鬼訴是真的有危險嗎?早知如此,第二天晚上就該讓幻魅劍殺來救援,白白多受兩天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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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過三天的拷問已經消耗不少體力精神,接著離開邪闕到這裡,用術法指揮死人偶又耗掉不少的精神力,過度透支的結果,要恢復起碼要兩三天。當下鬼訴無法讓幻魅劍殺出門執行任務,更別提聯絡魅太爺。幽魅山莊的事情,魅太爺應當會臨機應變,會留在邪闕中作內應或是退入漂浮暗里找尋上司,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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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料想如果要脫離邪闕,得爭得最多的利益再離開,至少將邪闕所培養的死人軍團帶走,而不是如現在一般狼狽。總怪自己太貪心了,偷雞不著蝕把米,沒料到邪狩會這般快動手。玉修羅的凌虐不過是讓傷勢更嚴重,邪狩在大殿的兩掌廢了這個異心之將的筋脈,沒有基本防身的武藝,再傑出的智謀,被打死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的幽魅鬼訴,除了洩漏斷魂鏡和傳說的下落,也剩不了什麼價值。不過邪狩大概也沒想到,幽魅山莊中的葬日劍會是毀掉傀渡論的兵器,若是被找到也只是安置在兵器庫中任灰塵覆蓋。想到這點,鬼訴就很想笑,當下唯一勝過邪狩的就是對傀渡論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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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眼,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鬼訴讓自己沉睡,蒼白的臉色似乎是斷氣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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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的生活才剛開始,結束之日則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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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私庭與耶修渡的會面,雖然將所有責任推予鬼訴,耶修渡對邪闕仍抱持著不信任,血眼邪狩堅持鬼訴帶著傀渡論逃走﹑書並不在邪闕內,代表釋靈真古院的耶修渡也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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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釋靈真的無奈不表示其它人也有相同的感覺,接續要邪狩到妖魔谷會商的天關殘墜和妖麟魍表達了不滿,對於無私庭的意外或許可以歸於保留傀渡論,畢竟妖魔谷眾人能恢復功力和掙脫封印是因為傀渡論所釋出的邪能,他們自然想利用傀渡論的力量增強勢力。鬼訴偷走傀渡論,邪狩責無旁貸,是他所挑選的手下,出事當然該由他負責追回。較衝動的妖麟魍火爆地指著邪狩鼻子罵人,不多言的天關殘墜只說了幾句話,要邪狩將事情交代清楚,否則將來四方邪道與狩煌邪闕為敵,妖魔谷不會站在邪闕這邊。邪狩坦承傀渡論的失落是自己的判斷錯誤,但是開啟傀渡論不是易事,如果妖魔谷眾人希望使用邪氣,也該盡力拿到斷魂鏡,或是找到其它開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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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邪狩離開之後,天關殘墜勸妖麟魍不可對邪狩動氣,妖魔谷過去的同志尚未掙脫封印,邪狩當年在外另起勢力﹑逃過封印,目前得罪不得,當面指責不如等到妖魔谷的同志都脫除桎梏後再行也不遲。妖麟魍決定到邪闕詢問除了斷魂競之外﹑開啟傀渡論的線索,以便協助取得盡快讓其它的同志現身。在妖魔谷久等不見同伴回轉的天關殘墜外出尋找,意外發現在邪闕外發現妖麟魍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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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同伴的屍首到邪闕,拋下一句:「到妖魔谷解釋。」天關殘墜在失去同族血親之後,再度失去同行的夥伴。無論邪狩是否會來解釋,天關殘墜當下只能等待,無論是想回到故鄉尋找倖存的族人,或是等待過去相識﹑當下封印未解的同志脫困,時間是他唯一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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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也是其它人正在付出的代價,希望能挽回丁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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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前寫字的紀子焉抬頭,發現白衣劍客走入,將手上的工作停下。雪狼將長布包放在桌上,轉身出去。他放下筆,發現黑色的長布包中是葬日劍,快步出門追上。「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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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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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裡取得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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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五個要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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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面對冰冷沒有任何好感的表情,紀子焉的微笑半點也沒有退卻之意,「你花了這般多的時間,我擔心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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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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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劍遞到他眼前,「這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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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隔開手,想往前走,紀子焉攔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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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神兵利器,對劍客是莫大的幫助。」再度將劍遞到眼前,「比起你身上的那柄,我想這個對你更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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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雪狼的臉色難看非常。身上所佩帶的這柄劍伴他多年,劍穗是師娘親自為他繫上,更是失手殺死左姑娘的凶器,他不會放掉這把劍。紀子焉是什麼居心,要他放掉這把充滿回憶的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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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把劍你使習慣了,也該重視它對你的意義吧!你的劍法以輕靈為主,對劍的傷害不大,平常也小心的維護,但它終究是把平凡的劍,撐不住歲月的侵蝕,難道下次血戰時你忍心看它斷鋒?難道你不重視它對你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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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到雪狼的心坎裡,事實上雪狼很擔心佩劍的情況,想將劍送去重鍛,礙於紀子焉的要求出不了靈山,襯手的兵器不是到處都找得到。之前因用劍的情況不多,得過且過,但是正聯會那役就是不想傷到劍身,不敢拿劍硬碰硬,面對不易對付的正聯會還加上這層顧忌,才會落得重傷。「神兵利器不一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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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現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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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落入陷阱的雪狼不高興地接過劍,抽出長劍,順勢往眼前人頸畔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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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白髮飄落,劍鋒咬進了鬢髮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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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的微笑分毫不改,「襯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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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劍回鞘,塞回紀子焉手中,「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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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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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任務?」不接手,任劍落在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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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邊吃完飯,我告訴你最後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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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起眉心,看著耍起無賴的昔日師父。第一回出任務,藉口告知找尋墨翼的法子,將他留在風月齋一整夜聽幻陸雪翼墨翼的恩怨;第二回殺鬼刀魈和正聯會,沒說什麼,不過讓他佔了兩星期進屋照顧的便宜;第三次葬日劍,紀子焉天天跑來看他練劍,不知在盤算什麼,現在說葬日劍要送他;這回是晚餐……急於將所有的事情解決,雪狼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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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在沉默之中度過,就當作是來給紀子焉觀賞的,不給任何把柄地將碗盤中所有的食物全部吃光。雪狼用手巾抹淨臉,瞪著對桌的紀子焉,無聲地催促他快點將事情交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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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文件拿過來,你先到大廳坐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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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廳等候的雪狼有點好奇會發生什麼事情,低頭看著桌巾刺繡打發時間,不久聽見咚的聲,走到書房,一點也不意外地發現紀子焉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這應該稱作自作自受,雪狼不認為飯菜裡頭被下藥,也很小心地不讓食物離開眼界外,可是總覺得紀子焉有什麼陷阱,趁著紀子焉轉身時,將拭嘴的手巾調換過來,如今看來果然是有問題的,大概是什麼迷藥之類的東西,效力強到紀子焉發現也來不及拿解藥就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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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喜歡紀子焉,但讓他像大團的棉被毛毯在地板上躺一個晚上好像很難看,彎身把迷昏的人放到床上,將他身上所有的墜飾拆開,真的是睡著了,要不然就是紀子焉能夠控制心跳呼吸速度,在覆上羽被的最好偷襲時刻,他動也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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閤上窗門,在大廳的長椅上坐下,不想給紀子焉落了什麼藉口,說雪狼沒有在大廳等。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紀子焉不是什麼君子,還是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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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書房和臥室,風月齋裡還保持著熟悉的氣氛,屋裡的傢俱﹑鋪桌的繡布﹑桌上的擺飾﹑陳設的字畫,構成溫柔閒適﹑細緻優雅的氛團,左宛盈以巧心和細緻佈置著風月齋,原本典雅隱帶逼人銳氣的擺設,在大廳精心繡繪﹑色彩溫暖的桌巾﹑窗簾﹑椅墊陪襯下,結合了子焉的銳氣和宛盈的溫婉,成為一個溫暖舒適﹑讓來者能放鬆心情﹑又不至於沉溺溫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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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所有的陳設,是攏絡還是引為己用的意圖?不管是哪種,這裡的氣氛不過是一種假象,雪狼總會想到左姑娘已經冰冷地躺在後山,風月齋裡不會有笑語盈盈﹑噓寒問暖的左姑娘,他被紀子焉留在靈山,哪裡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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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血氣方剛,可能當下正是時候,紀子焉正昏睡著,取他性命毫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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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左姑娘會高興嗎?她不是說了:「不要恨子焉,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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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左姑娘不要他恨紀子焉,明明紀子焉辜負了她全心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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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摟著傾慕的對象,感覺體溫逐漸流失,溫暖的色彩轉成死亡的蒼白,咬著牙,不能也無法做什麼。喪事雖然很低調,喪客卻很多,都是紀子焉的交際,在所有的禮節過後,這些來客套的人只會記得紀子焉,誰會關心左姑娘是怎麼死﹑為什麼會是雪狼所刺死?雪狼不想讓左姑娘留在風月齋,用心地在後山修整墓園﹑移來花圃林木。最後成了雪狼的守墓,紀子焉可以到墓園但不能進入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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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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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的准許,你不能離開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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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得山下的花花世界,雪狼沒有興趣,遙遠的家人逐漸消失在光陰遞嬗裡,他不是繼承家業的長子,也不是嫡生,出門闖天下便與家庭斷絕了往來,專修劍術讓他無暇發展友情,當下的生活除了左姑娘,剩下紀子焉,囊括所有的感情:仰慕﹑忌妒﹑尊敬﹑敵視﹑服從﹑拒絕﹑懷念﹑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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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紀子焉,生活還剩下什麼?除了死者,就是劍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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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後,要如何與他相處?在最後一件任務結束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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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陶碗裡放著淡淡的熏香,像是柔軟的手撫著精神的不平,輕輕地慰著挲著,順平不滿和疑惑,寧靜因疑惑而起濤的心緒,羽毛般的柔軟襲身,逐漸漫起的睡意淹沒了神智,坐在長椅上的雪狼進入沒有夢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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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燭火,在深沉的夜裡,慢慢低了身段,直至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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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清晨如水般的涼意已經消失,帶著太陽溫度的風循窗流入。在床上醒過來的紀子焉發覺自己被反將一軍,苦笑著自己太過自信反倒失利,看身上的衣著,頭冠卸去,披風和外掛被脫下,鞋襪腰帶被拿起,羽被也仔細地蓋好,想來昨晚雪狼心情應該不差。他回小屋了?還是……披著外罩走出寢室,雪狼還在大廳,撫著絲線構成的美麗圖案,帶著回憶的表情,忽視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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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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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瞥了眼,「最後一件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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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領子。在長椅上睡很不舒服吧!你可以用客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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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將略翻折的領子拉好,「第五件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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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傀渡論帶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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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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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如果我先取得,這個任務就不算,另外再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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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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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葬日劍帶著,這是附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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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聲不吭,將原本的長劍仔細地佩好,抓起桌上的葬日,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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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身影沒入後山的林間,紀子焉拉撫著胸前的白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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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收雪狼為徒,只覺找到一個有天份也肯很上進的徒弟,能夠培養成為將來實現理想的助手。他並不在意雪狼和宛盈認識,雪狼雖然對師娘有相當的傾慕,卻相當守分﹑從不踰矩,而左宛盈很愛丈夫,不可能有什麼紅杏出牆的事兒。出乎意料的是紀子焉被雪狼吸引了。雪狼不多話,嘴抿得緊緊,一張臉板著,當宛盈取笑這樣是不會有女孩子喜歡時,他會有困窘的表情:微微的蹙眉﹑眼睛眨得特別多次﹑冰藍色的眼睛顯得水汪茫然,不想失禮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對於紀子焉,他有的是欽佩和尊敬﹑恭順和服從,面對習劍時,見著他難得的笑容,一種近似於羞怯﹑首次學習微笑的生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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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勾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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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逗對方笑,想要看見專對自己的表情和笑容,延伸出越來越多的期望,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近逼。雪狼逐漸明白師父不是單純的師父,除了練劍,盡量的避開單獨相處的時候。事情出了差錯。在雪狼看來,紀子焉是故意選擇左宛盈為犧牲品,所有的尊敬欽佩變成怨恨敵視,紀子焉看不到正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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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告訴雪狼,犧牲左宛盈對紀子焉而言也是種痛苦,恐怕得不到諒解,被擊破的信賴像是打破的鏡子,就算修復也有裂痕。可是雪狼昨晚的行為,又讓他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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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日劍雖然好使,但比不上舊劍隱含的懷念。將葬日劍擱在牆角,帶著舊劍,雪狼一如往常,打掃左宛盈的陵墓﹑更換墓前瓶中的鮮花﹑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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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取傀渡論」這個任務不是簡單的事情,如果容易,何必派他出手?因為不易得取,才用雙管齊下的方法,拐著彎就是要雪狼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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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當下是在誰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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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清理著陵墓,他一邊想著該如何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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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奪走了?」看著魅太爺低下的腦袋,鬼訴克制著失望的音調,「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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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看過的白衣劍客。」受命返回已成廢墟的幽魅山莊拿取葬日劍,卻在回程遭到打劫,魅太爺盡力想追回失物,無奈對方行動迅速,轉眼沒了蹤跡,連祭出式神追蹤的時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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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如果魅太爺追不上,這個人也不是他能處理,只是不知下落,難以決定後續的處理。就算不能把眾多屬下召回身邊,有魅太爺隨行顧前顧後,總是便利許多。魅太爺能找到這個荒僻的別苑,歸功於他對主人的了解,同時他為主子帶來了許多外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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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在鬼訴進牢的第二天剿了山莊,魅太爺雖受了點傷,還是逃過一劫,所幸之前已將飄浮暗里的兵力分散藏匿,無奈還在製作中的死人偶挽救不回。據說翠煌殺了半生盲,魅太爺給的說法是──他不清楚翠煌殺的是真的或是他所做的「近似真人的半生盲」,無法確定是因為屍體燒掉了。在半生盲再度現身糾纏翠煌之前,僅能暫時認定是真的被殺。紀子焉與釋靈真為正聯會滅門而互有爭執,翠煌和紀子焉沒有接觸,邪讀成為邪狩所倚重的武將,邪闕和妖魔谷因傀渡論而鬧僵,邪狩昭告眾人,傀渡論在鬼訴手中,當下鬼訴成了眾矢所指﹑眾人追索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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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魅太爺總會把邪讀的情況一並報上。對於這種好意,鬼訴也不知道該不該拒絕,能知道他在邪闕裡忙也就差不多了,否則要期望什麼?某日忽然冒出來說他背叛了邪闕?還不如期待某天邪讀來抓鬼訴比較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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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被魅太爺的聲音拉回注意力,他抬手讓屬下上藥包紮。雖然傷癒合得很快,被斷的筋脈接回,原本壓制真氣的闇氣也移除了,但是筋脈被斷過一次,真氣幾乎所剩無幾,嚴重影響武藝的施為。或許長時間的鍛鍊可以回覆一點,如今所有事情無法實際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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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完畢之後,「鬼座,下個落腳處已經選好,明日便可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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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將一封信件交給他,「將這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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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要維持的是幽魅山莊在漂浮暗里的勢力。原本強者為王,幽魅山莊掌握漂浮暗里的戰力,如今幽魅山莊已毀,既然武道上傳言傀渡論在鬼訴手中,將計就計,不能讓這這些人心背離,有必要與之連繫。但為了躲避追查,只能由幽魅這方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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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頦首領命,「我要幻魅劍殺過來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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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讓他在血池中修養。你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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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魅太爺迅速離去,鬼訴慢慢地將紙筆收起,有些疲憊地坐在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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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樣很危險,如今的他形同沒有殼的軟體動物,毫無自保能力,但是信件重要到需要魅太爺親自走一遭,幻魅劍殺因連日來的守備需要回血池修復,外頭還有一些守衛,如果沒被發現,大致上是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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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除掉血眼邪狩,未來才會沒有任何的陰影。傀渡論在邪狩手上,得想辦法讓眾人的焦點轉向邪闕。或許可以再挑起妖魔谷或是釋靈真古院與邪闕的紛爭,想要利用傀渡論的是妖魔谷﹑紀子焉﹑天宇,想毀去的是釋靈真古院,自己與其說想毀掉,倒不如說是既然自己無法利用,不如毀之。另外該追尋葬日劍的下落,究竟是紀子焉派人奪之或者有它人覬覦?跟傀渡論相關的事物,還有一項遺落在燎炎之野,但那是無路可走之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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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沒有可用之物總是不踏實,潛沉以待的日子最難度過,不過在外的日子怎麼糟,都好過受人控制,起碼當下呼吸的是自由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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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窗透氣,陽光半落在披肩上,閃著淡淡溫暖的光暈。漂浮暗里的日夜溫差極大,半夜冷到可能落雪,白天又熱得嚇人,夜裡冰冷俐落的線條,被白日的熱氣暈開,變得模糊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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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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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跟著陽光飛襲,鬼訴避開了這一擊,袖襬仍被削下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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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修羅!」鬼訴翻躲到長椅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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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得如此狼狽,何不自己了結。」豔紅的人影踏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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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樣,你早就命喪黃泉。」難道外頭的衛士僕從全部被殺了?魅太爺怕是出門不在苑裡……「區區一個廢人,讓你帶著大批人馬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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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玉修羅不在意這種挑釁。喪家之犬的狂吠有什麼好在意,如今情勢和過去主客易位,當年鬼訴怎麼修理他,他就要好好回敬。「要抓你這個無用之人,我自己就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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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或者是你低估了呢。」半步不退,靜心觀察外頭的情況,庭院中五﹑六個人該是玉修羅帶來的手下,因命令而等在外頭。魅太爺一時三刻不會出現,幻魅劍殺也不能動用,當下保命是最為重要,只怕邪狩為了讓鬼訴做代罪羔羊,真的要他失蹤到另一個世界去。思索著脫身和保命之計,隔著桌子對峙,「或是孤身前來只為了獨占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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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狡辯,我清楚傀渡論不在你這裡。」雖沒看到傀渡論在狩爺手中,但是看邪狩捉拿鬼訴並非認真的態度,也明白鬼訴沒有真的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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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b=
「擁有傀渡論卻不曉得其中利弊或是開啟,白白浪費。」脫下礙手礙腳的披肩,「對於妖魔谷而言,沒有斷魂鏡和書座的傀渡論形同毒藥,你就等著看邪闕滅亡吧!」
RQd5Q.
8,&QY%8pX
對鬼訴的話略皺眉。當初在無私庭奪得傀渡論,鬼訴沒有逕自挾書遠走高飛,紀子焉取得邪書也未使用,兩人相當大方地將書交給邪狩,難道真有什麼的內情?
Pqv9>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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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思索之際,風動﹑光影偏移,鬼訴覷準風揚簾幕,玉修羅移身防著獵物由門窗逃跑,鬼訴抓起椅子往敵人腿上砸摔,縱身往暗門躍去。被椅子阻了抓拿的速度,對著可能的方向揮掌拍去。腳步趕不上心想的速度,平時可以避過掌氣的身法慢得彷彿蝸牛,鬼訴睜睜地看著強勁的攻擊撞上胸腹,讓他連帶撞上一旁的桌子,難看地翻落地面,白髮凌亂半掩面,五臟六腑一陣翻騰,無能為力地被逮住拖起,玉修羅成了玩弄掌中老鼠的貓,「如果你不說,就得多吃苦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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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豈不讓你當場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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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知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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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送了命,你就代我上邪狩的床吧!不定比寵疼你的聖闇主更好。」盡管血沫滑下,鬼訴依舊喘笑著,嘴上不饒人。「那還真是你沒體會過的欲仙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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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便宜了你。」玉修羅臉色陰沉,「既然我要代替你上狩爺的床,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能夠周旋在狩爺和邪讀之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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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惹火的人手勁一加,將鬼訴壓在床上,啃咬著染著藍彩的唇瓣,長驅直入糾纏,發覺身下人想踢開他,即使力道不足,掙扎仍然干擾到動作,玉修羅索性用膝蓋格開鬼訴的腿,用全身的重量壓制扭動,手臂壓住想撥開臉的手,鬼訴就這樣被牢牢地鎖在身下供他肆虐享用。感覺到鬼訴逐漸減弱掙扎的力道,甚至放鬆身體,除了沒有回應,倒是乖乖地張口讓玉修羅暢所欲為,等同於投降的動作讓勝利者很受用,稍稍拉開距離,想看看鬼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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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麗的臉蛋冷漠,舌尖繞舔著被唾液染亮的唇,似乎在品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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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技巧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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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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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狩就比你好多了,邪讀至少比你熱情,你是最差的一個。」鬼訴半瞇起眼,「敢情闇主沒有好好調教你?或者你念念惦惦的還是到死無情的影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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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一甩打斷吐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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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臉留下深紅的印子,鬼訴卻藉著這一巴掌的動作,循隙順勢翻身滾下床,躲過抓拿,狼狽地閃躲到屏風後方,玉修羅一掌掃開屏風,卻是精光一閃,血光飛起,鬼訴手提長劍連著快攻,逼得玉修羅連退,措手不及的攻擊本該斷去對手一臂,卻僅僅削去半掌。雖然受了傷,劇痛中的玉修羅避開接續而來的索命攻擊,劍鋒擦過心口﹑領口﹑下頦,錯愕於窮鼠囓貓,但是老鼠終究是弱勢,玉修羅穩下陣腳,動手還擊。鬼訴雖然長於使劍,畢竟有傷在身,真氣不足,劍速無法達到昔日的水準,長劍為守,企圖延緩玉修羅的行動,但是仍舊比不上敵手,被奪劍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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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還能使劍。」甩揮沾血的兵器,劍尖復指著對方白皙的喉嚨,不讓他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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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了,武道會傳言傀渡論在你手中,以為邪狩會庇護你就錯了。與其找尋傳說找尋線索,不如找紀子焉。」微微退身,讓劍尖的冰冷遠離頸脖,「況且,你不覺得外頭過分安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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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變主意了,你就失蹤到死亡的世界吧!」讓這張嘴挑撥離間是多餘。雪白的劍身上跳動嗜血的光芒,藍瞳燃起殺意,「去向闇主告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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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揮斬,精光乍起,熾熱的鮮血噴進眼中,腥稠的液體當頭潑灑,長劍喀噹的聲摔下,扎劃刺痛了腳踝,玉修羅瞪大藍色的眼眸,看著自己無頭的身軀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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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了抹被血弄糊的視野,推開垮在身上開始降溫的屍首,發現目光中央是鑽石般的精光,沿著映著陽光的冰冷,源頭是冰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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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魅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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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劍鋒沒有因為身分的證實而插進腦子,這人定是有求而來,擺平外頭的邪闕人員,暗中觀察屋內的情況,見玉修羅真要殺人才出手。鬼訴拉過旁邊的床單,隨便抹了抹臉,「你已經知道,我威脅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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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儘可能表示無威脅性的鬼訴,雪狼將劍尖垂下,「傀渡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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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我手上。」發覺對方指稱說謊的目光,瞧到對方手中長劍,鬼訴心念一動,「紀子焉要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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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紀子焉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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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著眼前劍客的模樣,加上這人對〝紀子焉〞三字的反應,「跟左宛盈有關?」發現藍眼中的動搖,鬼訴曉得自己料中了,抓準關鍵,所有事情就容易延展推想。「你是雪狼,出席過紀子焉和左宛盈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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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雪狼不認識鬼訴,也不記得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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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的父母不請自來,母親想知道能與自己相提並論的美人長什麼樣,她說:果然我見猶憐,但是紀子焉會毀了她。」雪狼認同的沉默,讓鬼訴繼續猜測下去,「左宛盈意外去世,看來內情並不單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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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傀渡論。」不願再回憶往事,雪狼打斷了對方的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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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獲取邪能殺掉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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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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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的劍是葬日,該是從我的部下魅太爺手中奪得。」話鋒一轉,「若非你受制於紀子焉,就是和他有所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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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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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回話口吻曉得他的無可奈何,「如果單要傀渡論,有更簡單的方法,取得書座,傀渡論被打開釋放邪氣之後,會自動回到書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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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書座無人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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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書座中,有斷魂鏡也無法使用傀渡論中的邪氣,除非在雙陰雙陽時刻或是有能力的人,才有辦法取出傀渡論。現在能取書的人,鬼刀魈被殺,天宇已將第一俊送回太虛。你手中的葬日劍和紀子焉的弔月劍,趁著傀渡論在書座時破壞,邪氣自會被打散,復歸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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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盯著滿身血污的人,滿腹狐疑,「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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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曾想使用邪氣。」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要將巨大的邪能收為己用,必須付出龐大的代價。人魔赦天童在誤用之下死於傀渡論的邪氣。「紀子焉為了野心犧牲左宛盈,因為左宛盈所以你想讓紀子焉取得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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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將傀渡論帶到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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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左宛盈的犧牲不會白費,你認為為了邪能,左宛盈應該死。」剎然聲響,冰冷的尖鋒抵上發聲的頸子,鬼訴動也不動,「不是嗎?你認為紀子焉理所當然該得到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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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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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交換,實為利用,用左宛盈的死亡作餌,心甘情願地為他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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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就是約定。」因為左姑娘的交代,他才留在靈山﹑才會幫助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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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毀了左宛盈,而你,一個仰慕她的劍客,沒有保護她,也沒有恩斷義絕,繼續為虎作倀,盲從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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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一件事,此後無干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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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紀子焉先取得傀渡論,你不過是為人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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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括了一巴掌,冰藍眼眸瞪著鬼訴,「……你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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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完成紀子焉的條件,你幫我,毀掉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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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回來的魅太爺見到屍體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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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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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劍客覷了門邊的魅太爺一眼,鬼訴揚手阻止心腹戒備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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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們的夥伴,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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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的聲音表示鬼座和對方達成某種協議,魅太爺一改進門的敵意,彎身守禮行儀,送客離開,再度回到屋內,環視打鬥相殺所造成的混亂:地上的屍首﹑遭毀的家具﹑掌氣和劍招在牆壁地板造成的深刻痕跡﹑大灘鮮血轉成帶黑黏稠的液體。雖然換上乾淨的衣服,鬼座雪白的臉色卻帶著灰暗。魅太爺有著擔心,「鬼座是否要換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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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劍殺過來幫忙。」忍著傷勢發言,「等會兒離開這裡,回幽魅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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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莊……」心眼一轉,「邪闕認為我們在漂浮暗里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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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就回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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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闕的事情很多,但玉修羅說要追查傳說和鬼訴的下落,跑得不見人影,副闕主翠煌只要伺候狩爺,原本三角能分擔的任務,當下全部歸諸於邪讀身上,就算邪闕所製作的死人偶能夠分攤部分事項,他依舊很忙,妖魔谷﹑釋靈真的人來來往往,身為中層主管的他送往迎來。這樣的忙碌並沒有讓他忘記煩惱,仍會想到鬼訴,甚至比之前更想念,總是在手忙腳亂的時候,想到鬼訴冷冰冰的話語,冷嘲熱諷把他貶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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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總有忙完的時候,天關殘墜對血眼邪狩的不滿和僵局,釋靈真的無可奈何,紀子焉由傀渡論的爭奪抽手,邪讀暫時清閒了下來,有個幾天空檔四處閒走,不知不覺地,走到幽魅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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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沒有人了,自從翠煌璃影在鬼訴逃脫後剿了幽魅山莊,剩下斷簷殘壁,焦黑的幽字大門﹑傾倒的屋宇﹑破落的花園,原本陰森詭異的山莊,失去居住其中的人後,自然蒼莽的生氣灌入其中,野生的植物蔓生侵蝕石板地,擴張著地盤,觸手不動聲色地攪纏著歪斜的欄杆﹑廊柱﹑生死黃綠交錯的顏色像是蠶吐絲般裹纏著整座屋宇,除非飛禽蟲子,一般的走獸不容易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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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來的念頭,邪讀打算進去瞧瞧,從大門走不容易,需要披荊斬棘一番,繞著邊緣走,找了個藤蔓較少的地方鑽進去,山勢的綠意由側旁逐漸侵蝕山莊,不曉得山莊內部被藤蔓佔據了沒,或許還保持著原樣吧!走了幾步路就出了差錯,一身的毛皮外罩﹑角飾﹑寬袖,在這種情況下老是勾到東西,邪讀只好把角飾和外罩脫下來,包成一團抓著。踢著石頭,隨手扯著蔓生礙眼的雜草,一邊往裡頭走一邊嘀咕著。厭倦邪闕裡忙碌所帶來的塵囂氣味,還有隨之而來的沉重心理,在這個無人的山莊內,他又像個逃難者,左閃右躲地被回憶追殺著,沒有拋開的能力,只好乖乖地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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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沒有發覺鬼訴對你做了不少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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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在鬼訴心中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嗎?可以為之讓步﹑遷就。邪讀不想再問為何鬼訴會來找他,他清楚最初是怎麼開始的,床上的詢問不過是為了尋求更多刺激,為了一時的滿足隨口答應,這些不會出現在清醒的時刻,可是人會變﹑事情會變,曾幾何時,邪讀希望更多的承諾。還沒出口前,和鬼訴開始冷戰;曉得該說的時候,鬼訴又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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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成為鏡花水月,想說的話全部成為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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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頹傾沒落的山莊裡,夢的感覺越來越深,讓身處其中的人越發體認到現實的真實,今昔之分,滄海桑田﹑白雲蒼狗,恍惚間,似乎所有的綠意退卻,回到乾淨寂涼的山莊,守衛在外頭戒護,魅太爺在前院忙著,自己總是直接掠過,他們也不在乎。鬼訴在坐在院子裡,有時在看書,有時閒坐著,或是拿著一堆卷軸不知道在考慮什麼,瞥見進來的邪讀會露出有趣和嘲諷笑容,放下手邊的事情來面對邪讀的要求,他記得銀藍的唇彩,染上自己的金色,會是一種溫暖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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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念頭停頓,空白打中他,在現實和過去之間停格,踟躕著該走的方向,邪讀完全呆住了。眼花了嗎?隔著蔓生的爬藤和林叢,他居然看到鬼訴,不自覺地揉揉眼,沒錯,他還聽見魅太爺的聲音,然後,鬼訴的紫眸往邪讀的方向望過來,稍微停頓,滑略過去,像是因為思緒才暫停流動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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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藤蔓雜草,手忙腳亂地越過荒煙蔓草的隔閡,邪讀急得有點踉踉蹌蹌的,好不容易來到鬼訴的跟前,除了拿去角飾,他一點沒有變,混身雪白,套著綴著毛皮的外罩,白髮過腰,水藍的額貼,銀藍的唇彩,冰冷的表情,看到邪讀出現,半點訝異也沒,似乎出現的只是飄下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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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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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靈山,釋靈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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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邪讀的出現有些錯愕的魅太爺,發覺鬼座把來人當空氣看,他不敢挾威真當其不存在,盡速把釋靈真的情況大致交代,「邪讀大人似乎有事與鬼座商談,屬下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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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事?」明明深褐色很顯眼,鬼訴硬是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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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忖料邪讀大人來的意圖沒有惡意,這場談話也不該有第三者在場,他準備把充當鬼座隨身護衛的幻魅劍殺一併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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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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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的魅太爺只有一個人走出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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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要幻魅劍殺上茶。當然,沒有邪讀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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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對待,邪讀不曉得要怎麼辦,他莽莽撞撞地跑出來,腦袋沒想到要說什麼,只是看到好久不見的鬼訴就高興地跑出來,關於下一步毫無頭緒,對方又冷冷的當他不存在,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說不出話來,呆呆地站著看鬼訴喝完一壺茶,寫完幾封信,然後魅太爺又出現,被交代將信送出,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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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老半天的結果是決定直接把話說出來,「好久不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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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耳不聞,起身,要幻魅劍殺把桌子整理,轉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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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加上動作,拉住手,鬼訴總算用眼角瞄來,「我要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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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不是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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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為神話的事情,還有你沒有說我跟傳說見面的事情,我要謝謝你。本來應該早點說,可是你走掉了,我……」接著我我我幾個字,話說不下去。鬼訴一點表情也沒有,被這種表情弄得心虛的邪讀鬆開手,面對一個冰冷死寂的對象,他不知道怎麼把話接下去,「我沒有要來抓你,只是意外走到這裡,看到你,你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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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完可以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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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地又拉住,「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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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什麼?」掙開被抓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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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去看你,對不起。」追著白衣人走到屋裡,看著他在長椅上坐下,再度對他視若無睹,邪讀急了起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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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要怎樣。」鬼訴第一次將視線正對著邪讀,「邪闕的邪讀,你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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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知道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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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意外走到這邊,你發現我了,可以回去跟邪狩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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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肚子的話都被塞得開不了口,不懂鬼訴的意思,摸不到端倪,曉得鬼訴的心思比自己複雜許多,鬼訴應該早知道邪讀在想什麼﹑想說的是什麼,為何要這樣刁難?在火燙的繾捲之後又要冷嘲熱諷,已經要畫清界線卻開出這樣的條件,不要邪讀多事又在等待著,冷冷熱熱,弄得邪讀只明白什麼選擇都要後悔﹑不會得到答案,又實在好奇鬼訴到底玩什麼把戲,總是有一點微小的希望,牽著邪讀四處繞。他決定直接說,「我跟傳說,說過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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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臉蒙上一層負面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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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遷就我很多,我該好好想想你的事情,可是我不懂你。」兩人的個性天差地別,複雜可能可以解讀簡單,單純卻解不開繁複。在心底,在生活,是不是都是對方一個特別的存在?從鬼訴第一次來找他?從邪讀開始煩惱。這個問題徘徊在心裡很久,如果這一切有個假設的理由──感情或是實際利益,到現在是變成如何?從開始到現在,自己對於鬼訴的感情不斷改變,對方也應該是這樣吧!「我對你來說,是不是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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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不是你。」冷艷的笑容眩惑人心,藍唇裡看得見雪白的牙齒﹑紅潤的舌影,他伸手把在一旁伺候的幻魅劍殺拉過,「只不過你最方便﹑好調教,這樣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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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著坐在椅上的鬼訴,一手勾拉下劍殺的頸項,讓他解開衣領﹑咬吻著,邪讀的猶豫和拮舌逐漸沒了聲音,注意力都被劍殺親暱的動作吸引。劍殺照著鬼訴的意思,手探入白色的衣襟內滑移,嘴在頸脖咬吮,鬼訴顯然相當享受,手指攪弄著劍殺褐色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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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事嗎?邪讀。」聲音依舊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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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乾舌燥,被忽視和拒絕的委屈慢慢地變質,「你…我…所以,你……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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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劍殺順從起身,抱起主子。鬼訴瞥了他一眼,「你可以放心的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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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鬼訴挑釁的目光﹑側臉親暱地磨著劍殺的臉側,邪讀的手掌握得死緊,表情扭曲著彷彿在強忍某種即將爆發的情緒,最後他深吸口氣,猛地出走摔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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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望被關上的門好半天,待劍殺不曉得該怎麼繼續下去僵在一邊時,鬼訴忽然激烈地糾纏住,翻身將幻魅劍殺壓在身下,剝著劍殺身上的衣服,濃紫眼眸寒冽不變,指尖點滑著劍殺的身體。劍殺呆呆地看著主人,他是個死人偶,不會有反應,鬼訴其實是自暴自棄地在冰冷的身上尋求著自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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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猛地被踹開,邪讀金色的眼裡布滿血絲,氣得渾身發抖,「所以你不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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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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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滿腔的委屈成了怒氣,邪讀真想打死這個令他又煩又恨的人,掌風一掃將劍殺推出房間。「誰都可以替代我?你找我只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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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吊天壁太遠了,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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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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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就是走狗嗎?被玩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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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直接引爆邪讀的光火,就算再怎麼願意低聲下氣,邪讀還是有自尊心的,他使勁將鬼訴壓在床上,狠咬著蒼白的身軀,腥氣竄出身體,濕滑的液體在皮膚上凌亂交織。鬼訴推不開像要是動刑凌遲的邪讀,手掌抵在邪讀的下顎猛力往上推,邪讀卻閃開了攻擊,將抗拒的手往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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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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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在氣頭上的邪讀只想傷害對方,就像鬼訴對他做的。扯開了衣服,邪讀像是餓虎撲羊一般咬著白皙的身軀,舔舐著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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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被扣住手﹑腳被身體壓住,遭到啃咬的尖疼讓鬼訴死命的翻扭,使盡力氣想掙開,無奈現在雙方武力相差太多,不甘示弱地往邪讀的手臂狠咬,硬生生地咬下一塊肉。邪讀依舊不放開,鬼訴往傷口又咬下去,咬得滿口是血。邪讀鬆開手,將鬼訴身體一翻。鬼訴想將身體轉回,卻被挎住腰,由不得他拒絕的蠻橫所帶來的劇痛,讓鬼訴扯緊一邊的床單﹑痛得冷汗直冒,抗拒地想往前爬脫離這種處境。邪讀扣住他的上身,下身更往前挺,在緊縮夾動的體內砥礪著。沒有前戲的準備讓血透出,痛苦和快感竄上腦頂,背上濃重的呼吸和胸腔的起伏藉著緊緊貼合的動作,毫不保留地呈現,抓著橫在頸胸上的手臂,邪讀的動作限制鬼訴呼吸的空間,鬼訴沒有多餘的力氣來罵來咬,身內的激動帶來的熟悉快感昏了他的腦子,不自覺地扭著下身讓抽動更深入,讓肢體的纏膩沸騰身體的熱度,毫不壓抑地呻吟喘息,勾引著對方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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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放浪和迎合,讓邪讀興奮的同時也帶著忌妒。狩爺見過,還有哪個他不知道的人看過?在這種勾引和挑撥中難以自制地享受?他開始恨起鬼訴,鬼訴越放蕩享受,他就更想折磨,既然他和他們沒有不同,為什麼他還要這樣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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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略更烈更粗暴,鬼訴的氣息開始抽抽斷斷,但他沒有任何的拒絕的動作,直到猛地一口血止不住嘔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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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嗆著的咳聲,噴在白枕上的卻是紅血,邪讀趕忙離開被折騰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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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抬眼看他,順著呼吸,抹著紫唇上的血,「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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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心涼了半截,鬼訴一身的狼籍,除了邪讀造成的傷痕,還有一些陌生的疤痕,剛剛鬼訴還吐血,「你的內傷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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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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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沒事?」邪讀將他扳過身,白皙膚色讓血液的顏色鮮麗奪目,卻讓膚色更加慘白,不會是因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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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掙離邪讀的手,轉身想下床,卻被拉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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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拭嘴上的血,感覺到鬼訴僵了僵,帶著不知所措的表情,想罵什麼又在考慮。沒有更多的動作,邪讀想著自己失控的舉動,以為鬼訴不來找他,他就可以完全離開。結果呢?出去走沒幾步就無法移動,滿腔的忌妒和不滿……邪讀拉過脫下的內袍,在門邊的水盆沾了水,輕輕擦拭著鬼訴身上的血跡,好半天訥訥地開口:「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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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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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受傷。」鬼訴冷冷的聲音讓他很難過,看著自己弄出來的慘況,邪讀低下頭,「你把我拋在一邊,你不需要我,我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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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低頭幫他擦拭身體的邪讀,「你來抓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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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沒有要把你帶回去。」這樣說又怪怪的,猶豫好陣子,「鬼訴,跟我回去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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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開邪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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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知道……」如果不在邪闕,他還能在哪裡?看不到前方的道路,攀住的是不安穩的浮木,但又不想放開。「我很想你,很擔心你,我不知道你會跑到哪裡去,攔不住你也找不到你……」將白皙手腕緊緊地攥著,彷彿這樣就不會消失不會溜走。如果將來鬼訴和狩爺發生衝突,就和無風林那次一樣,難道真的要向鬼訴動手?或者又站在一邊束手無策?之前鬼訴還能擋下狩爺的招式,現在鬼訴功力盡失,他敢維護鬼訴,甚至脫離邪闕,與狩爺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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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肩上一股壓力,雖然力道不是很大,他仍然順從地往後倒,在深幽的紫瞳裡瞥見自己的金色。聽見鬼訴無奈地嘆氣,拉過已經一半滑下地的羽被,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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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我暫時會在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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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樣說,但邪讀仍舊沒睡好,生怕鬼訴又像以前那樣不見蹤影,所以緊緊抱著懷中人不放,睡著還是無可避免,當睜開眼睛,確定鬼訴還好端端地在懷裡窩著,他才鬆了口氣。有點好奇地看著睡沉的鬼訴,晨光沒有照及,白皙的臉蛋掩在陰影中,暖暖的呼吸帶著柔軟,長長的眼睫乖乖地闔著。邪讀忽然發現,鬼訴最咄咄逼人的是眼睛,只要眼睛閉上,就算是沒有笑容也會變得比較溫和,像是美麗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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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微動,紫色的眸子露出,回神確定自己在哪裡,看了看早一步清醒的邪讀,鬼訴沒什麼表情,抬手撥了撥髮絲,翻身要坐起來,邪讀又將他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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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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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躺一下可不可以?」還沒把他看夠,還不想將他放回現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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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瞇眼,露出奇怪的表情,因為邪讀的口氣很溫和,手也鬆鬆地拉著,沒有威脅性的要求讓鬼訴生不出反感,他躺下來讓人抱著,「你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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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想抱著。」想好好感受鬼訴是真的在身旁。微微的氣息撫在胸口,沒有衣服的隔閡,呼吸間腰腹的起伏因為貼合的身子,彼此的呼吸和脈動像是跳著雙人舞,細細感受到生命的流動,撫著滑柔的腰背,近似於絲緞的觸感,雖然傷口讓平滑多了一點皺折,更讓人多了股憐惜。邪讀用鼻尖輕磨白皙的額頭,輕嘆著溫存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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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寧靜和安詳讓被抱著的人很不習慣,決定閉上眼睛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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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鬼訴閉上眼睛,邪讀鬆了手臂的力道,「你很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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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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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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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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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答案很正確,但不是邪讀要的答案,「我幫你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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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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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短句實在很難把話接下去,出是非題的人實在也責無旁貸。白磁般的臉沒有笑容,但至少是鬆緩,眼神沒有銳利嘲諷,單純回答問題,邪讀也就壯起膽子開口問些別的事情。「你在進邪闕前,本來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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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無定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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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有記憶時就在邪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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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是隻聽話的看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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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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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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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聽了很不舒服啊!」邪讀撐起身體,半真半假地威脅,「你再說我就封你的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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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走狗。」這會兒的笑意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膽子真的付諸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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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有點愣住。縱情到一定程度時的咬吻是有過,意亂情迷哪會有記憶,平常時候沒有主動吻過。不曉得怎麼開始著手,猶豫了幾秒,俯下身,稍微轉移角度不讓鼻子撞在一起,舔著略乾的唇瓣,有點呆地貼上,過了幾秒覺得好像怪怪的,開始輕咬著。對有點怯意的嘗試感到很好玩,鬼訴閉上眼,移動位置讓邪讀壓在身上,伸手摸著光裸的背,半鼓勵地揉捏著,享受邪讀的摸索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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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邪讀眼角餘光發現是幻魅劍殺走進來,驚得抬頭離開,一陣心虛尷尬。劍殺自顧自地走去開窗,把藥箱放桌上,開始撿地上的衣服。鬼訴好像根本沒聽到門開的聲音,腿還磨著身上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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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斷抓不回原來感覺的邪讀放棄地想坐起身,腰上一個力量,兩人上下異位,紫色的眸子帶著笑意,脣重新覆上。邪讀有些不安地目光頻頻瞥向屋內的第三者,不專心的態度讓鬼訴伸手蓋住他的眼睛。沒有視覺,聽不見第三者動作的聲響,感覺到脣瓣摩擦哺咬,軟舌探進口中,帶著他交纏,觸碰著口腔內壁,一點一滴的揉著舔著,吮著彼此的唾液,呵著溫暖潮濕的水氣,灼熱接近的呼吸似乎泛著香氣,不知是不是氧氣減少,邪讀開始覺得腦袋昏昏濁濁的,貼在身上的軀體溫軟滑柔,整個人緩緩地陷到那股甜蜜之中,似乎除了嘴裡的火燙和身上的溫暖,其它感覺都失落到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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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被放開,邪讀滿臉通紅﹑氣息混亂地看著得意的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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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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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以手勢詢問著鬼座要不要移駕,先洗完的主子搖頭,靠著門邊觀察著裡頭正在處理手臂傷口的邪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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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盲出現了,在糾纏翠煌時被紀子焉擒獲,式神不敢靠太近,無法知曉在說什麼,翠煌的似乎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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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紀子焉該是要翠煌將傀渡論帶出來。就算翠煌將事情告訴邪狩,他也正是要邪狩出現。」見到邪讀對著被咬的傷口皺眉頭,鬼訴笑了起來,「雪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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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紀子焉外出時,將書座從燎炎之野帶回靈山了。另外東西確實是在左宛盈的墓中,幻魅劍殺會將東西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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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視左宛翠,務必明白她和紀子焉何時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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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這會不會太過冒險?」雖知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邪闕很容易就可拿下,但是血眼邪狩並非易與之輩,況且鬼座功力未復……或許鬼座有其它的盤算,只是沒有告知,當然這不是做屬下的能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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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掉邪狩,原本就必須冒險,紀子焉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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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關邪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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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事本座會處理。在左宛翠與紀子焉會面前,務必將所有的事情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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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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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半生盲安頓好,排下層層防止脫逃的陣法,紀子焉偷了閒,帶了些東西往後山走。這幾天似乎因為找傀渡論需要等待消息,雪狼回來整理多日沒有清理的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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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發現雪狼在種花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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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照顧宛盈的陵墓一向很用心,甚少有植物養不活,他倒是沒留意到什麼植物養得不好或是需要更換,或許是墓上的雜草讓雪狼看得不耐,乾脆削去所有的草,重新鋪上一種顏色鮮嫩矮矮小小﹑好像毛毯一般的草皮。他記得雪狼一開始對種植這種事情很棘手,是宛盈教他養花蒔草認識植物,理由是專於劍術的人需要知道生命的可貴,結果這個墓園裡全是雪狼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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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應該沒發現有人動過陵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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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養劍虎的確讓紀子焉暫時沒機會到墓園,給雪狼保留了一方天地,這種扼住自己不去接觸﹑想用時間沖淡感情的意圖沒有完全達成,藉口探望宛盈過來墓園,雪狼與他沒什麼話說,通常是紀子焉自言自語地說話,看著他練劍﹑整理墓園﹑然後砰的聲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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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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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雪狼站在眼前,紀子焉發現澆水的範圍已經到他身後的苗圃,移開位置讓雪狼洒水,雪狼白色的衣服有些髒了,這也是紀子焉喜歡到這裡來看他的緣故,雪狼到風月齋就過分整齊拘謹,在後山生活時衣著比較簡單隨性,眉頭沒有皺緊,不太有表情的撲克臉好像變得有點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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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完水,雪狼剪了些鮮花更換花瓶裡的花朵,轉頭,紀子焉居然在花園裡沖起茶來,輕緩的茉莉香氣在微微濕潤的空氣中更顯優雅,盛著漂亮嫩綠的琉璃茶碗放到了墓碑前,紀子焉將第二碗遞到雪狼面前。雪狼盯著他將給自己的第三碗喝完,確定沒什麼異樣才喝下那碗茶,茶碗擱回欄杆上,轉身到空地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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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前的茶冷了,潑在花圃裡,換了另一碗香氣四溢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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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下藥不成,雪狼對他有戒心,拿到任務便下山許多日,東奔西跑不少地方,偶爾在路上遇見,必要的招呼完畢就掉頭離去。紀子焉確定傀渡論還在邪狩手上,雪狼似乎還在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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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真古院三番兩次派人上靈山追討斷魂鏡的下落,紀子焉實在有些厭煩,雖然說他也是虧了理,很久以前斷魂鏡從釋靈真失落,確實為紀子焉藉著古院常客的身分所設計安排的竊案,不過鏡子在院外被黑吃黑,失落於茫茫人海,釋靈真找不到鏡子,又沒有確實的證據,只有放過紀子焉,況且過了不久,紀子焉與左宛盈成親﹑傀渡論一度在幽魅山莊開啟,紀子焉也就沒有再與釋靈真往來。如今因著這項舊恨,釋靈真就不滿鏡子在紀子焉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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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會這般快將傀渡論轉出手﹑只留下開啟的鑰匙,不單是邪能對他無用,沒有斷魂鏡的傀渡論極為危險,誰也說不準這本邪書是在吸收週遭的邪能亦或釋放本身的邪能,但看傀渡論之前釋放了三次邪能,當下多半正在吞食週遭的邪能……能藉此削弱某些勢力,省了許多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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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盲的出現是項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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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邪狩只知半生盲是個刺客,紀子焉對他認識比較深,紀子焉和左宛盈的結婚後,左宛翠便和半生盲──當時視力尚未喪失──在一起。江湖人的結婚向來沒什麼儀式,在一起就在一起了,紀﹑左兩人的婚禮會舉行,除了左宛盈的美麗天下馳名,另外是紀子焉本身的名聲,還有斷絕左宛翠的糾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忖美艷魅力不下其姐的左宛翠負氣跟了半生盲,在血眼邪狩出現之後,重傷並拋棄半生盲投向邪闕。但她不斷地上靈山,說是探望宛盈,實為糾纏紀子焉,惹得血眼邪狩質疑她可能紅杏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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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過一劫的半生盲,成了左宛翠的致命傷,紀子焉意外遇見半生盲糾纏左宛翠。脫離鬼訴掌控的半生盲,改成為風月齋的客人。因為四方邪道和邪闕的爭執,在紀子焉覺得該改變傀渡論的持有者以平衡勢力時,利用半生盲逼著左宛翠將傀渡論從血眼邪狩手中取出,將書易主。當然,左宛翠不會輕易將書拿出,大概會派個幾次刺客上靈山暗殺半生盲。等她的刺殺行動失敗後再開始對其施加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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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聲嗡然,不遠處的那個人用葬日劍在練劍,不同品質的劍鋒擦過空氣的聲音不同,葬日劍是好劍,清楚美麗的聲音隨著使用者的勁力化成劍客獨有的樂曲。到了這個程度,雪狼的練劍不過是保持著習慣,較多的時刻是在修習內功,從生活裡的呼吸走路中修練,練心修心,要成為一個絕頂劍客,必須排除很多情感的因素,雪狼應該也發現到這一點了,極情或是絕情,心結不化為助力或是拋下,雪狼就成不了頂尖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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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拋下心結,也是紀子焉的機會。約定的五項任務已經阻礙兩人關係的發展,將兩人固定在師父與徒弟﹑兇手和報復者的關係。如果雪狼真的恨到某個極端,可能拿回傀渡論就會自殺追隨宛盈而去了吧!現在還會想練劍﹑養花蒔草,至少沒有尋短見的念頭。宛盈剛走的一年間,紀子焉幾乎要盯著他防止自殺,加上雪狼又不想見面,鬧得很不愉快,最後逼著雪狼要完成任務才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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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完劍的雪狼發現紀子焉還在墓園裡,一言不發地點好了香,拿給了紀子焉,轉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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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還是閤上,只是沒有砰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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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線香插在香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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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魂鏡藏在墳裡,如果雪狼不動墳就不會發覺。如果他動了墳,或許代表了在他心中宛盈已成回憶。將死者由物質轉成精神需要時間作為轉換的媒介,對陵墓的關心是因為宛盈在墓下亦或是思念而愛屋及烏,牽涉到真正釋懷接受死亡﹑陰陽兩隔﹑成為毫不相關的人,接受死者渺渺,才能重新開始或是直接結束以生命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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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將之困在靈山,被譽為神人的紀子焉也無法強制雪狼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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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他的盟友,他有很多的時間等待未來的有一天雪狼的心意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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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某些人來說,時間不是盟友,是催逼的響鐘。叮嚀著不要耗費一分一秒,把握當下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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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這個院落是整個山莊中唯一有整理的,因為最靠裡邊,如果不是邪讀忽然想進來,大概誰也不會曉得這裡有人,出入的人除了自己,鬼訴﹑魅太爺﹑幻魅劍殺,剩下只有三個,而且都是雜役,在這種像是退隱的狀態,鬼訴依舊很忙呢!邪讀趴在桌上,看著涼亭外的討論情況,似乎魅太爺反對某件事情,鬼訴正在考慮屬下的意見。這個距離他不是聽不到,而是不想知道。原本鬼訴在涼亭,順著邪讀的意思坐在他懷裡,拿本看起來好像有關死人偶的書很專心地看著,無視邪讀摸摸頭髮﹑摸摸腰身﹑有點騷擾性質的動作,不過魅太爺一出現,鬼訴就放下書,到亭子外頭談事情,好陣子才回來,把邪讀當作有軟墊的椅子,坐在他懷裡找著舒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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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器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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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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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說他是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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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有自己的主見,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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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對他比對我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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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死人偶的事情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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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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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閉嘴。」繼續低頭看書,發覺邪讀用鼻頭蹭著臉頰,像是抱著一個超大玩偶,靠在懷中人的肩膀上,目光似乎落在他手上的書,試圖想知道書裡在講什麼,鬼訴順手拉過邪讀像是大狗尾巴的髮尾玩著撥弄著﹑念自己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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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當下才發覺鬼訴很喜歡褐色的長髮,有事沒事就抓著他的長髮撥弄,不是想幫忙梳理,僅僅是喜歡把玩,享受髮絲柔順地溜過手上的感覺。也是有了這個發現,連帶注意到幻魅劍殺的長髮跟自己很像,厚厚的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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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鬼訴很想念他,才做了跟他有不少相似點的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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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想偷笑,趁著鬼訴邊看書邊玩著他的長髮,蹭著白皙的臉蛋,邪讀喜歡這種柔軟微冷的觸覺。對這種小小的動作鬼訴少有抗議,默許邪讀像抱著寵物摟著摸著,覺得有點煩的時候會用扯頭髮要邪讀安分點,或是叫他做點其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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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刀給我看。」有次就這樣把邪讀推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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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鬼訴是否真的有在看,或是只是找點事支開邪讀,讓他跟魅太爺討論事情。將刀法演練過一次後,反過來要求鬼訴舞劍,鬼訴沒拒絕,但是到一半,邪讀上前拿下了劍,不讓他將劍招全部使完。看著刁鑽狠辣的劍招因著勁力和速度的不足變成單純的舞招,這樣的景象給人無力的淒涼感,使劍者不在乎的表情讓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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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武道,除了智謀,要有保命的功夫,只要爭戰就免不了傷亡,失去武藝的人很容易戰死沙場。鬼訴一點也不像要退出武道,汲汲營營地在策劃某件事。曉得鬼訴不會讓人過問,因此無論鬼訴在忙什麼,邪讀不想去過問知曉,暫時地逃避現實。鬼訴也一樣,好像和邪讀之間不存在敵人的關係或是邪闕的隔閡,都貪戀著某個期限前的平靜,想用自己填滿對方的時間,不要浪費任何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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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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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三天的理由還算好找,當邪讀離開這裡,鬼訴也會離開,更改躲藏的地點。下回見面,如果不是巧遇或是有意,免不了要相殺。在鬼訴和魅太爺在另邊討論事情的時候,邪讀就在想這件事情,在邪闕的時候會想到鬼訴,而在鬼訴這邊,他又拋不開邪闕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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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回邪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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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回去?」鬼訴伸手探摸邪讀垂在肩上的長髮,僅僅是順理的動作,像是這幾天抓他的頭髮來玩,邪讀沒有注意這個動作的危險性,直到頭皮猛地吃痛,「放你回去,取得傀渡論的行動會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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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狩爺爭傀渡論?」慌張地撥開鬼訴的手,邪讀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就算你的武藝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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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我敵不過血眼邪狩?如果是漂浮暗里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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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和邪闕全面開戰?這幾天你就是在計劃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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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懂禮貌,曉得偷聽是不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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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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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阻止我踏出門啊!」鬼訴一把推開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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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想將鬼訴拉回來,才抓住手臂,後面冒出冰冷無聲的人影,濕布掩上邪讀的口鼻,單手揮開可能的迷藥,但是潮濕的布仍抹過口鼻,呼吸間充斥著微涼,還不及反應是什麼東西,已經和普通人無異的鬼訴先失去力量,邪讀慌忙抓緊懷中人,可是接續成了他,腿一軟跟著垮在地上,四肢沉重,軟軟的沒有力氣,連鬼訴壓在他的右手臂上的重量也感覺不到,頸部以下全部癱軟,只能看著劍殺將鬼訴抱上椅子,將地上的他抬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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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轉頭觀視是當下唯一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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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鬼訴深呼吸著,喝下劍殺送上的解藥也要好陣子才能再度正常行動,揮發性的藥物太強,鬼訴和魅太爺都無法親自動手,只有讓死人偶執行。看著邪讀的金色眼瞳瞪著自己,「脫困之後,你就回邪闕吧!」鬼訴對一旁的劍殺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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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邪闕?等等,鬼訴,你要去哪……」帶著涼味的濕布捂上,毫無招架之力的邪讀無可脫逃,空白迅速吞食他所有的意識,黑暗和渾沌成為唯一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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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帶著幾個將領在庭院中等候,看見白衣的主人出現,恭敬地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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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座,過兩日的夜半,紀子焉和翠煌璃影將於無風林中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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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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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雪狼正在涼亭那裡等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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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無風林,無論樹梢上的風如何狂暴,樹下的世界總是平靜無波,深夜的林間像是吞食生命的黑洞,飛禽走獸不見蹤影,沉靜的空氣沒有流動,浮著沼澤般沉窒的氣息,安靜無波是無風林的特色,只是來到這裡的人們攪亂一泓平靜,前有鬼訴和邪狩的對決,這時有窸窣鬼祟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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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秀的人影在林中有些不耐煩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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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料到會是被紀子焉所逼?傀渡論在手,應當是她跟紀子焉交涉,紀子焉該來求她,而不是她受制於人,剿了幽魅山莊,原本以為能夠殺掉半生盲,誰知居然是鬼訴做的替身人偶,讓半生盲逃出生天,再落到紀子焉手中,三番兩次派人暗殺不成,被逼急的她也只好使盡渾身解數,灌醉血眼邪狩,騙出傀渡論的所在,當晚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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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走,她就不打算回邪闕了,要知道是她帶走傀渡論,血眼邪狩不會罷休的,還不如將一切歸到紀子焉身上。她很樂意上靈山落腳,要真的達成就得靠她的本事,還有左宛盈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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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呢?」淺藍染白﹑飄逸出塵的身影像是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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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宛翠帶著些微的不甘,像是撒嬌任性,「你沒有把他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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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傀渡論,半生盲就交妳處理。」紀子焉淡淡地笑著。左宛翠只要半生盲死,他可不能這般簡單讓她得逞,從被威脅者變成威脅者,會故意珊珊來遲,也是為了觀察她是否真的孤身前來,解決掉暗中搜索半生盲的衛兵,才真正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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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交你,我如何在邪闕立足?」美目眩然欲泣,「難道宛盈墳前,你能這樣告訴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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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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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如母,她的墳前也是我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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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闕難道不是嗎?半生盲也為妳保留一方天地,何苦偏要一坏黃土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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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無情,樂園不過是死地,這道理難道紀神人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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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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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帶走傀渡論,就連我一併帶走,半生盲任你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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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原來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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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優厚不是嗎?因為是你,子焉……難道你對宛盈還念念不忘?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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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如果不交,我就帶著半生盲至邪闕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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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上,你自己拿吧!」左宛翠站著等對方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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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對自己女性魅力極有自信的小姨子,紀子焉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對方是個女性,搜身這種事情如果不心懷邪念,對象是男是女沒有分別,只是被搜的人有歪腦筋可就麻煩。紀子焉打算點了左宛翠的穴道方便行事。忽地殺風襲來,紀子焉略移身閃過這一擊,忿忿前來的赫然是血眼邪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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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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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哎呀!冷靜,邪闕之主別失了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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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你與左宛翠私會,是為何事?」醒來找不到左宛翠,逼問侍女才曉得她到無風林,而正好就見到紀子焉的手正要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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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得問問翠煌璃影。真話或是假話,雖然不同,但都脫不了紅杏出牆。」說得平平淡淡,最是傷人,引得邪眼邪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深紅的雙目更加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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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宛翠躲到一邊,滿臉委屈﹑美眸帶淚,「是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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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她指控,紀子焉隨即丟話,「血眼邪狩,傀渡論還在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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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57
看著輕描淡寫的紀子焉,再看看一邊的枕邊人,發覺不對的血眼邪狩表情越來越扭曲,「妳‧背‧叛‧我!!」暴吼的同時,卻是出掌往紀子焉手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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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過這掌,忖度著這掌的實際威力,紀子焉微皺眉,「傀渡論不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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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背叛的人卻不相信出掌殺至,招招凶狠地往紀子焉身上招呼,對血眼邪狩而言,紀子焉才是心腹之患,不管是傀渡論或是左宛翠,與其日後糾纏,不如當下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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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閃右躲,單手擋掉邪狩的攻擊,神色自若,似乎沒將血眼邪狩的攻擊當一回事,留意到左宛翠的消失,紀子焉略挑眉,不在意她的離開,「不明就底還將傀渡論留在身邊,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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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血眼邪狩停手,就算怒急攻心,屢屢未得手也曉得紀子焉的功力超出他所估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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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妖魔谷的你,邪能是你的一身功力。」淺藍色的身影飄忽,如同風中飄舞的飛葉,隨風飄動卻是無損無傷,「邪能讓你的功力超過妖魔谷的夥伴,但是開啟三次之後的傀渡論卻是轉為吸收邪能……」衣袖一揚,往後滑移到三呎外,「當下你的修為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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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已無左宛翠的身影,「哼!紀子焉,難道你不怕傀渡論落入它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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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斷魂鏡,擁有傀渡論也枉然。傳說手中擁有開啟的關鍵是我和秋八月放出的消息,讓你對斷魂鏡的追索鬆手,分心至傳說身上。四方邪道的勢力需要平衡,邪闕在其中已經太過格格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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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能曉得我不是吸收邪能?」氣運全身,邪狩周身泛著驚人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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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參雜上算計成功的得意,銀白長劍出鞘,「秋八月仗著葬日對邪能的克制殺除聖闇主,為了表達對傀渡論擁有者的敬意,我用弔月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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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水灌進嘴裡,不及了解水是怎麼來的,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時會醒來,喉嚨不尋常的乾渴讓邪讀忙著承接甘泉,等到滿足喉頭的需要,他才發覺這個水不太對,除了味道不對,就是冰得可怕,讓原本渾身無力的邪讀開始陣陣麻癢,恢復控制。抬頭望,劍牙雪狼看著他,手上空蕩的透明瓶子證明是他倒的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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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出現在幽魅山莊?掙扎地想坐起身,無奈身體還不是很聽話。他恐怕睡了不只一天,身旁理所當然不見鬼訴的人影,外頭沒有其它的聲音,連雜役清晰的腳步聲也不見了,整個幽魅山莊只剩下他和雪狼。等他恢復了行動能力﹑確實掙脫了幾天來的束縛才開口,「鬼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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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不理會邪讀的疑問,「他要我來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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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熟悉的地方──靈山,但是那不是劍牙雪狼的目的地,繞過屋宇直往林間深處走去,風月齋的風景一向美麗優雅,後山廣大,簡單乾淨的小徑蜿蜒,直達陵墓和小屋,雪狼也不是往那邊走,而是往無路並更深的林間走去。走到快要到山頂的一處空地,當中放著的是邪讀曾見過的書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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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會在你這裡?」原本書座是在燎炎之野,之前邪讀覺得這東西與傀渡論有關,或許日後邪闕有所需要,將之收到獸窟中,然後邪讀把這件事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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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沒回答,站在一邊,像在等候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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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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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請我將你留在靈山,直到他完成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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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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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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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鬼訴到邪闕去拿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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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請你留在這裡。」雪狼冷冷地看著他,「你去只是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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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丟下邪讀,帶著部屬找狩爺挑戰?在武藝未復﹑內傷未癒的現在?這個雪狼的眼睛是長哪裡去了?「你相信他能拿到傀渡論?你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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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視你,會拿傀渡論來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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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當人質……」邪讀呆在當場。這是很重視還是不重視?這要怎麼解釋?是可以丟在一邊置之不理?還是鬼訴對取得邪書有萬全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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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露出古怪的表情,想笑又忍住,「不是。」他到幽魅山莊確定交換條件時,邪讀已是昏迷狀態。如果是一般的俘虜,軟禁也不會用這般好的屋子,還仔細地替他鬆了領口,覆好暖被,雪狼將斷魂鏡交給鬼訴,提出將邪讀做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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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他也礙事。這是讓他醒來的解藥。」鬼訴將瓶子遞上,「如果他不跟你走,告訴他,你要帶他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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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真的醒來就乖乖跟著上靈山,提出的問題只讓人知道他是被矇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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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留在這裡,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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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量局勢,邪讀不覺得自己能在短時間內勝過雪狼,就算在天明前運氣極好地撂倒對方,恐怕沒有太多的力氣阻止邪闕裡的拼鬥。曉得鬼訴不會笨到正面動武,狩爺自然料到鬼訴會回來尋仇。到時他回邪闕,只能面對最後的結果?鬼訴或是狩爺,一個活著,一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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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曾將這兩個結果放在他眼前,讓邪讀由結果去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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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沒有勇氣去決定哪一種。邪闕是故鄉,鬼訴是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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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鬼訴沒等待回答,索性不讓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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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被困在這裡,等著最後的結果,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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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邪讀的焦灼,雪狼顯得輕鬆,他不是真的很急著拿到傀渡論,如果鬼訴晚一天出現,他不會因為逾時而殺了邪讀,因為到手也代表必須決定要如何面對紀子焉:要殺了他﹑避不見面﹑或者隨宛盈而去?剛開始的幾年,他曾有數度的念頭要自殺,都給紀子焉攔下。過了多年,念頭漸漸地淡去,時間變化一切,他慢慢的心冷,對紀子焉的反感就像是習慣,沒有太多情緒,令他更為專心的是劍藝的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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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天明還有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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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兩人爭執之際,翠煌璃影急急趕往靈山風月齋。奉命找尋的邪讀怎會懂得紀子焉的心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劍牙雪狼對紀子焉不滿,但是有一個地方是定會誓死維護──左宛盈的陵墓。紀子焉的幫手不多,這回他定派雪狼看守半生盲,墓園裡正是空無一人,不趁此時更待何時,有了傀渡論和斷魂鏡,看紀子焉還不來求她,再者,她何不利用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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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煌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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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的現身,翠煌璃影沒有害怕,曉得眼前的白衣人毫無武藝可言,根本威脅不了她,但是鬼訴攔在面前,左右就是擋著她的路。美眸瞪起,「你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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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妳手上的傀渡論,也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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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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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翠煌準備動武,鬼訴識相地讓開路,身後另個出現人影,「妳的老相好同聚無風林,是否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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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穴制服的半生盲其實就在紀子焉與翠煌談話處不遠,將兩人的對話全聽入耳,在邪狩出現後沒多久,半生盲便自行運功解除被封的穴道,順著腳步聲追著左宛翠,鬼訴不過是正好和半生盲同行,一個為了傀渡論,一個為了帶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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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宛翠。」失去作用的眼朝著前方的美人,「妳真是要置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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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揭露真相,原本還會遮掩的左宛翠,有傀渡論在手似乎也壯了膽子,「你有沒有想過我要的是什麼?你說愛我,卻從來沒有了解我要什麼,一逕強迫我跟你退隱!」紀子焉是她真正想要的,左宛盈那個幸福的傻子,付出一切,最後落得雪狼為她守墓。只有傀渡論在手,恃才傲物的紀子焉才會拜倒她的石榴裙下。退而求其次,她寧可在邪狩或是鬼訴身邊也不想跟這個男人,為美色﹑為利益,至少邪闕給得起權勢和富貴,而鬼訴跟她一般要除掉邪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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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盲,你和左宛翠敘舊,而我……」精光一閃,鬼訴手中斷魂鏡斜向天際,將黑夜淡微的天光反射至傀渡論,天際乍暗,像是光線盡被鏡子反射,洴出強若陽光的金白光線,打向左宛翠懷中的傀渡論。如同得到生命,傀渡論掙離人手,衝上半空,青光大盛。無風林裡頓時掀起風暴,飛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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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開啟了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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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甩弔月劍上血跡,跨過屍首,紀子焉看著遠處由林間隙透出的青光和巨大的邪能,無風林內旋起不尋常的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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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斷魂鏡在靈山,雪狼也未離開,難道是天宇的人帶著第一俊攔住左宛翠﹑打開傀渡論?得到傀渡論邪能的會是誰?當初邪書第一頁邪源飛散,追索的人:天關殘墜﹑紀子焉﹑秋八月﹑鬼訴﹑藏神秘,天關殘墜身上的邪源已經招喚過邪氣,不可能發生作用;秋八月可能進太虛或是入滄海;藏神秘多半在清白湖,這兩人太過遙遠,剩下自己和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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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上樹梢。不遠處的青光乍息,隱約的書影啪得聲闔上書頁,浮升半空,像被什麼吸引般往某處飛去。紀子焉隨即追趕。釋放邪能後的傀渡論定會回到書座,若不趕緊截停書冊,日後想取出就難了。順著無風林上強烈的風勢,淡藍的身影輕靈迅捷,逐漸拉近與傀渡論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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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龐大的青光由側面轟至,就算不避不躲也抓不到傀渡論,紀子焉決定回身閃躲,順著氣勁﹑乘著夜風落足於樹梢,惋惜地看著傀渡論消失遠方……方向不是燎炎之野,是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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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同在樹梢上的雪色身影,白髮隨風飛揚,張狂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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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半瞇眼瞳。果然是鬼訴,照這情況推斷他對傀渡論的了解不下於己,鬼訴習得邪闕的功夫,雖不如惡靈之流──失去邪能形同失去生命,但邪能也等同功力,若不用斷魂鏡,直接讓有能力者打開邪書,要完全避免出現像邪狩一般遭傀渡論吸盡邪能,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將自己的邪能降到幾近於無。「閣下為得邪能,不惜犧牲整身功力,聯合天宇陣線以開啟傀渡論,令子焉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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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巧合。」若非意外被廢掉武功,他也不會冒這個險,利用傀渡論的邪能回覆往日的武藝。「可惜邪狩是死於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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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他人之美,是子焉的失禮。吞併邪闕的工作,我豈敢逾越。」無風林中不見魅太爺的身影,想來鬼訴的心腹大將另有重要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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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紀神人引出左宛翠和邪狩,鬼訴哪能趁此機會一舉拿下邪闕?」回覆武藝﹑不再提心吊膽的感覺讓鬼訴笑開了臉,「釋放邪能的傀渡論再度回到靈山的書座,這算是對紀神人的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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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雪狼將書座帶回了靈山?他和鬼訴做了什麼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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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巨響,兩人同時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天地異變,更為強烈的暗綠邪光直沖天際,夜色吞吐著邪異妖色,瞬間炸開,朝著四面八方飛竄,夜空逐漸恢復原本的清明。紀子焉皺眉,手中弔月劍的哀鳴似乎說明了葬日劍的末日,恐怕是和傀渡論相互破壞的的結果,幽藍色的眸子透向不遠處看著混亂微笑的白衣人,「你和雪狼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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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不是由我刻意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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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苦笑。他不認為雪狼會故意與紀子焉搗蛋而萌生破壞傀渡論的想法,另一個徒弟劍虎比較可能這般和他鬥氣,可能是鬼訴花言巧語所造成,本想扳倒秋八月﹑利用邪能重建武道秩序,看來除了前者,這會兒全部回到邪書未現世的狀況。「為何要毀去傀渡論,取之左右天下,這不是你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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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控制的雙刃劍就應當毀去。」重復功力是托傀渡論之福,但是難保再被傀渡論奪走,索性要雪狼毀去,以絕後患。「雪狼雖然不喜被人利用,但因你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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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會知道雪狼和我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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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左宛翠,我不會想打聽左宛盈後來的事情,然後推得雪狼和你之間的恩怨。」左宛翠第一次來到邪闕,鬼訴就覺得她很面善,憶起曾在紀子焉的婚禮上看過她,還有週遭幾個人物。再度見到雪狼時,只要抓住雪狼因左宛盈而對紀子焉萌生的心結也就足以利用。「我到過你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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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童和棄生娃身邊的男孩……」紀子焉恍然大悟。後來傀渡論一度出現在幽魅山莊,據說有人在那裡開啟傀渡論,發生了仇殺血案,在傀渡論消失之後,殘餘邪氣引來邪狩。「當時倖免於難的你被帶回邪闕,子焉來遲一步沒有見到你。邪狩讓你重回原地,是為尋找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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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是肯定的答覆,「斷魂鏡從山莊消失,不斷易主,現在落到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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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盤狀物體落進手中,是斷魂鏡?雪狼交給鬼訴的?他動了宛盈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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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如預期看見慌張,紀子焉不是遭到倒戈的怒意,反倒是放下了心中大石的表情。鬼訴有些好奇著這個人是如何看待雪狼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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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鏡子,若無其事地,「在此先恭賀邪闕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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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幽魅鬼訴,不是邪闕的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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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若無他事,子焉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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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無風林的腳步還算穩定,踏上靈山的土地,紀子焉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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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齋了無人聲,雪狼從來不會主動現身,尤其現在已經毫無關係。冷清讓紀子焉莫名地著了慌,直奔後山的墓園﹑小屋,空無一人,直覺再回到風月齋,轉過花園,雪狼居然坐在簷下的長椅,血沿著手上的傷口,淹過膝上是碎成片片的傀渡論,目光朝向站在入口處的紀子焉,帶著猶豫和一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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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死不了的。」所有自殺的行為中,割腕不屬於牢靠的法子,之前更重的傷都沒有奪命,簡單一個傷口怎麼可能死得成?只是為什麼會在風月齋的後院?紀子焉無視傀渡論的碎片,伸手幫忙止血。出乎意料,雪狼沒有縮手,冰藍色的眼睛看著手上的傷口,好像是第一次見到被劍劃傷﹑血液源源不絕冒出﹑將白衣染成艷色的景象,瞧著過去的師父仔細地為他包紮。然後將完成的任務放到紀子焉眼前,起身帶好護手,經過紀子焉身邊,半句不吭地往後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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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的模式該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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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湊巧有空,你能教我怎麼配藥嗎?紀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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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緩了抬頭的速度,掩不了臉上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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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臉上風波不興,像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不帶著任何防備地問著「天氣好不好」之類尋常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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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沒問題。」邊回答邊點頭,直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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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雪狼有沒有原諒他,是否動心,或者只把他當作陌生人﹑一切一筆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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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曉得,念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平淡如水,沒有任何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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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一至靈山,不祥混亂的氣流讓人升起警戒,來者極快,烏黑不知由何處而來,帶著勁風,由天際直直衝入書座,青光迸發,引得週遭飛沙走石,靈山上的兩人瞇眼細觀,原本空無一物的書座裡,傀渡論端整地牽合在方形的凹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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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葬日劍,劍牙雪狼不多做考慮,劈斷傀渡論書身與書座,黑氣和青光衝出爆裂的傀渡論,相互糾結,煙霧般瀰漫大空,密實的邪氣突獲自由,毫無主意地在半空中翻攪,旋起暴風,首當其衝的雪狼被破壞的勁力擊得老遠,邪讀忙抓住他,塵沙尾勁逼得兩人連退數十步,霎時邪能像是爆裂般往四面八方飛射,烏雲散去,原本黑暗的天空逐漸恢復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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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雪狼沒事,打過招呼後邪讀拔腿就跑,盡最快的速度回到邪闕,卻見邪闕在兵燹戰亂之中,漂浮暗里的兵士已經打下邪闕,憑他一人之力也無力扭轉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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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太爺發現回返的邪讀,不待被訊問即開口:「鬼座和邪狩在無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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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掉頭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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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林中無頭蒼蠅般的尋找,眼前滿目瘡痍,樹林被轟得七橫八倒,有人曾在此交戰,原本蔽天的林木被打出不少缺口,清冷夜色灑進幽黑的林下,到處是殘破不堪的破壞痕跡。跟著破壞的痕跡飛奔,看到木乃伊般的屍體,熟悉的華貴衣飾證明死者的身分。看著遭一劍封喉的邪闕之主,出乎意料只有空虛和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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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已經做了太多的心理準備,預料的事情發生在現實,邪讀不曉得要去怎麼反應,不想哭﹑不想笑﹑沒有憤怒﹑也沒有高興,好像做著夢或是剛醒來,一切還被空白模糊著,沒有明確實在的形態。如果實際的參與這場對殺,如果沒有和鬼訴單獨相處的幾天,當下可能不是這樣的感覺。邪讀是邪闕的將領,理論上他會站在邪狩這邊,他可能會和漂浮暗里的人戰鬥,甚至在鬼訴和狩爺的混戰漩渦中,強烈感受到難過徬徨和悲傷。而今,自開頭直接跳到結尾,因過程而培養的情緒全部被設計抽離,他不曉得要怎麼對這件事做反應,直覺應該有些情緒,卻是一片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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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待他發覺時,鬼訴已經在身後,近到邪讀站起轉身,衣袖就會擦過對方,他在紫色的眼裡發現自己不安和焦躁的金色。直覺鬼訴的功力已經恢復,隱隱散發的邪能似乎讓鬼訴有著不穩定的情緒,雖然像平常般笑著,可是稍有不慎就會爆發無可預料的行動。白皙的手指撫著褐色的鬢髮,像是撫著柔順的毛皮,不知在安撫誰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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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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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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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很少說謊,會躲避答案可是沒有欺騙,就像救了神話但是沒有說。知道狩爺的死亡與他有關,但不是他所動手,似乎這樣可以躲掉某種仇怨或是邪讀的報復。鬼訴在等著反應,紫色的眼睛像透著血色,手指攪纏頭髮的力道弄痛了頭髮的主人,邪讀半瞇眼,抓住鬼訴的手不讓他再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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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從真氣被封開始……」胸口湧上潮濕的感覺,淚水淹到喉頭,邪讀忽然覺得好傷心,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死去的人,而是鬼訴。辛苦算計一切,忍著痛苦等著局勢的變化,從很久之前鬼訴加入邪闕,從某個不知道的時刻成為狩爺的人,到現在得到邪能﹑滅了邪闕﹑掙脫牢龍。然後呢?接下來要去哪裡?繼續算計著一切,直到被週遭吞食擊敗殺亡?鬼訴也要像傳說一般,一去不返?那麼邪讀呢?總歸是被留下﹑被拋開的人?「……我的結局呢?你要怎麼安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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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沒有我同意,哪裡都不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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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狩爺對你那樣?把你關在邪闕和山莊﹑要你隨時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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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笑著得意的鬼訴,邪讀放開出手中的腕,不自覺扯出的笑容,眼眶泛起淚水,為著自己會鬆口氣而嘲笑﹑這樣的話居然讓他安心而難過﹑如此簡單就答應跟了他而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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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早就有了答案。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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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和你一般?總有一天把你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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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你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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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想否認,但是鬼訴說得一點都沒錯,沒有鬼訴,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摟住白色微溫的身軀,在茫茫的前方黑暗中,他只知道抓住他。從一開始就栽在鬼訴手裡,自投羅網又掙逃不出,被絲線糾纏綑綁,封進沒有出路的繭裡。感覺到回擁的力道越來越大,掐著腰腹,糾纏像是蔓藤般絞死所有的出路,呼吸越來越困難,他卻沒有反抗的念頭,任憑自己失陷在屬於鬼訴的幽暗氛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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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被勒昏的邪讀,白皙的手指撫著長髮,輕吻著髮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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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哪裡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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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星,無月,無風,無聲,全然的寂靜,冰冷的夜色緩緩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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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太陽逐漸升起,劃開生命的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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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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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色的天空劈剁在大地上的,是雷電般的灌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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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皺起眉頭,紫色的眼因為映著陰暗的天空,顯得更加陰鬱,她曉得今天是渡不過這片茂密的林子,就算現在下令要手下披荊斬棘,也要日昇之時才能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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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紫色裡亮起丁點的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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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有人。火只有一處,人應該不多,而且看得到就代表林子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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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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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有十來個,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中,很容易遭受偷襲,因此知道前方有人,很可能會發生爭鬥,一行人都緊張了起來。為首的美貌女子瞇起眼睛,全身卻冒起熱血,相異於下屬的緊張,她對可能來襲的敵人興奮得差點要發起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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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驅使跨下的馬匹,近侍逢蘿卻扯住了繩子,不讓她前進。一群人拿著兵器上前砍倒荊棘樹叢,開拓道路,鬼娃聽見清脆的劈斬聲,察覺附近沒有下過雨,才會弄出這麼大的聲音。對方應該跑掉了吧!她翻著白眼,不滿地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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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林木,來到空無一人的火堆旁,部下還在四周搜查著,確定週遭的安全。入夜寒冷的天氣裡,火堆是個引人的目標,在火堆中添了柴,火變大,逢蘿在火堆邊鋪了毯子和坐墊,要請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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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冷笑了聲,轉身往旁邊走,逢蘿只好慌慌張張地跟著,其它人也納悶的看著她。走到一邊,鬼娃拔出劍,反抓劍柄,把劍當槍,飛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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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發出聲音,墜下地的不是尋常獵物,而是人。落地的男人被劍穿過右肩,痛得在地上呻吟,不知道是因為摔疼了還是戳在肩上的長劍,白皙的皮膚澆淋大片血水,將身上青色的衣服染了大半,雖然白髮,但臉很年輕,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說是俊逸,帶著邪氣的英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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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人驚得面面相覷,沒料到這人竟藏得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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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也會從樹上摔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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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猴子。」男人瞪著眼前的美女,咬牙拔出肩上的長劍。錯估了這行人,更錯估這個美女。或許因為她太美了,所以他看呆了,也因此沒躲過那一劍。可是他怎麼會不看呆?她身材高挑,有著豐盈的體態﹑皎白的膚色﹑烏黑潤澤的長髮﹑清麗嬌豔的五官,她簡直像發光體,在暗沉的林中獨立出風景,又美又逼人,像是高掛天際的弦月,鋒利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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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叫壓制男子的下屬放開人,在火堆旁坐下來。「既然會說人話,應該也曉得報上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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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赦天。」男子的聲音像是一種不甘示弱的挑釁,「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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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看著眼前的男人,笑得像是未開光卻準備嗜血的利刃,「你怎麼會跑到酆門的地盤來?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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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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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鬼娃的目光落在赦天落地時滾落到一邊的天青色墜飾,挑起一邊的眉。流浪者會帶著這般貴重的配飾?「砍下他的頭。」伸手拿過逢蘿端上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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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因傷而難敵眾人之力的赦天被壓在地上,掙扎著,「我是被死亡島逐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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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救了他自己,鬼娃阻止逢蘿要落下的刀鋒,起身不是以禮相待,一腳狠狠地往被劍戳穿的傷口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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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藥,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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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門是居中的一個勢力,其位置大概在四方邪道的中央,與四方邪道相抗衡。鬼娃和其家族血緣關係,她只是在酆門習藝成為出色的武人,手下也有一些部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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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傷勢痊癒之後,赦天成為鬼娃的下屬,但他和眾人相處得並不融洽,帶著陰邪的英俊在女人群中是吃香的魅力,在男人圈中經常是挑釁的藉口。但赦天有自己的一套,適度地不過分展露自己的武藝,又盡可能對酆門中的女眷下工夫,所以赦天在酆門中雖然不是討人喜歡的傢伙,要找藉口逐出去也不是那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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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酆門住得舒服的赦天有件痛心的事情,就是一開始給鬼娃的壞印象。帶赦天回酆門,鬼娃像是忘了有赦天這個傢伙,不聞不問。居然說出那種蠢話,太容易被拆穿的謊言,要是說個更好的理由就好了。要彌補這個缺憾,只有從鬼娃身邊的侍女──特別是逢蘿──下手,不管是利益或是放下身段,總是要讓逢蘿有機會在鬼娃面前提起赦天這個名字,等到勢力衝突時,他出身死亡島這個身分一定有機會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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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赦天對逢蘿報告了一件事情,他前幾天在西面發現死亡島的人,似乎是來搜取情報,可能死亡島的人會重履大陸,如果能抓住加以詢問,說不定可以聽見更多的內情,藉機得到一個決定性的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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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的意見裡充滿了熱氣﹑煽動著,讓逢蘿將這消息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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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冷冷的哼聲,「樹上的猴子畢竟不會泅水。」這般簡單豈會耗到現在?島嶼易守難攻,而酆門不善於水上作戰,能將對方逼至海上不復履大陸已是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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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的話,鬼娃不是沒有聽進去,而是在等待,斥侯出現,將來可能到達的人馬不容小覷,想要一網打盡﹑予以重創,必須讓死亡島的人以為陸上是安全的﹑將指揮本營移動上陸,這個條件的達成還要故意的退卻作為引誘,這讓鬼娃花了不少唇舌在說服酆門門主,故意與東方妖魔谷交惡,與之纏鬥,讓出大片的勢力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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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島不可能不知道酆門的計畫,雖然上岸拓展勢力是件危險之事,若能聯合妖魔谷勢力牽制酆門時召集夠多的人馬﹑東西兩方呼應夾擊﹑以壓倒性的人數包圍,自有成功之理。於是死亡島的鬼差探查酆門主力的位置,親自站在前線,待聚集夠多的人馬,率眾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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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和森羅鬼差都站在最前端,若說由主將的直接決戰來決定勝負也不為過。鬼娃和森羅鬼差的決鬥時間很短,但是影響極為驚人。鬼娃單刀架住鬼差的鐮刀鐵鉤,白皙的手揪住對方,另手銀光大盛,拍向鬼差的胸膛,不是運勁碎體或是素手穿胸這等攻擊,不知是什麼手法,鬼娃硬生生將鬼差頸部以下的骨頭全部爆噴出體,血霧漫天,像是下了場冰雹般,骨頭叮叮鼕鼕在死亡島的軍陣裡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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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眼瞳輕蔑地瞥過一旁駭得停下動作﹑瞪大眼睛的敵軍,手中像是皮囊一般的屍體硬生生被扭下頭,分兩個方向扔開。「還有誰想領教?」聲音不大,卻充滿絕對血腥的自信,手中即將爆起的光團是往地獄深淵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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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島的軍隊像是被推下斷崖般地掙扎逃跑,雖然島上嚴格的刑法和督軍部隊叫人害怕,但眼前必死無疑的恐怖叫人更加畏懼,他們如潮水般崩潰流走,像是河流流向海洋,飛箭從背後如傾盆大雨的襲來,腥風吹過,飛箭上散著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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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爭以酆門的大獲全勝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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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酆門的大獲全勝並不代表鬼娃的心情就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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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領賞的儀式尚未完畢,鬼娃已經回到自己的屋子,氣沖沖地,那股怒氣讓逢蘿早早把附近的所有下屬侍從全部遣開,連自己都不敢露面,找不到人來凌虐洩憤的鬼娃開始砸起所有東西,屋裡像是刮起龍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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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屋子外頭等主子氣消的逢蘿發現有人走近門,「你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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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逢蘿的警告,赦天只是聳聳肩,笑了笑,「我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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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門內的聲響暫時停下,他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轉過頭的鬼娃投來凶狠的眸光,還有同時殺到的掌氣,赦天早做了防備,側身一躲,閃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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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再度轟出,另手抓起一旁的碎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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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驚險一躲,右手往鬼娃身上探去,鬼娃見攻擊落空,一個旋身,右掌化刃往赦天的左肩剁下。未觸及就已感受到可怕的風壓,赦天撤招,身隨掌走,飄飛似地縱上窗沿。鬼娃化掌成爪往赦天中路掃到,些微之距錯失,窗沿木屑飛濺,缺了一大口子,目標卻竄到外頭。一招又落空,火上心頭的鬼娃已經完全失去判斷力,跟著躍出,給了外頭的對手偷襲的機會,等在窗外的赦天趁著鬼娃躍出的時機,往空門大開的右方殺到。鬼娃雖發覺但已太遲,半空硬是翻身,右肩躲開,迴轉過來的左肩卻躲不過打在穴道上的飛針,整條手瞬時又酸又麻,雖然落地平穩但退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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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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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鬼娃低頭看了看暫時不能動的左肩,被赦天戳中的衣服有個微小的裂痕,底下原本白皙的膚色有著泛黑的詭異汙點。鬼娃跌坐在庭中石椅上,右手手指梳開落在眼前的黑色瀏海,瞟向著站在眼前沒有得意笑容﹑只有期待的白衣人,雖然是瞥但存著上下打量的意味,這算是她撿赦天回酆門之後第一回正眼看他吧!「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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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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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知道他想說什麼,鬼娃將衣服一扯,露出左肩,讓赦天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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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黑針,赦天的嘴唇碰上傷口,查覺到鬼娃的呼吸沉重,不是因為什麼好心情,而是餘怒未消,對於赦天近乎咬吻的動作半點感覺也沒有。他放慢吮血和吐開的速度,享受柔嫩光滑觸感和從頸窩飄來的淡香,溫熱腥鹹的血液滑過喉頭﹑一點一滴的滑入腹中,好像她的血肉﹑生命慢慢成為他所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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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鬼娃推開他,赦天還來不及知道她是羞赧還是尷尬便給點了穴道動彈不得,鬼娃一口往他肩膀咬去,咬下的力道毫不客氣,位置正好是在鎖骨上方,痛得赦天慘叫,鬼娃扣住他的上臂,彷彿是某種吸血維生的種族,饑渴地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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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鬼娃總算抬起頭,沾血的指尖拂過穴道,被解開桎梏的赦天隨即按住肩上的傷口,一身白衣已經半身紅豔,像是雪地裡開出現艷花。比起幫鬼娃吸出和多喝下的血,鬼娃可是連本帶利全都喝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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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曉得妳吸的是毒血還是藥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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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血。」抹著嘴邊的紅污,生命的顏色讓唇瓣更加嫣紅。像赦天這種用毒者,本身一定定期服用自己獨門解藥或是毒藥,久而久之,血液就有解毒或是剋毒的功效。她不是沒察覺赦天在她肩頭磨蹭這麼久是在幹什麼,也不是因為那樣才動口,她只是沒有見血洩憤就不舒服,赦天不過是倒霉正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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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這樣代表什麼嗎?按照死亡島的習慣……」赦天的手指間,血仍然一滴一滴地冒出,右手因為那道傷口根本舉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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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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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表,我是妳的……夥伴。」如果不是親近又是信任的人,是不會把獨門解藥交出去,更何況是身上的最珍貴的藥血,交換藥血等同是認定對方是終生不變的伴侶,但是在死亡島上的明爭暗鬥中,這樣的習慣已經逐漸消失,因為沒有人敢信任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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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盟嗎?」鬼娃瞇起紫色的眸子,勾起笑容,她曉得赦天的〝夥伴〞指的是什麼,「你想遵守這習慣來結盟,我有什麼好處?你又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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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需要同伴。」因為失血,赦天的臉越來越白,「否則妳早就離開這裡了,妳對這裡不滿,卻找不到一個同伴,妳因為我是個叛徒才帶我回來的,不是嗎?妳希望我在那戰裡倒戈,可是沒有,所以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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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鬼娃跟門主的爭執,與其說鬼娃想打贏,不如說只想發洩她的不耐,她想離開,卻一再被恩義攔下;打贏這場仗,卻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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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我將妳帶回,妳還不知會死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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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還得不到我想要的,我留在這兒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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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外的赦天聽見鬼娃踹開門走出來,還有大廳內門主的怒吼﹑眾人的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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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伸手按在赦天原本壓著的傷口上,「話真的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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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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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手上猛地加重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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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瞇的眼洩漏痛苦的難熬,赦天猝然抓上鬼娃纖細的頸子,血水一併沾上頸脖,「怎麼樣,要不要走?今天?明天?既然恩情都還完了,不走是想把這裡剿了再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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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開手,沾血的指頭滑過赦天因失血而慘白的臉頰,「我很想,但是,我還沒拿到我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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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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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渡論。」鬼娃想要這本書很久了,據說因為擁有這本奇書,酆門之主才建立起這片基業。她想要見識那本書是什麼,才會在藝成之後繼續留在這裡,找尋有關那本書所有的傳聞和刺探那本書的所在。在門裡就是找不到那本奇書,或許是藏在近親族人才知道的地方,因此她需要更高的職位和職權去接近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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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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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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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更應該離開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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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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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島尚未傾覆,妖魔谷還未弭平,釋靈真和半路天程正覬覦著三方火拼好坐收漁翁之利,讓局勢逼迫到酆門之主使用傀渡論,他就不得不拿出來。只有離開酆門,妳才能做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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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門主反而打敗四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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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能知道傀渡論收藏在哪兒,伺機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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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沒想到呢!」鬼娃拉著赦天的肩膀,原來這傢伙除了會使毒,還是個喜歡出主意的人啊!「我問你,你在死亡島,是怎麼被趕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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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犯錯。」赦天在死亡島的權力內鬥中敗給了密法蠱司,逃得快才躲去殺身之禍,沒多久就遇上鬼娃,「如何?妳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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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你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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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出身死亡島,長年處於權謀爭戰中,因此赦天對謠言和煽動得心應手。雖然死亡島不得其門而入,但流言的散播無孔不入,況且一說起秘密﹑陰謀﹑獨門武器﹑藏起來不欲人知的秘笈,所有的人都會豎起了耳朵。當事情在牽涉到所有人都想爭奪的事物,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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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的實話不算說謊。句句實言,只是有所保留,每個人的想像不斷發酵﹑自我催眠﹑將想像編織為自己相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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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酆門裡當內應的逢蘿飛報了在曠野中等待結果的鬼娃和赦天:酆門對私自離開並與邪道串謀的鬼娃和赦天下了格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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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快死的人還不知好歹。」鬼娃瞇起紫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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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殺令,這可有趣了。」赦天笑了起來,「這樣就有事可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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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等在酆門附近,不但可以有追兵可殺,還能觀察到底四方邪道打算如何對付酆門﹑酆門之主又要如何使用傀渡論。鬼娃一夾馬腹,掉轉方向往酆門走。逢蘿想阻止鬼娃,但鬼娃賞了她一鞭:「妳可以滾了。」和赦天並騎,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林中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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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亂殺入酆門是輕而易舉,但迎接鬼娃的是門主因過度憤怒而猝逝的屍首,他根本沒有機會使用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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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書呢?難道酆門的倖存者把那書帶走了?還是有人先下手為強﹑搶走了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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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哪本書根本不在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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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聲響,像是閃雷落至地面,卻又不似雷電,白色泛青的光芒不退,頓時照亮酆門外的整座林子,濃黑夜色被這道光映得浮泛詭異妖色,狂風捲起,飛沙走石,頓時赤月當空,天際烏雲翻滾如浪,除了紅月,星子全被浮泛血色的墨雲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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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強大的波動自某個源頭迸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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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趕至氣勁源頭,只見傀渡論旋轉著的書身浮至半空,瑩綠光氣直達天際。鬼娃發覺週遭另外還有數人,但無人意圖搶書,顯然是傀渡論所捲出的那股似能撕裂天地的力量讓人不敢動手,眾人都在等待邪能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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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空釋放邪能的傀渡論忽然停止了旋轉,不再散發邪能,像是找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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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蒙面人眼見書身停止旋動,懷中一閃,一面鏡子接收天地之光反射至傀渡論中,將要移動的書身靜止不動,書面轉向蒙面人,書頁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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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魂鏡!」一人驚呼,跟在身邊的一個身影便要躍上前搶奪,被同一聲音喝止,強大的掌氣同時往蒙面人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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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躲開攻擊,鏡子依舊將光源打入邪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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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蒙面人將得到邪能,搶到上風處的赦天手一揮,毒煙往蒙面人掃去,黑影推開隨從,一掌拍向發覺毒煙欲閃的蒙面人手中,斷魂鏡掙脫掌握,卻被林叢中另一個埋伏者伺機接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鬼娃閃出,一爪便往埋伏者的心口抓去,想不到埋伏者身手也不簡單,披風一甩,鬼娃的尖爪只毀了一件綢白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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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一揚手,十點寒星破空,飛襲而來。鬼娃閃開,埋伏者一仰身,避開偷襲。赦天間不容髮又是一陣暗器殺到,這回勢大面廣,埋伏者躲不得,冰白長劍上手,劈地一斬,塵土飛揚,將暗器盡數擋下。長劍迴轉,尚未殺向赦天,第一個取鏡的蒙面者冒出想搶回鏡子,手中的鐵珠連顆打出。埋伏者沒有動招,一個雲裡翻,避開蒙面者的偷襲,一旁赦天和黑影又再度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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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天地之光與斷魂鏡牽制的傀渡論闔上書頁,往某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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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埋伏者想重新使用鏡子,卻面臨三方纏殺,一個不留神,鏡子脫手而去,黃雀後的獵人現身,第四個身影從樹梢如鳥掠過,抓了鏡子卻不急於再打開傀渡論,身形展動,縱躍如飛。赦天彈指,手中丁點瑩綠往第四個身影腳上打去,打是打中,對方的速度卻毫無減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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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赦天與鬼娃兩個身影如風如影般跟著追去,消失在往東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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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鏡的蒙面人恨恨地瞪著剩下的幾人,他的輕功沒有離去的人強,半句話不說,化成金光離開現場,往傀渡論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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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實想要斷魂鏡,瓜田李下,怎叫人不生疑?」帶著隨從的黑影和緩聲調帶著不悅的冰冷。「如今你做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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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盜鏡者,掌院何必怪罪於我?」埋伏者的聲音帶著笑意,「不如盡快追趕這名奪鏡者,取回失物,更有利於貴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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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何不自己追去?告辭了。」黑影一轉身,帶著隨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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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留下的埋伏者遠眺奪鏡者的消失的方向,笑嘆了口氣,「傀渡論再度現世,恐怕得看機運了。懷璧其罪,奪鏡者恐怕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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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在她腳上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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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赦天發出的那顆是一隻會鑽入人體的鳴蟲,只要還在對方身上就會發出聲響,追趕者只要循聲而去就可以找到被蟲寄身者,而且蠱蟲會沿著血脈往軀幹前進,發出麻藥,咬食軀體,時間一長,受蠱者也會因痛苦而不得不放緩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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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聲追趕,走進東方高聳的峰巒之間,詭異的雲霧瀰漫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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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妖魔谷搶了斷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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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赦天看著草地上一截被斬落的小腿,「還有死亡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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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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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蟲尚未發作,這人居然把腿給斬下,只有死亡島的人才會這樣處理。」尋常人會想挖出蠱蟲﹑保留肢體,死亡島的人才會疑神疑鬼﹑為保證去毒務盡的斬下肢體。如今鏡子不知在死亡島﹑妖魔谷哪方的手裡。「現在鏡子不見,傀渡論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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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對這東西沒有好感,看到那股邪光,出身四方邪道的赦天自然明白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肯定要付出什麼才能得到,決非單單將書和鏡子搶奪到手就能利用邪能﹑縱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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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比起傀渡論,他更有興趣的是鬼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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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聽打聽那面鏡子到底上了哪裡。」黑髮迎風飄舞,鬼娃看著陰氣森森的山谷,感覺到的不是威脅,而是一種挑戰。「妖魔谷,我還沒正式跟他們交上手呢!聽說妖魔谷內部早已各行其事,我倒想看看妖魔谷到底還有沒有資格自稱為四方邪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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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妳要去稱王作霸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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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斷魂鏡不在妖魔谷手上,就去找其它三方。」紫眼透著躍躍欲試的興奮,「林中也不只四方邪道,還有其它人呢!就一個一個上門索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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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挑戰四方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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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我想知道,我有多少的自由。」力量強大的人才有生存的空間。她在進酆門前所吃的苦,無時不刻提醒著這項鐵律,天生的美貌不是優勢而是一個束縛,走到哪裡不乏有好色之徒,她沒有自虐的興趣把自己好好的一張臉毀掉,另一個掙脫束縛的方式就是變強,只要她夠厲害,夠凶狠,就沒有人敢動她一分半毫,質疑她的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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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天空裡,血色的火雲靜靜地浮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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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天空艷紅鑲金的雲氣,像是覆蓋大地的燎原野火。他想到第一回見到鬼娃的情景,如果沒遇到鬼娃,他不知會在哪裡混,或者被死亡島的鬼差們追殺抓回。火能招來找死的飛蛾,但也能招來運氣,他的火招來了鬼娃,一把火結束了自己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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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一個束縛,不定是掉進了另一個束縛內。雖然他要走要留,鬼娃都無所謂,他一個人可以活得很好,鬼娃一個人也能過得很愉快,兩人都不需要對方,但路這麼大條,不是只能一個人走,要打死對方,估量之後覺得太費力太費事,沒明說,很難說是誰跟著誰。日子一久,在一起就很理所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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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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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彼此很像,都找不到適合的人,所以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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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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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離開時,可以很乾脆拂袖而去,沒有包袱和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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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雖然自由但卻沒有分享的同伴,我們需要有一個分享一瞬間的快樂﹑成就感,當我們在惡意和計謀完成的時候,需要一個一起大笑﹑一起得意﹑一起談論和回味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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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要有束縛,不想為了某某人受傷﹑為了某某人而不做某件事﹑當一人受制的時候,「我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人被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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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這種事情不該存在,如果徒勞無益,不該有任何的猶豫和掙扎﹑交換犧牲,唯有不在乎﹑不在意,包袱才會最輕﹑動起手來才能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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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包袱該出現的還是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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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皺著眉頭,對這個意外很不滿意,男人和女人就是這麼回事,事實上這麼久了才有這個結果還有點稀奇,但是誰會喜歡綁個重枕頭在身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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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養嗎?」當母親可能是很特別的經驗,不過是個大麻煩,不管對自己或是同行的夥伴,而她一向討厭麻煩,但說要墮掉,吃藥也得冒幾天難過送命的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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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生嗎?」他沒去問那個孩子是誰的,就算想有個孩子來玩玩﹑來養養看,也要有人生才行,雖說也可以搶一個來養,不過要刻意找一個剛出生的來捏捏捏﹑捏成自己喜歡的樣也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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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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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墓穴,上墳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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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知道生養孩子有多少日子不能逍遙?」鬼娃看他將吃剩的菜餚剝碎拋進蟲籠裡,籠裡發出窸窸窣窣令人毛骨悚然的爭食聲。她覺得養東西是赦天的興趣,沒養過的東西都想養一次看看,不過赦天養的東西都是蟲子﹑要不然就是爬蟲類,什麼時候晉級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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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蠱都要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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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養,就給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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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其實,生養小孩的日子也不會太無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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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不出斷魂鏡和傀渡論的下落,只把眾多勢力惹了一遭,現在住在荒僻的山野裡,休養一陣也不錯,靜心沉伏打探目標的存在,聽聽江湖上的瑣事情報,熱鬧一陣,休息一陣,換種日子過也很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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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了孕的鬼娃因為行動不便,對赦天在忙的事情有幾分好奇。沒事可做,她就盯著蟲甕觀察裡頭的廝殺,或是看著老鼠兔子進了蛇籠,在狹小的籠裡驚慌亂竄,最後被長蛇咀嚼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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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的興趣是抓一堆希奇古怪的蟲子和蛇回來培養,東奔西走的日子固然刺激有趣,但是養蠱製藥得要長久留在固定的地方才有辦法。趁著鬼娃懷孕,赦天才有空閒和精力作出奇奇怪怪的藥和希奇古怪的蠱蟲。「培養新的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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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有蛇。」抓著蛇頭萃取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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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妖魔谷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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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墨翼族回到幻陸,再度和雪翼族爭戰,睽無瞳出走自建勢力,剩下的又分成兩派內鬥……」邊說著,嫌蛇吐液的速度太慢,按著蛇頭的指頭加重力道,蛇吃了痛,身體捲上赦天的手臂扭絞著,赦天對那股力道不以為意。「半路天程被兩個雲水僧給剿了,死傷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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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你老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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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島跟釋靈真開戰了,據說因為斷魂鏡。不過究竟在誰手中也不清楚。要我猜,在那個埋伏的傢伙手上還比較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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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道在那天派來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吧!他倒是挺利害的,在圍攻之中毫髮無損。」用長筷夾起一隻螳螂,扔進蟲甕裡,「傀渡論有書座,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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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座?難道還有書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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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以徒手觸碰傀渡論,像是打造傀渡論書身的工匠。」據說這個工匠以怨恨與鮮血,用奇妙的礦石打造能吸收儲存邪能的傀渡論,為了控制邪能還製作穩定傀渡論能量的書座,還有開啟的鑰匙──歿光斷魂鏡,但後來他沒有成功復仇,反教對頭給殺了,傀渡論和斷魂鏡被奪。「長久以來,為這部邪書你爭我奪,澆淋的鮮血和怨念越來越多,裡頭的邪能越來越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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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工匠真倒楣,為人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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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倒楣,他可是折騰半天才斷氣,留了能破壞傀渡論的訊息給他的徒弟,那徒弟帶著這個秘密和書座就消失了。」鬼娃看著赦天取完毒液,把蛇放回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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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裝著毒液的瓶子蓋好,做好註記,回頭發現鬼娃的目光盯著蛇不放,「妳怎麼越來越貪吃了?」聽說孕婦很會吃﹑特別嘴饞,可能會在冬天想吃夏天的食物,鬼娃沒有這樣,卻老打他所豢養的毒物主意,上回一時興起,把一隻原本要抓來培育的大蛇剁成碎片下鍋炸了,害他吃那盤炸蛇片時有點傷心,好吃歸好吃,起碼等他先做完實驗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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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很肥,煮湯不知如何?蠍子應該很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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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我才剛取完毒液又還沒繁殖,那蠍子是好不容易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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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吃過,說不定越毒的肉煮出來越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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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越來越像死亡島的人啊!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離開死亡島,赦天才發現島外的伙食正常也美味多了,鬼娃居然跟他相反。看著在籠子間遊走﹑正在決定抓哪個實驗品來當晚餐的鬼娃……的肚子,那個隆起的部位似乎也是個蟲甕,在用各種材料養出一隻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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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吃東西到底會生出什麼樣的小孩出來?赦天盯著她的肚子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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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用最後力氣把血跡擦乾淨,將髒污的床單布巾踢下床,躺在床上的鬼娃皺起眉頭,看著赦天抱來那團白白的﹑不斷蠕動﹑還發出噪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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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生的東西。」看到跟他一樣白的娃娃裹著紅血呱呱落地,赦天好像看到自己出生似的,洗掉血污﹑包在毛毯裡越發的白,要不是哭個不停﹑臉蛋浮著使勁的微紅,他還以為娃兒死了,「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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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力氣。」這男人肯定不知道生個孩子要花多少力氣,痛得死去活來﹑耗掉多少精力,赦天抱著囝囝去清理,她在這邊差點昏過去,還是討厭睡在血污上才起身把東西全踢下床,叫她現在看娃兒,她先一把掐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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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蛇都會自己雇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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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蛇,是你要養!」鬼娃對赦天翻白眼,拉過乾淨棉被。她累壞了,縮進棉被裡,不等聽見赦天最後怎麼處置娃兒,也不及抱怨娃兒哭得吵人清夢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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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赦天戳戳白白軟軟的娃兒臉蛋,娃兒吃疼哭得更大聲。看來鬼娃是說到做到,生完不想養,丟給赦天決定。聽說娘都是自然會當,鬼娃一點都不是當娘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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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一點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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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他當玩具。」赦天皺著眉頭看鬼娃在逗兒子,因為兒子跟赦天很像,鬼娃喜歡把他裝扮得跟赦天一模一樣,要不然就裝上耳朵和毛尾巴,活像隻有紫色眼睛的白色貓咪,不過當小孩到了什麼東西到手都往嘴裡送的年紀,赦天有回看到兒子抓到老鼠就往嘴裡咬,他就懷疑鬼娃真的把兒子當貓咪養。「你知道他比一般動物還脆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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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就好好還你。」鬼娃白了赦天一眼。前幾天一個不小心讓小鬼碰破額頭,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頭部受傷就是會血流得多一些,流得滿臉都是,也不是大傷口,赦天又不是沒看過血,可就大驚小怪把小鬼搶過去又哄又上藥,怎麼鬼娃受傷也沒見他這般緊張。鬼娃不高興,兩人打了一場架,最後鬼娃心不甘情不願地保證她不會弄死小孩,因為她不想再痛得死去活來生一個賠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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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以後怎麼叫?」孩子都會走會跑,方便帶出門了,總要命個名,帶出門才好稱呼。赦天把兒子抱起來呵癢,娃兒咯咯笑著在父親懷裡掙扎想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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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就叫小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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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很像在叫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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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這樣叫,我撕你的嘴。識字後讓他自己取不就得了,我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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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是妳自己取得?」赦天有點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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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取的名字,背負著別人給與的感情,簡直像怨念纏身。「怨靈夠多了,不需要再多。」小鬼坐在赦天懷裡,紫色的大眼睛望著她瞧,鬼娃摸摸他的頭,亂了細細的白髮。「如果他一直跟著我們,就給他自己取,如果走丟了,養的人叫什麼就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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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人家會叫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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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死小鬼﹑無名氏﹑不曉得,喜歡給人扣帽子戴名字的人這麼多,幫我們省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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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取得名字沒啥利害,別人贈的號卻夠份量,名兒一亮出來,連出手的麻煩都省了許多。人魔﹑鬼心,聽來就是陰毒凶狠,它們不在乎,原本就不是仗義行俠的好人,遊走天下不是打著正義的旗號,恩仇公義說穿了都是個人的私情和利益,走到今天,贏得魔頭的稱號,有什麼人敢輕易責問?若有一天敗亡,不過是輸了,不是什麼邪不勝正。強者才有生存下去的資格和空間,不夠強,就得像野狗挖食著垃圾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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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的魅力,在於永無休止的鬥爭,如果沒有鬥爭,沒有野心,哪來的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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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則的制定就是供人打破,勢力的建立就是供人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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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其中,就同意自己一起順應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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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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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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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得好。」鬼娃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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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梳理鬼娃長髮的赦天思索了一會兒,簪好了金色的步搖,「我會很困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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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擾什麼,還有那小鬼。」瞧瞧在另一邊在蟲甕邊看毒物的白色小傢伙,這對父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它們三個,少了一個,還有一雙,這大概就是三個人的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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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的時間還不如妳啊!」感情是會累積的,對鬼娃的分量當然比對兒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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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往後倒躺在赦天懷裡,看著天空的點點繁星,「聽說人死之後會成為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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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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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想成為流星吧!那種紅火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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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鬼娃的方向望去,星雨落下,有顆星子挾著火紅的尾巴。鬼娃像隻貓似地縮在赦天的懷裡,看著赦天將一手將蛇籠打開,讓長蛇出來透透氣。這隻蛇跟小鬼頭是差不多時候出生的,只有一根指節長的小蛇現在比人的手臂還長,日子一步一步地過去,小鬼頭也被光陰捏塑長大。當下傀渡論未出,斷魂鏡失蹤,各方勢力互有牽制勝負,但沒有決定性的敗亡或勝利,表面上大家都忘了有傀渡論這麼一個東西,暗地裡拼命搜尋。「你認為那個帶走傀渡論的人會是誰?現在又在誰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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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都是能者。怎麼?這般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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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者?哈哈哈!我們也是能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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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能者,左宛盈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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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說幾乎跟我一樣美的左宛盈。」鬼娃半支起身,看著長蛇蜿蜒在赦天白皙的皮膚上滑動,像是在雪地上游動著,「怎麼,你沒將她把上手,想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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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女人會好奇比自己美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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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男人會把比自己女人更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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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看看紀子焉是怎樣的人,什麼樣的男人配得天下最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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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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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宛盈跟你不同,紀子焉應該也跟我不同。」白色的孩子看著甕裡的廝殺,伸手想抓另一隻小蛇扔進,赦天抓住白皙的小手。「再餵,牠們就不會打架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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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紫色的眼珠盯著甕底毒物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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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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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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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大小出席婚宴是極為稀鬆平常的事,更何況這回婚宴到場的武林同道極多,不外是因男方的武藝智謀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女方的溫柔美麗遠近馳名,到場的各門派自然想藉這場近似武林大會的機會將門裡的新起之秀介紹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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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jwcc!
不速之客許多,未被擋駕的不速之客也有其兩把刷子,敢殺進會場的不速之客也非泛泛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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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和鬼娃就是直接殺進會場的,〝殺〞不單只是突入的形容,更是實際的行動。不速之客硬闖,通常只求制服守門人,不求傷人,但是他們倆的思考裡沒有「手下留情」這個詞彙,「擋我者死」是他們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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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慌聲比人更快到達儀式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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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淡藍的紀子焉起身,讓身旁紅衣的左宛盈跟著站起來,紀子焉拍拍她的手,似乎是要她放心。一轉頭,來者已到五呎外,身後乾乾淨淨是一條剛開出的沾血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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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今日一身精心的裝扮,火紅的衣著像是一團烈火,長髮高盤,烏黑髮上綴著金色步搖,上下衣間露出若隱若現的蛇腰,腰上的金鈴鐺隨著她的走動發清脆好聽的聲響,艷麗逼人,倒像今日是她要出嫁。赦天一身雪白,衣上略綴銀飾,最顯眼的是腰上一塊天青色配飾,五毒花紋中心是血紅玉髓,衣襬的紅色是飛濺畫出的血跡。他抱著一個差不多打扮的男孩,紫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的人群,手中抱著一個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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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拿過兒子手中的酒瓶,平移推給今天的新郎倌,「如何,我就說紀子焉是跟我不同的男人啊!」眼睛打量著紀子焉,話是對著鬼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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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白磁酒瓶,紀子焉笑容不改,「想不到兩位大駕今日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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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天下馳名的左姑娘要成婚,我們倆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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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宛盈的臉色很白,紀子焉離開她身邊似乎給她帶來很多不安,圍觀的人群最前面一排裡,一個白衣的年輕劍客手按劍柄,瞪著鬼娃。鬼娃專注打量左宛盈的臉蛋和衣服,好像看還不夠,手往左宛盈身體摸。紀子焉見狀沒有動作,那個白衣劍客卻是越廚代庖地衝出來阻止。鬼娃頭也不回,一掌突往他心口按去。一陣煞風,劍客回劍,些微之差擋住手掌,強大的勁力擊飛他的身軀,忽然一股柔軟的勁道托住,一個淡黃衣著的青年扶住他,止住身形卻止不住一口血嘔出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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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姑娘沒事的。」穿著淡紫衣著的青年輕聲說道,拉過一張椅子要他坐下調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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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劍客看著鬼娃像是抱著新娘子,不知道在摸什麼,弄得左宛盈滿臉通紅,心裡有氣卻是被鬼娃那掌震得根本無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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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鬼娃摸得滿意了,伸手捏捏左宛盈淡妝掩不住羞紅的臉蛋,「身材很好嘛!我還以為是裹出來的,沒想到根本沒穿幾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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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姐姐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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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好像會掐出水的臉蛋真是吹彈欲破,是吧!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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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說妳自己嗎?」赦天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著鬼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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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果然我見猶憐。」鬼娃的語調中帶著一絲嘆息,滿意左宛盈與她不同的美麗。「但是紀子焉會毀了她,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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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白眉一挑,「妳是說紀子焉會剋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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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這樣說。」鬼娃依依不捨地牽著左宛盈的手,像個小夥子捨不得離開自己的心上人,「要是妳是我媳婦多好,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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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她嗎?」赦天擰著孩子的臉,在白嫩的臉蛋上捏出一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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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男孩啪的聲用力揮開父親的手,不知道是說哪種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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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的好可惜。」說著說著,紫色的目光瞟向一邊穿著蔥綠旗袍的女子,女子不甘示弱地回以挑釁的目光。「赦天給了酒,那姐姐給妳些東西吧!」手往腰上一抽,一把金色鑲玉的匕首塞進左宛盈手中,「這個是赦天送我的,轉送給妳。紀子焉要是不好,一刀往心口就下去,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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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姐姐也能這樣?」接過了匕首,左宛盈輕輕地問道。她怎麼也想不到子焉會傷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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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傷心就要有來有往,要不然赦天怎麼會乖乖坐在那邊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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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咯咯笑起來的是孩子,赦天也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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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焉和左宛盈這樣公開婚儀﹑廣開筵席是很難得的,江湖人不在意儀式,在一起就一起了,就像鬼娃和赦天,誰要是負了誰,誰就有權報仇。但它們彼此也不互相干涉,因為太了解對方,最終能容納自己的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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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們坐在這裡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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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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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爹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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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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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男孩看著躺在樹幹上吃花生米﹑很舒服閒適的母親,很疑惑地再問,「爹在跟誰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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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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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要約會應該是找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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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規定的?」鬼娃皺皺眉頭,抓把花生米給兒子,「規定就是供人打破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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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著花生殼,「可是,大家不都這樣嗎?」見識越多的人情風土,就曉得越多的特殊和差異,「不是說因為相愛,所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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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還有很多種其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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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要跟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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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找不到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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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找不到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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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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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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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題太多了。」鬼娃被問煩了,手一推把兒子給推下樹,正好給下頭剛回來的赦天接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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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又惹妳生氣了?」赦天將兒子好好地放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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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一模一樣,話真多,只有學劍的時候才會乖點。」鬼娃撇撇嘴。孩子越大問題越多,除了問的問題還有鬧的問題,例如戰鬥的時候,小時候赦天抱在手上,除了哭沒什麼麻煩,現在會跑了,不乖乖聽話就會惹麻煩。鬼娃又不能不留神他的安全,只好教點防身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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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要固定上課學武,但鬼娃的耐心只有一個星期,把一些功夫寫在紙上釘成一本叫兒子自己去念。識字歸識字,念懂歸念懂,練起來是另一回事,看小鬼頭練得荒腔走板頗有看赦天演丑角戲的趣味。因為答應不能玩死小孩,功夫練岔了是有致命危險,鬼娃還是會給小鬼頭糾正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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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專長開始學了,父親當然也想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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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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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皺著眉頭,他雖然被逐出死亡島,但煉蠱養蟲製藥造毒樣樣精通,絕對不輸任何人。可愛的兒子居然不學父親專長的科目?「你學鬼娃的就不肯學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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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學那個。」男孩指著被母親撕成碎片的屍首。平常鬼娃一爪掏心剖腦,赦天施毒放蠱就可以解決敵人。這回是死人偶,在施法者沒有停止念動﹑人偶沒有全身碎裂之前都可以進行攻擊,因此原本簡單可以一刻鐘收拾的敵人,拖拖拉拉耗去半天的光陰,最終赦天找到並解決了施法者,那堆死人偶一個個被鬼娃扯碎當成赦天養的蠱蟲的餐點。「娘,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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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鬼娃不滿地踢了踢屍塊內臟。她討厭這種術法。「你自己去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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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妖魔谷的祕技,不過妖魔谷被你娘搞得翻天覆地,不知道人都跑去哪裡了。」赦天想到之前他們第一個挑戰的邪道就是妖魔谷,沒趕盡殺絕﹑斬草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麻煩就是有人上門尋仇。「你曉得學這種偶術是要天天看死人﹑和血液內臟為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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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差嗎?他跟著我們早就看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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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塊和內臟﹑鮮血和腐臭﹑還有毒蟲和蛇,血淋淋的畫面在別的孩童眼中,或許極為恐怖的修羅地獄,但男孩從小看著這樣的場景,久而久之,也就沒有特別的感覺。赦天和鬼娃什麼行動都帶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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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鬥按照常理是不波及孩子,所有的理由在關乎利益和輸贏之時都有但書,有時男孩坐在樹上﹑牆上,遠遠地看遭到圍殺的父母怎麼突破重圍﹑撂倒眾人,最後總不免有滿身是血的敵人擒住他,要赦天和鬼娃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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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Vs)~/Eq
赦天揮手將毒針射出,似乎一點也沒顧慮兒子的安危,但第一針卻是扎中拉著兒子肩膀的那隻手。男孩像條泥鰍般滑出了控制者的掌握,滾了出去。鬼娃五指成爪就往著敵人心口抓去,另一個女人撲了過來,鬼娃白皙的手穿過了兩個人,在淒厲的慘叫聲後,重疊的屍首被扔在地上。
W? UCo6<m
wI}'wALhA
「嘖嘖,還是被劃到了。」撥開兒子的瀏海,原本抵著頸子的刀在掙逃之時還是劃過額頭,因為皮膚白,流下的血水顯得怵目驚心。
Dlj=$25
!P Gow
男孩摸摸頭,看到自己的血沒有多大感覺。跟在父母親身邊經過好幾個戰場,致命之危沒有,大傷小傷不斷,這一點點刀傷就沒去留意了。
p>eD{#2
^RWt
「這樣臉蛋破相了,下回拿個什麼遮起來吧!跟你娘一樣。」赦天捏捏男孩的臉,接著稱許他溜逃得迅速﹑該學的逃命功夫還是有學得紮實。「你要知道,危急關頭,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幫你。」
0v7;ZxD
8)POEY4
「那她呢?」男孩的目光看向另邊,「她不是應該要跑嗎?」好奇地瞧著那女人,死前還握著身旁男人的手,她並不特別美麗或醜陋,可是為什麼她不是像大家一樣﹑在這場殺戮中驚慌逃命嗎?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她看起來好像是想幫忙擋去鬼娃的利爪。「她想幫他吧?如果是娘會幫爹去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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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鬼娃走過來,紫色的衣著染著血花,右手的血跡已經清洗乾淨。「自己的命最重要,危急的時候只會想到自己,哪顧得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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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爹為什麼要顧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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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正好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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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跟我長得太像,我不想看到我自己死了。」赦天把屋裡每個抽屜開完,能拿得全塞進皮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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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底再找什麼?」好奇地問,父母親帶著他走過許多地方,會到某個勢力打探﹑挑釁﹑劫掠﹑屠殺,父親醉心於籌畫,母親則喜歡執行,在滿地血腥之後,他們總是翻箱倒櫃地找著某個事物,但從沒找到過。如果花了太大的力氣,母親會很生氣地踹著死人﹑一把火燒了現場,而父親會在一旁說:「沒找到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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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可以得到很厲害力量的東西。你娘已經夠厲害了還要更厲害。」他覺得找傀渡論只是鬼娃的執念,就跟四方邪道爭奪這本書一樣。誰保證了奪得便能統領天下?說不定只是一本廢石書。「不知道你娘是發什麼神經,日子過得不夠逍遙,盡給自己找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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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中自有強中手,赦天,你不想讓最後的日子來得太早吧!」不斷地變強,才能讓被打敗的那日不斷地延後來臨,雖然不是非常急迫地要拿到手,風聲也淡了,但鬼娃仍不放棄到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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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出現在要那本書做什麼,我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赦天聳聳肩,「況且,若是天數﹑命數﹑劫數三者交錯,一本傀渡論難道能解這不解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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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呢?據說它能封印四方邪道﹑也能加以解放,這麼強大的力量幾乎可以扭轉局勢,不定真的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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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之數?」男孩看著父親,「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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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死亡,總有一天我們都會面臨的東西,永遠的黑暗和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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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想那樣,」鬼娃看著兒子,「你就必須夠強,強到控制一切,你就可以擺脫劫數,拿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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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樣殘酷的世界,卻是未入江湖望江湖,但入了江湖怕江湖。一步江湖無盡期,紅塵染身揮之不去,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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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則的制定就是供人打破,勢力的建立終究會被消滅。沒有不散的筵席,沒有永恆的圓月,江湖裡,生生死死都是自己的決定﹑智謀﹑武藝﹑運氣交錯變化所產生的結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代風雲,後浪推前浪,笑盡風雲的人有多少?立在風頭上的人總有一天會被人打敗﹑被人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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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時間,人魔赦天童和鬼心棄生娃的確橫行天下,自由逍遙﹑隨心所欲,遇神殺神﹑見鬼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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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總是會到來,獨領一時風騷的人都知道最終得面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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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魔谷和死亡島的聯合夾殺中,它們被捉往死亡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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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天大光,地牢依舊幽深黑暗,日夜交替所代表的時序已經消失,時間是模糊的概念,無盡漫長的折磨凌遲﹑飲食不定,似乎只能由看守者的交接次數,計算出自己度過多少不見天空的日子,或是聽著另一個犯人受了多少苦頭,去盤算還有多久會輪到自己。他們不再掌握自己的未來,像是刀俎上的魚肉﹑被蛇絞住的獵物,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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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有的人會瘋狂﹑有的人會性情大變﹑有的人會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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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則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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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傷痕累累﹑滿身惡臭﹑臉孔烏黑,頭髮的顏色像是蒙上一層灰,只有眼睛還是亮著。落到這個地步,不知死亡與痛苦何時降臨,為了活下去,要低頭屈服,像斷尾求生的動物,割捨一切只求生存。他們不放棄任何活著﹑逃走的希望。唯有活著,才能東山再起﹑才能再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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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奪權失敗﹑兩手空空地逃出死亡島,就是害怕下獄的酷刑,一進死亡島,赦天被鬼差整得最慘,幾乎扒掉了半身的皮,一身血腥地被扔進牢。但他畢竟出身於此,最清楚這裡的一切和如何找出生路,甚至為了躲過追索﹑冒險從鬼差身上盜走放生鎖,讓鬼差無法用釘在犯人身上的邪氣追蹤下落,但使用詭計讓生路出現的赦天卻不肯跟著其它的牢友立時逃離,因著鬼娃被吊在鐵欄另一邊,而他找不到鑰匙更打不開鐵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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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抽骨拔筋的鬼娃用僅存的眼睛看著赦天。牆上的火矩讓紫眸裡亮起丁點的金黃,像是森林中的營火。比起赦天,身為女子的她,下牢的悽慘程度不遜於赦天。她的不服和反抗,固然引開獄卒的目光,替赦天爭取到賄賂﹑威脅﹑煽動尋找生路的機會和時間,但同時宣判被單獨囚禁﹑遍歷酷刑的她幾乎不可能逃脫,就算出了死亡島,一身殘破的她也不再是名動天下的鬼心棄生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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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走了。」在父母羽翼下倖存的男孩拉著父親的手,他沒有忘記母親的交代:忍下一切的痛苦﹑覷準時機﹑當機立斷﹑不要回頭。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徘徊在鐵欄邊,再不走,通道維持不了多久,船也不會等,到時就走不了了。母親的目光難道父親不懂嗎?「娘叫我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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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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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很困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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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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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很自私﹑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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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分手時,可以乾脆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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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有如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在危急的時候都讓自己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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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滿足誰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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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的還是自己,〝希望你活著〞,最終還是滿足自己的私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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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頻回望的赦天被兒子拖進囚犯們辛苦挖出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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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土石崩落,人影消失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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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逐漸逼進的驚問與腳步聲,鬼娃閉上了眼,鮮血從死白的唇畔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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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月赤炎,傀渡論與斷魂鏡重現天日,封印四方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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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無瞳因脫離妖魔谷,逃過一劫,他所建立起的狩煌邪闕成為四方邪道中唯一倖存的勢力。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更名為血眼邪狩的睽無瞳開始找尋傀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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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兒子的赦天和其它逃犯,正巧在死亡島封印前逃出,為了復仇和重回死亡島找尋鬼娃,傀渡論成為赦天積極追索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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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飄了下來,死寂的天地間似乎只有白雪與夜空,看不到任何溫暖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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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兒子的赦天在一個初冬的日子,來到了幽魅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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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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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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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城樓,深宮庭院,石造的樓宇堅實厚重,華麗雕琢的建築吐露著勢力的龐大,在白日的陽光下金碧輝煌,在夜裡則懸浮著隱隱邪端,讓美麗壯觀的建築覆上一層青邪詭異的氛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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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內燈火通明,長廊交織,點點燈火循著廊線畫出明亮,夜深沉,或許靠外的守備處和下人房裡有些竊竊私語和隱約的人聲,到了深院,聲音的源頭減少很多。衛士們堅守崗位,雖然這裡多半不會有什麼危機,但是也不能交談,只能用私下了解的眼光去傳遞某些意思。統治者屋裡的聲響:厚重的呼吸聲﹑細細的慘叫﹑哀求掙扎﹑打破東西的聲響,還有縱情交歡的呻吟,守備的人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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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由開啟的門縫透出,抱著衣服的裸身少年閤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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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太過,招來的對待就特別凶狠,他是倔性子的少年,還沒學會順從和敷衍的道理,硬是反抗,狠狠咬了邪狩一口,導致後半段其實形同處刑。對邪狩而言這場性愛像是場馴服烈馬的工作,輸的人注定是鬼訴。他還是個少年,沒有太多的力量,最終力竭,還是聽了話,乖乖地做邪狩要他做的任何事情,興致過了,連喘口氣休息的機會也沒有,邪狩毫不留情地趕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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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來得及帶出蔽體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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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邊將內袍和中衣穿起,如此,門邊的衛兵看到白皙身軀的慘狀,烏黑的大片瘀青不說,胸腹交錯如蛛網的血痕和刺傷,沾了白衣又滑下腰,跟著下身的血跡滑到被抓握紅腫烏青的大腿,漫著汗水﹑血液和精液混合的腥味,長長的白髮染著同樣的顏色味道,手腳有著被某種東西絞纏所壓出的痕跡,像是血紅的細環套在手臂腳踝。雖然少年想藉由快速的動作,縮短穿衣動作牽拉傷口所造成的痛苦,但仍舊痛得屢屢剎停動作,深呼吸好減輕痛楚,連腰帶都不敢繫緊。血慢慢地染紅內袍,滲到外頭的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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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夜班衛兵憐憫的眼光,鬼訴狠狠地瞪回去,但是畢竟這次傷得太重,鬼訴原本的氣勢少了大半,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走出狩爺的院落,踏上到大長廊,再轉到通往居處的走廊,除了外頭主要的路口,這裡沒有守衛,點上燭火的明亮長廊漫著黑暗的夜色,像是繚繞不去的妖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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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盡力撐起的正常步伐已經到了極限,他不想在衛兵前面跌倒,也不想表現出痛苦,雖然每個人都曉得他是怎麼了﹑為何這種模樣出現在下半夜的走廊上。這麼大段的路他都撐過來了,但是走到這裡,一股鬆懈和疲憊的感覺如猛虎出閘般吞沒他,站著的地方離自己的房間很近,但是鬼訴不想回房間,想去澡堂把身上噁心的氣味全部洗掉,還有把吞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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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在另一頭,微暗長廊的另一端,從來不知道到澡堂的路有這般遠。扶著欄杆,酸軟的腿不斷地催促主人坐下來,渾身的痛讓他懷疑多走幾步路﹑就會全身崩壞像是摔碎的磁娃娃。身上原本乾乾淨淨的白衣已經有一塊一塊的紅,像是丑角般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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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跌坐在長廊上,鼻子酸酸的,滿到眼眶的淚水已經準備要溢出。他對自己發火,為什麼沒有力氣和力量?為什麼會坐在地板上爬不起來?難道要整晚坐在這裡給人看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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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忍受多久?學習武藝﹑術法,盡可能地出類拔萃,不是想成為狩爺眼前的紅人,而是要早日有能力離開。邪狩和邪闕是橫在眼前高大的山脈,他得憑自己的力量越過。如果當初沒有答應,鬼訴可能會橫死街頭;走投無路﹑想要活命所以同意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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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瞬間從天堂掉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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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的魔頭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他唯一挨罵挨打的時刻是戰場和貪玩的時候,一個是生死交關,一個是沒把武籍練好,除此之外,鬼訴從沒有受過委屈,也沒有看過父母對誰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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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終遭到圍殺,來到邪闕﹑開始寄人籬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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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晚上被妖魔撂住?哪一天開始不時要去侍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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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想不起來,只記得從那夜起他就開始討厭所有的東西,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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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他要離開這裡,把這裡毀掉,血洗這裡的所有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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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你怎麼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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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得抬頭,眼前是揉著愛睏眼睛的邪讀,金色的眼瞳帶著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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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的難堪讓鬼訴呆住了,不是尷尬地哭出來,而是冒起怒火。鬼訴可以忍受視若無睹──像是衛兵,但不能忍受明知故問,眼前的邪讀可惡到鬼訴想衝上前去揍他,只是他走不動,腳不聽使喚。他只能聽邪讀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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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絲毫不曉得鬼訴的情緒,邪讀走近他身邊,聞到那股酸味,發現鬼訴傷痕累累的手腳,明顯遭受某種對待的模樣在邪讀單純的腦袋裡卻有另一種解釋,「你掉到洞裡去了嗎?我好像忘記跟你說武場那邊挖了洞要種樹。你三更半夜要練習也要帶燈啊!」抓抓沒綁好的頭髮,邪讀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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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番話講得愣住的鬼訴,發火的情緒全部不見了。邪讀的腦子是什麼做的?居然如此解釋這種情況?還是故意的?「是啊!我去武場練習,結果掉到洞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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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摔得很嚴重……」眼睛還有些睏意,歪著頭,邪讀迷糊的腦袋好像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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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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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去澡堂洗個澡?順便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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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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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便帶你過去吧!」純粹覺得鬼訴摔太嚴重不方便走,反正他也是想上廁所才出來的,毫不考慮地一把將坐在地面上的白衣人抱起來,往澡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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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勢忽然轉換,邪讀無意的動作讓傷口牽動,鬼訴費了好大力才沒讓呻吟脫口而出,只能由蹙緊的眉宇表達痛楚。現在的邪讀身高比他高一點,因為有在練武,要搬起跟自己體重差不多的人並不會太費力。鬼訴抬頭看著半點也沒察覺的邪讀,本以為是故意調侃,現在想來搞不好這傢伙睡昏頭了就這般呆,真的以為他半夜偷偷去武場練習,無意間摔到洞裡去了。或許是托了傳說常三更半夜溜去牧場跑馬的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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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勢摟上邪讀的肩膀,撥撫著褐色細細的長髮,雖然睡得有點毛毛亂亂的,還是有種溫暖滑柔的觸感,像是保暖的毛皮。鬼訴索性將大把青絲抓過來聞,淡淡的皂沫味,比起邪狩房裡的薰香,尋常的味道讓人鬆口氣,好像回到熟悉的人事之間,躲在親人身邊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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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不要拉我的頭髮!」因痛半閉起一隻眼,邪讀抓著靠近頭皮的那端,要鬼訴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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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不甘地鬆開手指,發現自己被放在漆黑澡堂的澡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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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點起燈,打著哈欠把邊櫃裡的藥箱﹑毛巾﹑皂瓶拿到鬼訴勾得著的地方。「我要去上廁所。」摸摸頭,抓抓脖子,發現鬼訴身上沾血的衣服,「上完我去幫你拿衣服吧!」轉身走出去,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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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滿身的髒污血漬處理乾淨,上了藥,用白布包紮妥當,因為痛,動作放慢許多,加上三更半夜不會有人撞見,所以他好整以暇地慢慢處理。雖然渾身疲憊﹑吞下去的沒辦法確定是否全部嘔出來,但是能把一身討厭噁心全部沖走,身體輕鬆了不少……還托了某笨蛋的福,少走了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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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笨蛋拿衣服怎麼拿這般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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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頭出門,人不在外頭,衣服也不在外頭。沒有多少耐心的鬼訴,選擇血跡比較少的中衣當內袍穿,帶著髒兮兮的內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經過休息﹑淨身,走回去的腳步沒那般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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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替他的房裡點了燈。推開門,鬼訴差點把手上的髒衣服往某人頭上丟去。說要幫他拿衣服,結果拿著衣服坐在床邊﹑靠著床頭睡著了。果然是笨蛋一個!鬼訴推推他,身體歪斜,也沒有掙扎,邪讀咚的聲倒到床鋪棉被上,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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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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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沒那種閒情加力氣把邪讀背回去,或是加條被子讓邪讀不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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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把身上的髒衣服換成乾淨的,鎖門熄燈,準備睡覺。打算鑽進被窩,發現不理邪讀不行,霸著床的人身體正好斜過床,臉側對著床尾,膝彎還靠著床緣。鬼訴試著移動睡著的人,一使勁,腰腹傳上疼痛,痛得他放棄行動。邪讀這種霸道的躺法讓床的主人只有跟邪讀一樣的姿勢才有位置睡,偏偏鬼訴現在不能這樣,會扯到傷口。一股氣沒處發,隨手用力扯了下邪讀散流在床褥上的褐髮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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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皮一痛,邪讀醒過來,瞇著眼瞧著坐在床上的白影,好像看不太清楚﹑以為自己看花眼,自顧自地脫了鞋子,順勢爬上床,把床頭當床尾,拉過棉被,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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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就是笨蛋!嘀咕著罵人的話,鬼訴拉過被子,縮到床裡邊的位置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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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棉被沒有人的體溫烘過,在初冬的日子裡,手腳冰冷很不舒服。睡得很沉的邪讀散著暖和令人貪戀的溫度,他是側躺著,朝著鬼訴這邊,斜眼就看得到臉,尤其這般近,呼吸好熱,燙得似乎是蒸氣一般。鬼訴往邪讀那邊挪近了點,撩開覆在臉上的褐色髮絲,靠著額頭,沒有反應不會多問的溫暖是鬼訴現在最渴求的,比起前半夜的火燙侵奪,現在的微溫柔軟讓人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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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心理補償,做著逃避現實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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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仍是不自覺地往對方身上靠,雖然動作讓腰腹的傷口微微發疼,溫暖的貪圖卻讓鬼訴保持著相依的接觸,享受能鬆下戒心的溫存和回到過去幸福般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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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模糊的人影,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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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加理會,但鬼訴依舊起身。他知道這個夢不能繼續,也知道門外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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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勁裝的傳說,他不是要出門,而是回返,身上有著野外樹林青草的氣息,被夜風吹冰的臉頰。「邪讀在這裡嗎?」經過邪讀的房間,察覺門半掩,屋裡沒人,乖寶寶邪讀應該不會跟傳說或是鬼訴一般三更半夜不見人影,等了一會兒仍舊沒見人回來,傳說就過來問問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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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拿衣服,結果自己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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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是邪讀幫忙拿衣服,傳說沒有意願追究。察覺鬼訴略帶灰白﹑顯然不舒服的臉色,「……我帶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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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身給傳說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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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進門內,傳說停下腳步,「他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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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受格的句子,鬼訴仍舊知道傳說指的是什麼,「笨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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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著,「他這樣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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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還真是種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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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人有傻福。」邪讀很單純,沒有察覺邪闕底下的暗潮洶湧,理所當然地努力學習﹑效忠邪闕。但是並非大家都如此,除了鬼訴,平時安靜﹑表面上跟邪讀一般聽話的傳說,也有著不平和某種怨氣,為了享受小小的自由,願意犧牲睡眠﹑半夜偷溜出去跑馬,趁著鬼訴到狩爺房裡時出去,在差不多的時間回來。兩人常在下半夜於長廊上碰見,視若未睹地擦身而過,白日的爭吵在深夜裡變成共識的默契。「將來留在這裡的,大概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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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我誰會先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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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搖醒了邪讀,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揉著眼睛,還是滿臉想睡,傳說乾脆將他背起來。鬼訴露出不滿和忌妒的神色,傳說見狀只是苦笑,「你快休息吧!還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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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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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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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慘的氣氛依舊繚繞懸浮在空氣中,距離天明還有一個時辰,月光黯淡,朝陽未起,正是夜最深﹑風狂嘯﹑寒入皮骨的時刻,過了不久,這座氣派的樓宇將會沐浴在奪目的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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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如何的金碧輝煌也脫不了枷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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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想走,等著掙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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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著,相信著,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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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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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桑田,衣冠古丘,花草幽徑,巍峨的樓宇和陰森的洞府淹沒在連天烽火裡,想躲過世事無奈,想逃避滄桑變化,卻淹沒了所有的接觸與過去,斬斷相遇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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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抓住你的身影?追索留下的線絡﹑拋下的謎團,在無邊的疑惑中問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你不給我答案,只說早將答案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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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知道又不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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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猜不透的迷惑,很清楚眼前的一切被稱為血腥殘虐,卻感到深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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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就有死,有人專司創造也就有人專司破壞,他所選擇的是將蒼白幽暗的一切染上腥濃,將繁雜或是輕盈的一切化作虛空殘骸,留下痛苦悲哀的顏色。白影幽魂站在其上,張狂的煽笑,那種瘋狂與狠毒,血不沾衣,銀白的色彩卻散著紅光,慘絕妖異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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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站在很遠的地方,淡淡的腥味中,試著去理解白衣人的感覺,但怎麼也摸索不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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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跟著鬼訴,好奇著將一切破壞殆盡之後,鬼訴接下來要做什麼?邪闕的三角是封進籠子的鳥,一隻安靜地留在籠裡,順服地生活;一隻等到機會,覷隙展翅高飛;有一隻不斷地撞著籠子,直到撞壞了絲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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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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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自由,卻不知往哪飛翔?失去了籠子,鳥兒不飛的理由,除了失去飛翔的能力,還有什麼讓它那樣怨忿地望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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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行離去的傳說找到比翼鳥,不再回頭。邪讀孓然一身,鬼訴還有幽魅山莊的手下。不知如何是好的邪讀跟著鬼訴,像是重新活過的孤兒開始適應重獲的自由。沒過多久,鬼訴不聲不響地忽然離去,沒有留下隻字片語,邪讀也就跟著離開了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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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目標地走著,不曉得鬼訴究竟往哪裡,也問不出方向,於是任意地前進。漫無邊際的森林覆蓋著大地,濃綠至黑的顏色羅織成大網,網住置身林中的生物。邪讀感受到一種危險不安的氣氛,說不上是威脅,似是森林不歡迎他,不歡迎任何外來訪客。順著路走,沒有在意路上任何的痕跡,不在乎擦身而過生物,不像在追蹤什麼,又像是找著一個朦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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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鬼好像是很理所當然。小孩都聽過老人家說:「山裡有鬼。」所以他在山嶽陰鬱的寂靜裡發現銀白的月光,在黑至天際的林木中,白色的衣裾藉著微小的折射散著淡淡暈光,朦朧疏淡,像不該出現的浮光掠影,夢幻般的氛圍帶著獨特迷人的危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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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般,他跟上血紅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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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不知殺了什麼,有著滿地的鮮血,手上提著看不出原形的殘骸,正在將其撕成碎片。在森林的陰影下,一切變得朦朧而恍惚,染著赤豔的衣裾讓他緩緩沒入支離破碎的背景,黑衣的樹幕深沉地呼吸。邪讀感到這裡一片的荒涼﹑陰暗,像是空灰的墳場,七橫八豎擺著濕軟的屍體。鬼訴往前走著,腳印和血滴留下了斑斑血淚,蜿蜒隱沒,偶爾回望,那雙深紫的瞳孔透過所有的屏障﹑穿過縫隙而來,盯著邪讀的一舉一動。一閃神,視線又不見了,邪讀張望著﹑追逐著,有時似乎目光相遇,紫眸遇上了金瞳,不知怎地卻晃著白色的珠光,尖銳地戳刺需索,想把注目的事物掏空盡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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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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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中的白衣,是邪讀對鬼訴的第一印象。那時候邪讀和傳說都是孩子,狩爺帶著他們出門,卻意外碰到修羅場。白衣在狼籍髒污之中特別顯眼。傳說沒有說話,邪讀半閉上眼,對眼前和與自身回憶太過相似的場景有著不忍和難過,聽見鬼訴和狩爺的對話,有條有理地交換條件,然後,鬼訴被推到邪讀和傳說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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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邪闕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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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站在身後,所以邪讀看不到傳說的表情,由鬼訴帶著挑戰的目光,或許傳說也是相同的。而對自己,鬼訴冷笑著,「不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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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印象是眼睛,鬼訴的眼睛是被稱為紫羅蘭的顏色,襯著白色該是很溫柔,但是放在鬼訴的身上讓人想到冰冷,白色太過冷硬,紫色太過美麗虛幻,變成詭異和不對勁的色調,目光中的神色是銳利也是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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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這樣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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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以為鬼訴是個被害者,因為當時他還是個孩子,怎麼會有力量去傷害它人?甚至殺戮。但是當第二天鬼訴將一隻狗活生生地扼死,以嘲笑的口吻說著:「這樣就不會吵了。」邪讀在心裡退了一百萬步,直覺當時那個修羅場,說不定是鬼訴自己製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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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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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除﹑消滅,幽魅山莊變態慘忍的手法震驚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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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爺對這樣的手段回以「很好」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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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那樣地尖刻﹑惡毒,彷彿出生就是這般的性格。對一切不滿﹑厭惡﹑殺戮﹑毀滅,就連對邪闕和狩爺也是相同的態度,驕傲自矜﹑搗亂破壞,倒像是邪闕的仇人。邪闕傾覆有一半的責任在鬼訴。現在,沒有束縛他的組織和人物,鬼訴在怨懟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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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覺得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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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邪讀跟在後邊,但是鬼訴沒有理會,任兩人的距離拉鋸,不管是誰放慢或是加快步伐,忽遠忽近,跟上又跟不上,持續一種模糊的僵局。邪讀遠遠地看著他,在這片荒涼的野地,只有意圖挑戰自己力量的生物才會襲擊鬼訴,最後都落得滿地的血骸,少見的人類則會遠遠躲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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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白的幽魂走著,褐黑的影子跟在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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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深邃,青蒼混黑的樹海,乳白的濃霧混著腐葉的枯澀氣味和幽黑的呼吸,潮水般地撲在兩人身上。白影前進的路途越來越詭異,逐漸沒有路的存在,濃密的林子像是泥漿般阻止步伐的前進。夜幕忽然降下,雪不可思議地落到身邊。邪讀不曉得今天鬼訴會不會停下來,盲目地跟著走,撥開最後的屏障,霎時最後的日照和雪光湧進瞳孔,熊吼般的強風帶著嚴寒撲上,已是森林的邊盡,雰霏無盡的雪原,密密麻麻的雪片串連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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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飾的晶光一閃而逝,融入茫茫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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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飛雪再起,舉袖想擋開漫天的霜花。雪怎麼這樣大?從沒經歷這麼大的雪,或者可以說是下起暴風雪了,眼前的一切被白色逐漸淹沒,風颳起的冰晶雪鑽戳刺著可以接觸的平面,視野中白點越來越多,既使身上穿著厚重的毛皮衣服,邪讀還是能感覺到氣溫驟降,腳下的雪越來越厚,步伐越來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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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聲音消失在雰霏冰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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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屬於生理的惡寒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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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究竟消失在哪裡?他不會也迷路了吧?還是迷路的是自己?這樣走著,已經越來越遠離原本的森林,在這種沒有地標的荒地,根本沒有方向感,霙霜捲去腳印,無從知曉踏出的是否為直線。邪讀有點著了慌,但他的著急不是無頭蒼蠅的亂竄,而是坐在雪地裡,拉緊身上的毛皮裹好開始發抖的身體,開始想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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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目所及都是刺眼的蒼白,鬼訴又一身的銀色,在雪地中極難找尋,更何況雪以鋪天蓋地之勢捲來,呼吸帶著雪的清冷,乾淨如水的涼意卻像是窒人的腥濃,雪化成水,意圖取代空氣,充塞整個氣管,消減所有的氧氣,每次氣體的交換越來越困難。邪讀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黑衣沾滿白羽,深冬的雪谷是饑餓的妖怪,企圖吞沒所觸及的一切,將世界淹沒在單一的色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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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冷,頭腦似乎開始結凍,腦漿要變成固體,眼皮很重很重,雖然提醒自己不能睡﹑睡著會被凍死,可是很冷……睡意越來越濃,溫度和時間感逐漸被拉遠,彷彿回到無底深淵,在靜默的世界中等待著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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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個溫溫軟軟的東西碰著冰冷的臉頰,邪讀瞇著眼,還在想是什麼東西,身上一個壓力,他整個人陷進雪堆,冰冷湧進領口,鑽進衣內,雪凝成美麗的人型,紫眸帶著嘲弄的笑意,弱而不竭的熱氣緩緩地從唇上度來,邪讀陶陶然地半開口,享受那股令人昏沉的舒服。好不容易掙出一句話:「原來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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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狗,只會原地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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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暖襲身﹑失去意識前,邪讀曉得鬼訴正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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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身處岩壁旁的樹下,背風的空地讓雪淹不進這個租借地,邪讀半睜著眼,偷偷打量身邊更詳細的情況,這樣的視野不是很清楚,尤其,有個沉重柔軟的軀體靠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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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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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動靜,從胸口微癢,規律的感覺曉得鬼訴睡著了。邪讀索性睜眼,原來裹著兩人的是彼此的衣服,光裸溫暖的身軀靠在身上,將體溫直接傳度給他。但是鬼訴縮著身體,邪讀躺得筆直,腳就留在外頭凍著,想把腳縮起來,這個動作將鬼訴擾醒,坐起身的動作帶進寒意,邪讀直覺地將鬼訴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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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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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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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沒有說話,趴回邪讀身上,不一會兒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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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的溫暖最容易催人入眠,邪讀一時卻不想睡。難得鬼訴什麼也不做地窩在身邊睡,比起縱情放性的交歡,邪讀比較喜愛的是躺著什麼也不做,將鬼訴暖暖地摟在懷裡。他有種偷偷的……幸福感。自那群經過鬼訴身邊與他有過關係的男男女女中,邪讀可以虛榮地說自己其實不是那般想要他的身體,但是這樣的話也很難說的出口,如此是把一切怪罪到鬼訴身上﹑怪罪到其它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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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發現不能忍受鬼訴為其它人所有?甚至連看到幽魅山莊的管家站在鬼訴身邊,邪讀都有種趕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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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翠煌璃影開始,狩爺可以解釋為權力控制,而翠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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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鬼訴和翠煌之間有種敵對的意識,當初可能只是爭寵,當鬼訴以邪闕副座的身分再度出現狩煌邪闕,兩人出乎意外地勾搭上。邪讀不曉得狩爺知曉與否,或者鬼訴跟翠煌原本就有過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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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邪讀寧可一天到晚出外勤也不想看見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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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很多事情。最鮮明的記憶是他和鬼訴的爭執,人說吵架鬧僵是互不往來,邪讀不想理會鬼訴,鬼訴則變本加厲的回敬,不但勾搭上翠煌,說話更是句句諷刺,逼著他在眾人面前低頭,乖乖稱鬼訴「副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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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你曾幻想坐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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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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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一種不敢?是不敢想?還是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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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倚邪闕大殿主位上,披散著白髮的鬼訴,透著一股病態不正常的妖豔,邪異地像是引誘人去染上顏色的白紙。邪讀低著頭,得用全身的力氣克制自己不要衝動的作出什麼不可預料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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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想去告發翠煌和鬼訴的事情,但看到翠煌露骨地在鬼訴的身上摸來摸去,還一路摸到衣襟內,邪讀忽然很想一巴掌把那女人打飛,要不是當時和鬼訴還在吵架,他就想直接動手了。不想留在邪闕,在外頭閒晃時意外遇到傳說,一連串的意外,他無意間讓鬼訴踩進玉修羅的陷阱裡,偏偏這時兩人又吵起來,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他睜睜地看著被廢了武功的鬼訴被拖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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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抗議什麼,也沒有供出邪讀,半染鮮血的白衣在石板地上滑出一抹紅,被衛兵拖進牢的鬼訴僅在離開大殿時拋來嘲笑的目光。邪讀覺得那道目光像一隻手,抓得心好痛,痛得很想衝上去拉住鬼訴,又因鬼訴之前的一句:「別礙我的事」而怯步,惶惶不可終日,最後按捺不住偷跑去地牢探望,空盪的地牢中只剩幾灘鮮血。邪讀曉得做了讓自己後悔的事。無論鬼訴是否叫他不要插手,他都應該早點來,把疑惑和話語說完,他不曉得鬼訴是趁狩爺不在才逃出去,還是真的在等邪讀,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應該如此和他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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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鬧成這樣,有一半邪讀也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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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不懂鬼訴,卻明白他是個天生反骨的人,不甘於安穩﹑服從,隨時都在挑戰著邪闕的容忍度,遲早有一天會背叛。當然他不會公開喊著:「我會背叛,趕快除掉我!」但是鬼訴早一步把未來的路線圖丟給邪讀,逼他先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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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天平會往哪邊傾斜?邪讀不想去看,心知哪方往下落就會伸手去扶,卻不知道真正希望得到的是哪一個。邪闕是成長的地方,狩爺是上司,鬼訴和傳說是夥伴,本來簡單明瞭的關係逐漸變質,傳說成了背叛者和敵人,狩爺成了他忌妒又必須服從的對象,鬼訴成了床伴兼煩躁的來源,邪闕成了感情糾雜的發生地。邪讀不想去主導事情的發展,但是在發話之前就已揮開鬼訴的手,雖然沒有說出選擇,看鬼訴想把他掐死的表情﹑也曉得沉默表達的選擇是讓對方發火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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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的是最後不需他選擇。巨浪透身而過,平復下來的是另一片陌生冰冷的汪洋,邪闕和狩爺都消失了,傳說隱居,鬼訴還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事情仍然不是他能理解。想挽留什麼,只抓住空白,直到現在將鬼訴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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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有點糊糊的,睏意漫上。邪讀換了個姿勢,讓身上人斜靠著。鬼訴的身體好暖,抱著真的很舒服,在這樣的溫度裡,風雪似乎離得著很遠,遠得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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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壁的菱角呼呼地劃著風,白光照著雪地散著一種螫眼的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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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時鐘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會命令眼睛睜開,邪讀發現鬼訴不見了,雪停了,風還大著,還可以發現未被風捲去的淺淺足跡,更多的是血,濺在四處像是炸開一個紅色的水球,可是看不到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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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著穿好衣服﹑急慌慌地趕上鬼訴的腳步,「發生什麼事?怎麼不叫我?」想拉住他,白色的肩膀從手掌下滑走。半聲不吭。邪讀加快了腳步,小跑步地追著,「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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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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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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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麼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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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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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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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的眉頭皺起來,沒吭腔。不是不願說,是沒有答案。傳說的下落是個謎,邪讀不知哪來的自信,認定傳說和神話過得很好,所以沒有認真追索傳說的下落,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認為邪讀一定知道傳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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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然後就應該知道彼此的下落?像是長得很像就該有某種血緣關係?邪讀和傳說從小一塊兒在邪闕長大,也一同出遊出任務,雖然很要好﹑但是傳說有一些事情不會說出來的,例如:神話的事情。一直到了神話祭動星月之光﹑失著傷了地夔,傳說忙著為她開脫,邪讀才注意到傳說和神話的關係。然後傳說反叛﹑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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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領命尋找傳說,但找得不是很用心,私心希望傳說逃出生天﹑和神話隱匿山林。所以只要傳說不主動聯絡,邪讀也不曉得傳說在哪裡。唯一小小的不滿就是傳說完全沒有告訴他神話的事情,這讓他有點「未免太不夠朋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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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想西想方回神,發現鬼訴遠到身影模糊,邪讀慌忙追趕,「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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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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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傳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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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鬼訴轉身就走,邪讀只好閉上嘴。如果鬼訴存心不給人曉得,要套出話很難,更何況是一向直來直往﹑不會拐彎的邪讀,從以前他就很少講得過鬼訴。有時覺得該是鬼訴純粹嫌他吵,不要邪讀問東問西的。每次和鬼訴鬥起嘴來,最終邪讀都是用落跑做為結束,但這回鬼訴不給答案,不曉得目的地,反正走到最後就知道了。多點耐心,多點時間,就曉得答案總會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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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這樣久的時間都不懂,再等下去是否就有答案?就會理解鬼訴那個奇妙腦袋裡到底轉著什麼思緒?七彎八拐轉到什麼哪個不知名的目的地?邪讀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會明白。過去他從沒搞清楚,或許這一回連鬼訴要去哪裡﹑打算做什麼,他也不會拿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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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路很奇怪,有時爬上積雪的山巔,有時走到冰封的水道,有時穿過枯槁死寂的林叢,有時行經參天的古林,沒有特別的方向,有時連續走了好幾天都不停,有時走不到一天就停下來休息。生了堆火就坐在一旁,看著某個事物──順著視覺的方向邪讀什麼也看不到,或是瞅著邪讀瞧,紫色眼睛像是火一般放亮,灰白平板的表情像是沉思兼帶戲謔的石珊瑚,盯得他混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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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總是被那股視線逼得開口:「你看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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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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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先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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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發覺,怎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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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有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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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覺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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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邪讀瞠目結舌。總不能真的問是不是誤解吧!鬼訴的紫瞳中帶著狩獵者的神情,像是鱷魚或是毒蛇之類的冷血動物伏著觀察獵食對象,一邊舐著嘴唇﹑吐著蛇信,一邊考慮著何時何處下口。可是並非真的想把他拆吃入腹,因為鬼訴並不餓,自從出來,有時殺掉眼前的任何生物,順便就當晚餐吃掉了。有時候鬼訴半瞇著眼,細細打量像是貓科動物在梭巡著目標,目光似是冰冷的指尖般穿過距離,撫挲著暖厚衣袍裡的溫暖身軀,讓邪讀起了陣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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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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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邪讀來說是難解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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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的人生目標一向很明確,被邪闕收留﹑扶養長大﹑效忠邪闕﹑認真盡責完成任務﹑不多問也不懷疑,標準邪闕教導出來的將領。但是與他生活最相關的兩個人都不是這樣的人,傳說安靜好相處但是目光飄忽,原本也該是忠於邪闕的一份子,想不到卻是第一個先反叛,為了很羅曼蒂克的原因──愛情。而難以相處的鬼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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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思緒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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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三人相處的時候,鬼訴吵架的對象只有傳說,後來與邪讀有了關係之後,鬼訴也沒有刁難他,不需要說什麼,就「身體力行」。後來冷戰﹑為了傳說背叛的事情有了爭吵……這叫做難相處嗎?相處的光陰過度詭異過度親密,從遙遠距離忽然逼到眼前,從公事同僚忽然變成床伴,甚至邪讀自己都默認都期待鬼訴半夜摸上床。如果這是所謂的被逼迫﹑難相處,邪讀也有責任,沒有很認真地拒絕,半帶縱容認同地讓鬼訴在獸窟來去。他們關係一直很模糊,誰都沒有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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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白的發問是在一次纏綿後,忽然冒出來的,「你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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摻雜很多事,狩爺﹑翠煌﹑邪能﹑傀渡論﹑傳說﹑天宇,絲線交雜糾纏,邪讀慌了手腳,在鬼訴連番的逼問下沒有回話就落慌而逃。鬼訴暗中做了很多的事情,邪讀也賭氣不理會他做了什麼,事情這樣卡著,一直傳說再次出現﹑神話受傷,為了幫傳說救神話,邪讀央求鬼訴救人,鬼訴開了很壞心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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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個條件,發現自己仍對鬼訴念念不忘。雖然不懂鬼訴在想什麼,但見他懸置在高深莫測的自由中,像個無從抽離也無從下手的謎團,飄忽在陰鬱幽詭的空氣裡,心底總希望有某種勾子把他拉著,別一轉眼就消失無蹤。邪闕傾覆之後,不知道該往哪兒去的邪讀沒有回獸窟﹑滯留在幽魅山莊。鬼訴沒說什麼,沒什麼反應,不久後一聲不響地開始這次的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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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未退,沒有標的指引的道路上,鬼訴卻熟門熟路地走著,毫不遲疑,無論是實際的道路或是虛幻的未來,他都明白自己的腳步在哪﹑往哪﹑怎麼走﹑為何而走,不都是為了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任邪讀跟著也是私心,否則在風雪中就可以甩開,讓黑衣的傢伙冰進霙霜等到來年再融化跌出,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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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陰影還是存留在身上,洗不掉的污痕烙印,就算換上更白的衣服,將皮膚剝下重生,消不去的疤痕仍執扭地交錯糾結在身上,左右著他當下的思緒。無可奈何地承認,血眼邪狩的影響比生身父母更深刻,在邪闕成長的日子中,越來越懂得毀滅﹑懂得殺戮,了解唯有在絕對優勢的時刻地玩弄獵物時,才能感覺自己不是被控制﹑供人使喚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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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力量和權勢能獲得自由,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力量和權勢就能奪到。曉得如何能讓邪讀聽話照著他的意思做,可是這跟他做出來的死人偶有何差別?有時邪讀呆得叫人想宰了洩恨,但鬼訴從沒有想把邪讀做成死人偶。邪讀相對於鬼訴,是個聽話服從的將領,沒有太多的心機和手段,很單純,很容易理解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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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把兩人的關係弄得很清楚。可是似乎誰先說了,誰就成為被操控被制約被支配被牽制的囚犯。同樣一件事,主動索取和被動給予是完全不一樣,鬼訴當夠了服從者,他不能忍受有人站在比他高的地方,將他想要的東西放進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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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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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邪讀曉得他可以控制鬼訴,可以左右所有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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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著後頭在雪地裡追著走﹑滿臉疑惑不解又固執要弄懂想追出答案的邪讀,雪紛落四散在身上,不及拂去,黑衣似乎盡染霜白,深褐的長髮被雱涼雨雪遮掩,好像氳成白色,只有眼睛仍是很亮很乾淨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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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繼續往前走,不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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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足跡重疊,像是一人踽踽獨行。發現曾看過的風景,邪讀曉得前進的方向回到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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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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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沒有回應,動作只有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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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回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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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回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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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傳說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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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傳說,儘管傳說不在當下﹑從來沒有插手鬼訴和邪讀的事情,但就像一團烏雲籠罩在兩人的關係上,低沉地壓迫呼吸言談。這似乎就是鬼訴唯一解不開的結,權力可以控制邪闕﹑控制邪讀﹑控制所有的事情,確保事情按照希望發展,在傳說的部分卻完全無能為力。傳說對邪讀是很特別的,僅僅是友情和默契,但鬼訴就是打不進他們的世界。問不出傳說的下落,所以反過來,不管是什麼話題,不想回話就拿傳說來堵邪讀的嘴,在他看來,邪讀回答不曉得傳說的下落就是種欺騙,再衍伸過去,就算邪讀留在幽魅山莊也不過是避免打擾傳說那邊的兩人世界。為這件事情他就不想去應話,邪讀活該被冷落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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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讀發了拗,停下腳步,「你就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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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頭也沒駐足,「你憑什麼讓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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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起拳頭,這種鬥嘴不是邪讀的長處,「我打贏你,你會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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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贏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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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出口,邪讀撲向白影,鬼訴側身一閃,動手回擊。冰暴翻捲,氤霜四濺,掌氣交鋒,在平滑無瑕的雪地上深刻掄斷的氣勁痕跡,招招刻痕相抵對峙。他不認為邪讀會像殺人般的凶狠,不過最少用上八分力,鬼訴沒有發揮不留情的殺招,連慣用的回力掌都沒有使出,滑去多餘的力道,左閃右躲盡是只守只逃不攻。發現鬼訴留步的邪讀沒有趁機佔盡優勢,反倒跟著降低力道,不願失手傷到鬼訴,打算制住對方就可以。逐漸最後,無論是邪讀或鬼訴,動手動腳就是不動真氣實勁,全憑技巧互格互擋,像是一場雙人舞,白影帶著黑衣,踩著詭異流暢的弧步。但是不知道是誰先踩滑,誰又想拉住,總之兩個人摔成一團,滾了好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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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機不可失的邪讀忙將鬼訴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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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的白霧在兩人間漫開,像層薄冰,對方的臉變得朦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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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訴半皺眉,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本以為沒幾招邪讀就會自動收手﹑開始怪對手不認真,卻低估邪讀要答案的決心,這下一失足可成千古恨,邪讀鬆口氣﹑有點得意的臉讓人有點不悅,幾乎可以想像待會兒那張嘴會衝出叫人想掐死他的問話和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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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話真的出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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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發出勝利的宣告,被壓在下頭的鬼訴扣住邪讀的頸子,嘴封住他的呼吸,白細的手指如蛇穿行草叢,循隙滑進身上人的肚底,輕輕巧巧像是草枝拂過最敏感處,酥麻感瞬間竄上腦門,邪讀悶哼了聲,到口的話沒在交纏的軟濕,混亂濃重的呼吸彷彿重溫在獸窟和山莊的異色狂亂,厚重衣物下的身軀沉沒在滿漲的潮水中,在錯亂裡掙扎呼救,又被熱燙和攪擾撫著慰著,惱人繾捲不捨。好不容易鬼訴移開唇,原本腦袋裡的話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耳邊的舔舐帶來的酥癢讓他暈暈糊糊的,臉頰貼在同樣高溫的臉側,染著金彩的嘴唇吸吮著弧線,舔著起伏的線條,滑著溫存的熱度,畫著不知名的紋路,烙著自己的痕跡,刻蝕著所屬的記號,牽動所有的情感﹑慾望﹑憧憬﹑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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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銷魂解體的瞬間,是不是連結的思線也斷了?是不是每次的糾纏都是示弱?是不是鬼訴很寂寞﹑很孤單,所以來他這邊尋求溫暖?像隻剛成人形的雪貂,不要旁人以追趕野獸的神情看他,黑褐傷口橫過背脊滲著膿血,仍然露著爪子和尖牙,警告著不自量力的人最好滾遠些,但是又希望有誰可以守著讓他安心舐傷?因為邪讀不會問,也不懂如何問,會照著鬼訴的希望陪伴,所以鬼訴才會選擇他?在每一段溫存中,抽離所有可能誤會的媒介,用單純的接觸去取代所有的言語,想要溫暖充實,暫時忘記心機狡詐,企圖用這樣的切合去填補所有的疏離。如果懂得,其實很容易看出被白霧雜草淹沒的迷宮中只有單行道,一頭是斷絕,一端是相伴。鬼訴無意造成死局,卻讓彼此瞻前顧後碰摸不著,徘徊其中掙扎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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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邪讀懂,卻又希望邪讀繼續追探,問無數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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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答案也是沒有答案,行至盡頭﹑追根究底仍是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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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掠過大地,在冰原掀起漣漪。呼吸逐漸恢復正常和緩的節拍。邪讀趴在鬼訴身上,感覺衣服裡的汗濕帶來微微的涼意,鬼訴蒼白但溫暖的身體動也不動。大地一片靜默,心跳的聲音很清晰,像是遠處有人拍著大鼓,不同的鼓響著同樣的拍子。莫名的感覺跟著白花花的雪包圍,像是迷失的蟲子被樹脂封印,成為飄零不墜的瞬間。觸覺逐漸消失,僅存心跳與呼吸交纏推拒,迴旋著生命的祭舞,穿梭在相異的個體間,咀嚼著無以名狀的細節,訴說著不解的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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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不難,早早就等在眼前,視線被週遭的太多迷惑紛擾,心底知道但不會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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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過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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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鬼訴翻身想起來,邪讀又把他按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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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贏了,可以回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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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哭笑不得的複雜表情在鬼訴臉上出現,半挑眉,「沒錯,我要回山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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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我?」過去他曾問了很多次,都沒有得到回答,曉得這問題曾讓鬼訴笑得很高興,半舔半吻騷擾睏盹欲睡﹑什麼也聽不真切的邪讀,就是從來不在清醒的時候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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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鬼訴沒有笑,盯著金色的眸子,像是邪讀的眼睛裡刻著答案,不會自己去照鏡子還要別人告訴他,「……因為你是個好武將﹑忠臣﹑走狗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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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邪讀沒有生氣,他清楚自己的個性和想法。邪讀不善於猜謎,就算不懂也弄不懂,最少可以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跟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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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邪狩所以就跟我,真榮幸。為什麼是我?傳說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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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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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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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傳說在哪裡,也不想知道他在哪裡。我想知道你在哪裡﹑在想什麼,可是我總是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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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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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就算沒有辦法他的理解思緒,不懂舉動也不要緊,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很簡單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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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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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邪讀半轉臉,鼻尖沒進白皙的長髮,聞到血腥與酸楚,鬼訴摟在腰上的力道是那樣的大,像是要折了他的身體,如同過去蠻橫又任性的求歡,他不在乎,他在鬼訴的體溫中感到一股柔軟,「我想跟你走,從離開山莊開始,我就一直跟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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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軀體將他包圍著,出乎意料給予一種滿足感,一種讓人無意推拒的溫柔。望著天際流雲幻變,鬼訴放鬆全身的力氣,慢慢地闔上眼,「沒錯。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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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誰加快了心跳,誰也沒去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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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傳說離去﹑從邪闕崩毀,烽火連天,戰禍兵燹將巍峨的樓宇和陰森的洞府吞蝕殆盡,抹去所有的往昔與過去,所有的路徑關聯瞬間消失,山高水遠,雪隔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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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足跡,相信音訊,相信目光中的不放手,相信沒有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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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將答案給了我,等著我慢慢地去理解﹑去明白謎底所能開展的所有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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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著你走,也知道你想要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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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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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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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的朋友. 辛苦了. 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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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
9樓
發表於: 2005-11-16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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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真的看了很久...
3M5=@Fwkr
我文筆不好不知道怎樣寫感想=口=
c{r6a=C
剛好前正子看到天宇魁渡論.
vM$#m1L?
不過說真的....我根本認不出來.邪讀.跟傳說.......都黑黑的...
J[Ylo&w3
感想就是...很好看
6r?cpJV{
好看在哪...
zjhR9
我文筆差阿不會表達=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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