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06 疏煙春雨-(續)雨後，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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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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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6-05-03 14:0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06 疏煙春雨-(續)雨後，9F

　　疏樓不常下雨，只偶爾在驚螫時分，飄來幾場應景的微雨。

　　雲嵐般的雨絲飄落，稀零打在疏樓內外的雜草亂樹上，發出細微的孤伶寂音，向來人泣訴著往日榮景。
　　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劍子沒撐傘，徘徊蕭索的瓊閣外，任針似雨霰輕覆銀髮皓衣，如微小的珍珠沁身，晶瑩剔透沾而不溼－－

　　原來雨與人同樣優柔寡斷呵。

　　無聲的自嘲苦笑，憶起疏樓的每一場雨，並記得每一滴落在這荒廢華庭的煙水。
　
　
　　「汝非要帶著一陣雨雨風風當禮物麼？」龍宿曾這麼橫眉嗔訕，言語雖似埋怨，爍金的珀眸卻欣然迎接他的到來。

　　「我是將千變萬化的世態樂趣帶來與你分享，好叫你不至鎮日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無疾而終。」多混帳的理所當然，臉不紅氣不喘。

　　「敢情咀咒起吾了。」
　　「豈敢，我只是想為你的生活增添精采，未雨綢繆。」

　　「汝之好意吾敬謝不敏。」紫眉一佻，直言嗤道：「綢繆雨乃汝肚內的黑水，推到吾這兒的精采都是禍害，豁然之境不染風塵，倒要把水水湯湯都潑到疏樓西風了。」

　　「哎，好友此言差矣。」不以為然，作態一聲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風伯要風來，雨師要雨下，豈是你我阻擋得了。」
　　「可汝不管躲不躲，總不忘扯吾來當汝的擋風牆。」

　　「儒門龍首一身驪珠沈翠，莊重得很，不似劍子一介窮酸小道，穿戴上全部家當也秤不出幾個斤兩，兩袖空空，風吹就飛。」
　　眸光睨過扇緣，上上下下掃視一眼，譏謔道：「汝這頭野猴若無虎背也有熊腰，斤兩可足著，八風吹不倒。」

　　「再寬的虎背再厚的熊腰都足不過你的珠圍翠繞。」端著面無表情的方臉，反脣相稽：「滿頭滿身的不合時宜，比養在深宮的貴妃皇嬪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哼，所以汝不入地獄，推吾入地獄？」

　　「倘若疏樓龍宿真入了地獄，那麼劍子仙跡必追隨而去。」

　　「當然，吾若下阿鼻，料想汝也上不了極樂，要拿吾當油鍋裡刀山上的墊背嘛。」扇薄薄的晃，話涼涼的說。

　　俊容正色。「不，是要將你拉出無間，要不，就一起萬劫不復。」

　　漓窩輕淺。「好話歹話都由著汝編派了。」

　　「好說好說。」
　　「不說也罷。」
　
　
　　雨風細細，往事紛紛。
　　曾經口舌爭鋒你來我往，珠璣妙語談笑風生，暢論豪情天下風雲，而今，卻只能用記憶去追尋舊日的拈花微笑。

　　嘆奈何，一劍劃開善惡，二分壁壘陰陽，我身光明你墮黑暗，命運之輪遵循凡人參悟不透的軌道轣轆輾轉，輾轉著三生又三生，當蜉蝣子輪迴了五世，忘塵人便老了七分。

　　這，不正是江湖，摧人不得不老，道是無情，偏又留了太多情的沸騰大雜鍋，就算燙壞了舌也要囫圇吞棗。

　　他覺得自己真的老了，老了很多很多。

　　「龍宿……」
　　沉吟故友之名，終於跨出躑躅的步伐，踏足一地窸窣黃枯。
　　再不見手持箕帚的沈默身影，無人掃理的殘葉被風捲起，整園子忐忐忑忑搖搖蕩蕩，零雨霏霏，更迷濛了滿眼蕭瑟。

　　「你在哪裡？」
　　儘管五湖四海，眾裡尋他千百度，仍得不到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恍然大悟，只因要尋的那人已不在，徒留故園依舊。

　　雨淅淅的下，風颯颯的飄，傷情處，獨聽孤鴻愁嗚，聲聲劃過天涯。
　　「你是否在天涯？」

　　於是再舉步，踩上一梯一梯的玉階，跨過一重一重的天涯，進入記憶中最熟悉的彼方。

　　放眼，桌傾椅倒，荒煙蔓草，歲月把輝煌的宮樓埋進厚厚的塵埃下。
　　霍地一群鴿子從屋裡沖飛出來，翅膀拍沓拍沓的亂飛亂竄，白的、灰的、藍的、黃的、紅的、五顏六色的野飛奴，竟把嗜潔成癖的龍宿的寢房當成鴿居，胡弄得一團糟。

　　好大的鳥膽！
　　劍子的嘴角不覺一揚，揮揮拂塵，掃去幾許鳥羽灰埃，小心避過滿地的鴿糞來到床前，撩起絲帳，手輕輕撫過一雙牡丹枕，他記得曾經燒烙其上的熱情溫度。

　　那唯一的一次同床共枕。
　　決裂的前一晚。

　　他在龍宿的耳邊說：「莫為叛龍。」

　　龍宿在意亂情迷間擰起眉，金眸閃爍惱意與不明的深邃。

　　「吾若成叛龍，定是汝逼的！」

　　用力吻住他的唇，像要把叛龍二字從他嘴裡咬出來，然後吐掉。
　　耳鬢廝磨，肢體糾纏，宛如兩條蛇緊緊絞住對方，在彼此的身體裡奔馳著猜疑的愛與忌憚的慾。

　　違心之距，咫尺天涯。

　　他在天涯這端，他在天涯那端。
　　一條無形絲線牽繫著天涯兩端的他們，細得彷彿一扯就斷，卻也意外的極其堅韌，藕斷絲連。

　　濃雲尤雨像一場綺靡的春夢，隔日，夢醒了，反面無情，捉對廝殺起來，恨不能把對方狠狠打落地獄。

　　但願此招過後，永不再會！

　　轟隆隆──一記春雷乍破天宵，雨勢倏急，傾盆而下，劍子分不清是被雷聲或龍宿的決絕驚得心悸。
　　不管紫龍所隱藏的真相看起來有多麼醜陋，他知道，他不僅辜負龍宿的情意，更糟蹋了那顆溫柔心。
　　貌似驕冷高傲的龍宿，其實懷有一顆比任何人都要柔軟的心。

　　「天下蒼生不單單只在江湖武林。」龍宿曾這麼說。「江湖武林之外的平民百姓，亦是天下蒼生。」
　　儒門天下，孺慕天下。

　　而他，劍子仙跡，口口聲聲濟世救民，真正深入檢視後才發現，不過在方寸江湖中繞來轉去，奮力濟一個江湖人，也許已死了上百百姓，豁命救一個武林，也許上萬平民已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可悲半生虛名負我，一世擾擾吟嘯，平民百姓終歸只成了放在嘴裡心上的悲天憫人？　　

　　看著繡被上的鴛鴦似也鬥得不可開交，這隻是他，這隻是龍宿，喙子勾碰著喙子，吻？或者互相鬥啄。
　　原本或許是吻，鬧翻了就變成啄，我啄你你啄我，冤冤相報，非要把對方都啄得遍體鱗傷才甘心。

　　樓頭風吹雨，絮絮離人語。
　　「龍宿，也許永不相見才是你我最美好的結局。」

　　「胡說，劍子，除非汝死了或吾死了，才會永不相見。」

　　大吃一驚的抬頭望去，赫見紫衫儷人微笑望著他。
　　剎那的錯愕後，起身疾步走向他。「龍宿？」

　　龍宿也向他走來，然後，穿透過他。
　　再吃驚，回首，他看見了自己。

　　年輕的自己，年輕的龍宿。

　　龍宿坐到劍子對面，一眨眼，又面對著龍宿了。
　　「吾說汝呀，有時比吾更會悲春傷秋呢。」
　　髮髻上簪的不是珍飾珠釵，而是削磨成圓形薄片的半透明羊脂玉，點綴葡萄紫紅的血珍珠，雖簡單了些，卻減不去一分華麗風采。

　　「劍子，怎麼愣著？想什麼呢？」團扇在他眼前揮了揮。
　　驀地握住纖巧的手腕，剌剌注視著他。
　　龍宿的表情微顯一絲彆扭，不著痕跡的赧色，不習慣肢體的碰觸與幾近無禮的直視，抽開手，以扇掩面，淡道：「劍子，汝逾禮了。」

　　「抱歉。」聲落，冷不妨一把將人擁入懷裡。
　　「劍子！？」
　　「龍宿，我……很抱歉……」
　　「汝快放開吾，被別人瞧見了不好看。」推著輕輕掙扎。

　　「龍宿，我真的很抱歉……」
　　「不管汝做了什麼需要對吾道歉的事，先放開吾再道歉不遲。」
　　「龍宿……龍宿……龍宿……」

　　啪沓啪沓，一隻灰鴿冒突闖了進來。
　　恍眼，臂膀摟的不是龍宿，而是龍宿的枕。

　　這……真是白日見鬼了！

　　「噗……哈哈哈哈……」忍不住放聲大笑，把猶迴暗香的枕頭攢在懷中，臉埋在盛開的牡丹上，笑得眼淚差點流出來。

　　相思如雨，相思如血。

　　心口皮開肉綻，溼淋淋的都是血，用一把名為「相思」的刀砍的戳刺的切割的，體無完膚。

　　他聽到久遠前的龍宿曾在他耳畔輕輕的說：「吾喜歡下雨，因為雨才能羈絆汝的腳步，留在吾這裡。」

　　「龍宿，真正羈絆我的不是雨，而是你。」

　　「是麼？劍子，吾真能羈絆住汝麼？」

　　「真該死，今天怎麼一直有幻聽。」噥噥低咒，兀自懊惱的蒙頭蒙臉。
　　「不想理吾，那麼吾走吧。」

　　幻覺也罷，幻覺不也是種自欺欺人的幸福？
　　抬頭，一個掠身，紫影頃刻被撲倒在床舖上，劍子俯瞰著他，睜大眼定定目不轉睛，要確認是實是虛。

　　龍宿微微一笑，纖荑輕揚，掐上他的臉頰。「疼麼？」
　　「不疼。」
　　手指扭半圈，再問：「這樣呢？」

　　「很疼。」握住有溫度的手，不由分說，俯身吻上色澤潤艷的唇瓣，唇抵著唇呢喃：「龍宿，告訴我你不是幻覺，你不會再消失，不會再對我說永不相見……」
　　到了末後，微乎其微的哽咽。

　　「吾不是幻覺，吾不會消失，吾不會再說……永不相見。」

　　「龍宿，我好想你。」

　　「吾也想汝。」龍宿捧著他的臉，回吻他，說：「吾心依然，劍子，吾心依然。」

　　疏樓的雨嘩然著，綿綿密密，矇矇矓矓的繾綣了天上人間。

　　由劍子帶來總纏綿著疏樓的雨，其實從來沒有停過，點點滴滴的天淚匯聚成情川恨海，浪濤不止，愛戀不盡……

--------------------
驚醒於春雷夜雨後的突發文，就只是想寫雨而已...^^b

[ 此貼被黑白劍妖在2006-05-06 02:22重新編輯 ]

頂端

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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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6-05-03 15: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最後，突然覺得會有續文的樣子
（睜大青蛙眼看著樓主~）
劍子的心理活動描寫得很好哦~
幻覺阿……
似是而非的感覺……
嗯嗯，不過，龍宿還是回到劍子身邊了阿……
也是呢……
發現，龍宿其實真的是個很心軟的人。
之前還說永不相見
現在卻是到處找尋劍子了
呵呵……
看多了口味重的，來個口味淡淡的，真不錯~~~
小花送上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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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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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2樓發表於: 2006-05-03 17: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雖然這兩位老愛玩躲貓貓遊戲的先天終於結束了猜心遊戲，
阿蘭也為他們送上誠心的祝福。

但只要想到他們久別重逢忍不住激情繾捲的地點是在
前是華麗無雙的龍首閨房，
如今是充滿鴿糞鳥羽的野鴿窩時，
再怎麼浪漫也不禁滿頭黑線........

你們真的不考慮先換個地點在敘舊嗎？

肖仔有什麼不好，快樂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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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弒

貪婪，是最華麗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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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1)

3樓發表於: 2006-05-03 19: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沒錯...在很感人的文尾...
我依然念念不忘的是.....

劍子，別把華麗無雙的龍宿大人撲進鴿子窩...XDD|||
我想龍宿大人捏你臉的另一個原因，一定是你害他變髒了..=_=|||

總是要行至燈光闌柵處，才知心早就落在另一端伊人的手上，
但卻依舊是被動的、等待或放棄甚至於自欺欺人，
劍子~主動一點吧~>< 除了要拖龍宿下水的時候....=_=
每每看到違心之距，咫尺天涯這句，總是心酸的不得了。
春雨，是不是你的眼淚呢？劍子~(滾動)

【桃花逐水流】師策專署論壇—歡迎來到充滿愛的世界~XD
http://zhushuiliu.com/forum/index.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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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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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6-05-04 03: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開始兩人就在互損阿~~
不過到中段就有了那麼一點悲傷的感覺
劍子實在太想龍宿嚕
是說之前是龍宿引退，現在的劇情反而是劍子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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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兒

就是因為改變不了，才要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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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6)

5樓發表於: 2006-05-04 07: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幸福唷滴文文唷~~~>///////<
希望2人能永遠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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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織

粉嫩嫩的小水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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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24)

6樓發表於: 2006-05-0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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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跟龍宿都是很心心念念著對方的阿~
這樣多年的相處相知...彼此都已經離不開對方...

唉唉唉...
但是有很多事情.讓他們分開了...
不管怎樣說.他們都無法怨恨對方.或忘記對方...

不過...水織也在想.那個床應該不會太乾淨吧~@@"
鴿子總不會說:這裡是床遠離這裡了.然後床就不會受到鴿X的污染...
<天音:你真的是太多了XD>

柳生大叔看著水織，一臉疑慮的模樣，他道：「我不能明白你的劍心，為什麼你可以冷靜自若的寫著劇情觀後感，同時你的心有好幾個男人在壓來壓去，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你的劍與心可以分離到這種地步。」

面對柳生大叔的問題，水織只能傻笑以對，本以為可以裝傻帶過，沒想到柳生大叔更一步的問：「還有告訴我為什麼我是在下面？」柳生大叔張著不解的大眼，讓水織完全沒辦法回答，難道要說柳生叔請你成為同人女嗎XD

歡迎來到水織的天空部落或是西湖blog以及水織敏思BLOG。（請按紅色字體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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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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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6-05-05 20: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看來是以劍子自白居多，
兩人的感情，文字上兩人是互相鬥嘴的，
但其中的羈絆卻又是如此之深。
當時看到龍宿成為叛龍時，
心中也一直在想，
龍宿為何會這麼做?
很喜歡文中龍宿所說的「天下蒼生不單單只是在江湖武林」
這句話讓我好為龍宿心疼，也是我當初對叛龍的自我安慰。
總覺得回覆已經離題了，
只是想說說真的很愛龍宿，
也很為劍子的真情感動；
不過，有些小疑問─
鴿子有藍的、紅的嗎?
又為什麼兩人的再相遇是在野鴿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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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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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6-05-06 01: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實我一直以為是悲文~
沒料到後來竟來了個劇情大轉，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兩個人相愛才是眾人所望的^^

是說...龍宿以前有養鴿子嗎?不然怎麼憑空變成了鴿園!?
尤其是看到劍子把龍宿撲到床上，
笨月心中只有一種想法:好髒啊!!!有鴿大便!!!
抱歉...我知道那應該是要一個很微美動人的畫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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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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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6-05-06 10: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續-雨後

哈哈，大家果然對鴿子投以最大的注目，劍子和龍宿其實是配角（古塵邪刀齊戳）
唉呀呀，床舖有層絲帳擋著，所以沒有被污染到啦～（大笑）
小作寫到最後也是忍不住說：「這二位先天，現在禽流感還在拉警報中，要不要換個地方再繼續？」（古塵邪刀亂砍）

（續-雨後）

　　情正濃，相思似火燒炙劍子，促他情不自禁地將龍宿壓在身下，不停不停的親吻他，雙手拉扯他的衣物。

　　「劍子，別在這裡。」龍宿忽推開他，一溜煙從他身下溜了出來。
　　「龍宿，別走。」劍子由後扯住他，抱住他，臉埋入後柔膩的後頸。
　　「吾沒要走，吾只是……不想在有鳥穢的地方……」輕道，一絲微微羞意。

　　哎哎，他怎麼忘了龍宿好淨，這房間被野鴿搞得髒兮兮，若在此與龍宿親暱，只怕要污損了高潔的華麗無雙。
　　「我似乎太心急了。」放開龍宿，撓撓後腦勺，然眼裡的火苗仍赤赤焚燒，凝睇著他，說：「龍宿，我想要你，你呢，你是否也想要我？」

　　龍宿綻開一朵嫣然莞爾，凝眸回視劍子。

　　一隻通身雪白的鴿子撲翅飛了進來。

　　龍宿正要開口應聲，不速之客盤旋了一圈，驀然，停落劍子頭上，踏了踏調整姿勢，悠哉遊哉的縮爪窩下，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劍子嚇了跳，來不及趕牠，龍宿原本要出口的柔情蜜意，瞬間噗嗤一聲，很不給面子大笑起來。「噗……哈哈哈……」

　　白色的劍子白色的鴿子同時睞向他，那表情那眼神簡直一模一樣，同等腹黑。

　　這一見，更是顧不及優雅形象的猛捶床板，笑不可遏。「哈哈哈……劍子，汝這可是……雞落疏樓被鴿欺啊，哈哈哈哈哈──」

　　劍子這才終於真正的感覺到，眼前的龍宿不是幻影，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裡，在他的心中。
　　然而，毫不客氣的大笑加上佔頭為王的鴿子著實讓他哭笑不得，心情五味雜陳，難得浪漫的感性全破壞殆盡，演變成一齣滑稽戲。

　　不過至少娛樂到龍宿了，見伊人笑得開懷，他就不和牠計較太多，也幸好他向來茹素，否則難保這隻白白胖胖的小飛畜不會被抓來祭拜他的五臟廟。
　　拂塵一揚，鴿子被趕離，不甘不願的在房內又盤恒一會兒，劍子還得小心注意牠天外撒來一坨報復的小禮物。

　　鳥瞪著人，人覷著鳥，前者膽大妄為，後者膽顫心驚。

　　龍宿直被這一人一鳥逗得笑翻了。

　　疏樓雨不定，時急時緩，驚蟄春雷漸漸消匿在遠方，雨勢繼而悄悄止息。
　　天空不再潸潸落淚，陽光展笑，從雲縫灑下一道道耀眼的燦爛光束，搭起天上與人間的天梯。

　　他們手牽手並肩依偎走出屋外，迎向雨後天青。
　　「臂傷痊癒了麼？」龍宿輕撫他的手臂，流溢不捨。
　　「嗯，不過還不甚管用就是。」
　　「這下可教汝這隻野猴不能滿山亂爬了。」
　　「噯，怎麼老愛叫我野猴呢？」

　　「因為汝就像孫悟空，一肚子七十二變的詭計和壞心眼，又愛騎著筋斗雲到處撒野，天上天下都要讓汝翻騰了一遍才肯罷休。」瞥了他一眼。「不過就外形而論，汝更像一隻大白熊，看來養傷的這陣子也順道將汝的肉養了起來。」說著，蔥指戳戳那往外擴展了一圈的水桶腰。「嗯嗯，果然皮豐肉厚，脂質肥美，可以擇期宰來吃了……」

　　捉住頑皮的手指，放到嘴裡輕咬。「你倒是瘦了些。」
　　轉變為嗜血者的龍宿雖然俊美如昔，甚且增添幾分邪魅的艷，可蒼白的容顏卻有一絲憔悴，指掌涼凘凘的，纖細得好像使力一捏就會碎。

　　若光瞧外表，任誰都難以相信這嬌荏的身體蘊藏足能毀天滅地的力量，而這力量，載負得太重，反而使龍宿顯得更加沈抑，像花朵承受過多的雨水，垂垂低墜，埋在土裡的根部則被雨水浸泡著，直到腐爛。

　　「反正瘦死的駱駝還是比馬大。」語調故作揶揄，抽回手，轉身走開二步，不看劍子皺在眉間的心疼，那會使他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痛。
　　「今後你要往哪裡去？」換劍子問。
　　「吾要回儒門天下。」眉心輕顰，顯然儒門有什麼事擾了他，教他不得不插手處理。

　　欲重掌儒門麼？如此也好，龍非池中物，總要有一番天寬地闊讓他遨遊，才不至於褪失一身龍鱗光采。

　　「汝呢？欲往何處？」

　　親見龍宿安然無恙，他不安的心與強烈的思念都踏實了，於是他回答：「天涯。」

　　靜了晌，淡淡的再道：「看來，汝與吾又要分開了。」

　　劍子不言，默默以指刀裁下二人一綹髮，劍子將二人的髮結成細繩，綁在彼此的小指上，牽著絆著永恆糾結著。

　　你在天涯這端，我在天涯那端。

　　我纏不清你的魂縈，你扯不斷我的夢繫。

　　知心之距，天涯咫尺。

　　二人的目光凝聚，額碰著額，笑了。
　　「龍宿……」
　　「嗯？」

　　「我還是很想要你。」說著，不容拒絕的打橫抱起龍宿，剛剛在疏樓晃了一圈，只剩畫閣沒被鴿子群惡意侵佔，腳步又急又快。
　　龍宿溫順地讓他掬在臂彎裡，玉頰微暈淡霞，菱唇噙著一抹甜蜜。

　　可那隻白鴿竟然又飛向他，似乎想「攻擊」他的頭，雙翼大開大合的撲剌撲剌，一副自以為是兇猛的老鷹而不是馴良的鴿子的姿態。

　　劍子嚴肅的方臉上彷彿爬滿黑線，眼一凜，抱著龍宿和不知為何對他的頭特別有興趣的白鴿競跑了起來。

　　足疾翅快，他跑牠飛，一人一鳥在疏樓裡互相飆起速度，互不相讓。

　　現在是什麼情形？

　　龍宿摟著劍子的脖子，臉埋在寬厚的胸懷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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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06 疏煙春雨-(續)雨後，9F

續-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