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6 (双桥现代)盛夏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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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3-06 16:3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06 (双桥现代)盛夏以后

一点废话：随便看看就算了，家长里短的过日子生涯其实挺没意思的。就是突然想起来很久前的一首流行歌，又翻出来听，还是觉得好听。就写了这个故事。是有一些情绪在里面的，不过说不清楚。

盛夏以后，也不能算牵强附会。盛夏之后是秋天，花花草草啊都开始凋落了，极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觉得很寥落。就是这么一个挺文艺的意思|||||

盛夏以后

下午四点半，金鎏影抓起听筒拨号——要是用手机的话，万一哪一天紫荆衣心血来潮调出通话记录，他十有八九会死得很惨。
你今晚过来？五色的声音有点沙，说话时眼波流动，在酒吧幽蓝的灯光里，何其妖娆。虽然现在还见不到人，只听声音已经觉得很享受。
嗯，还是那个时间。
你家那位今儿不在家么？五色揶揄。
他？跟别人约着逛街，还不知道玩儿到哪阵子才想得起来回家呢。
你这是吃醋哪？
切，别乱说。金鎏影没多争辩。这种问题，多说了就是欲盖弥彰，金鎏影才不是傻的。
那行，就这样吧，掰。

金鎏影听着五色远远地跟别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挂断了。心中难免郁郁。
好像谁都挺忙，就他一个大闲人。

其实最闲的应该是紫荆衣才对，又没正式工作，见天儿地吃了睡，睡了吃，基本没见过他还干别的。
金鎏影腹诽：早知道就真的甩了他，找个女的结婚了，又能生儿子，还会伺候人。哪儿像弄回个紫荆衣，跟请了大神似的，好吃好喝供着，还老得发脾气。
就那么个懒洋洋的劲儿，除了我好心，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冤大头肯要？
金鎏影觉得自己真不具有投资眼光，幸好为了保险，就买基金，没敢买股票，不然估计以后得连棺材本都赔光的。

究竟怎么着招惹了这位，简直跟牛皮糖似的。
虽然长得还行——好吧，平心静气地说，比较帅，但是过日子嘛，帅能当饭吃还是当钱花？要真能，他就把紫荆衣剥光了直接扔大街上去。
正在人生奔向而立年代的白领金鎏影先生，已经抱怨过许多次自己人生不幸，老天绝情。但俗语说了，命苦不能怨XX，何况，他也未必是世界上最苦的那个，他这么安慰安慰，就算了。

不过，紫荆衣真的很暴力。尤其闻到他身上有女用香水味儿的时候。
头几年，他还不知道紫荆衣的本性，喝醉了迷迷糊糊摸回家，被等门的紫荆衣揍了个半死，原来是脖子上有口红印子。
金鎏影那个冤枉没处说，他根本醉得不省人事，哪儿还能知道谁弄的？
紫荆衣听了，叉腰冷笑，说：看你这意思，好像还挺遗憾。
金鎏影小心陪笑：哪能啊，不是不是。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逮着，非掰断你两根肋骨。
金鎏影听着，冷汗都下来了——都不知道这位是这么个货真价实的狠角儿。早知道就听别人的劝，金鎏影悔得肠子都青了。

此时此刻的紫荆衣，浑然不觉自己正被同居人愤恨地怨念着。
这天快到傍晚，墨尘音说累了，找个地儿先歇会儿，把晚饭给解决了再逛。于是两人提着一堆纸袋子，随便进了家餐馆。
百无聊赖地等着吃饭，一边举着杯子抿茶水。
墨尘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神秘秘地跟他勾勾指头。
紫荆衣不屑：你几岁？真小儿科。
墨尘音笑：真有事儿，我也是从赭衫那儿稍微听到一点儿而已。
紫荆衣喝水，用眼角瞥他：可别是枕头风吧？
墨尘音究竟是个脸皮薄的，被他说得都脸红了：才没有，是赭衫跟别人打电话，阳台门没关严，我才听到的。你别老往那块儿想。
不是就不是吧，那你脸红个什么？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脸没皮啊？
行行，那你倒是赶紧说，都听着什么话了？
墨尘音往前凑了凑：跟金鎏影有关系，好像怀疑他背着公司干了什么，没听清楚。
紫荆衣放下杯子：不能吧？那家伙……不像那么有胆的。
他是你的金主，哪有人这么说金主的？
紫荆衣给他白眼，挺不屑：要真的比财产，还不知道谁是谁金主呢！
唉，我说你这么着，就不怕他哪天嫌你烦，把你给撵出去？不然每个月拿一两千的，就说干点儿兼职，就能拿这么多，省的他老觉得你待家里头，就无事生非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那个人跟特务似的，成天怀疑论。我要往家里花钱，他就觉得我靠不住。
这是什么想法啊，就那么些钱，够干嘛的呀？
我事事都靠着他，他就知道我走不了。他要这么想，那我就这么做了呗，干嘛要跟他对着干，劳心劳力不说，还没落好。
也是，你那些钱放在银行，还能吃利息呢。
紫荆衣笑：瞧你那点儿出息。
不是我没出息，是光那利息都不少。
就那么些，也没几个钱。

聊着，菜也上来了。边吃边聊，天慢慢黑了。吃了饭，两人又顺路逛着，到八点多，紫荆衣说该回家了，当街把两人东西分了分，打算各叫车回去。
墨尘音问他：你不叫他来接你啊？
紫荆衣摇头：用不着，再让他换衣服出门一趟，太麻烦，再说，那我还得等呢。
我比你聪明多了，刚我吃完饭顺手就打个电话给赭衫，这会儿他也该到了。
那会儿去洗手间那么半天，就干这个去了？紫荆衣眯着眼笑。
墨尘音不好意思了，说：要不赭衫送送？反正时间还早。
紫荆衣说：快算了吧，有那时间折腾的。那你就等着吧，我先走。边提着东西站到街边拦了辆车，回头跟墨尘音摆摆手，坐进去关了门。

上了楼，腾出手来摸钥匙开门。
意料之中的，金鎏影不在家。楼道里的声控灯是昏黄色，从紫荆衣身后照进来，长长的一条黑影子。客厅看上去，宽阔得像墓园。
紫荆衣摸索着，在墙上找开关，把东西都提进来，顺手关门。
说不失望是假的。
并不是没有假设……哪一天回来，是金鎏影开着灯等他。
不过心里知道不可能，也就不会跟孩子似的老盼着等着了。在一块过日子就是这么回事儿，吵归吵，闹归闹，但得明白，哪些是不该计较的。不然，天天吵架就够了，哪还能干别的呢。
又不比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两眼一摸黑地捆在一起，见天儿地磕磕碰碰，吊起嗓门吵架，摔完盘子摔碗，再不济还有玻璃杯。
说到底，说不喜欢对方那肯定是说谎。要真不喜欢，那也不会定了在一块儿的主意。谁是真傻的啊，放着跟女的结婚的正经日子不过，偏挤着跟自己过不去。

这社会，毕竟是男女王道，男男在一块儿那是伤风败俗。又没法律保障，还没抱儿子的指望。万一给捅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可是那是真的喜欢，所以才会这么做。

真住一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如看电视看不到一块儿；做饭呢，总不能各人吃各人的；生物钟有时差，这还算小case，要命的是睡姿不合。往小里说，摩擦只多不少。谁负责洗碗，洗衣服呢？打扫？多久收拾一回？
心情不好的时候，连随手搁沙发上的杂志都能吵起来。往往新帐旧账一起算，口不择言。再不成，就动拳头。
看起来，不像情人，倒像上辈子的仇家。
可毕竟没有放弃。这么磕磕绊绊的，也过了这么些年，还觉得有感情，也没有很勉强，很委屈。
该学会的东西，慢慢磨合着，也就学会了。从前不甚了解的，不也慢慢了解了么。
其实走到这一步才是真正的不容易，可是很值得。
紫荆衣不是看不明白，但人家不也说过了么：难得糊涂。如果一些事情装装傻可以过去，那就那样过去吧。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是有限的，年轻时固然敢无所畏惧，因为知道那时的自己有资本挥霍。
但到渐长一些，又是不舍，又是对自己不那么有把握了。
二十岁可以同时和N个人交往，因为猎奇，贪婪，喜新厌旧，不在乎；三十岁，已经跟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过了好几年，习惯上难以改变，而且，并不敢确信自己还有二十岁的魅力。

墨尘音有时候问他：你总这么宅着，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紫荆衣总是满不在乎地笑，眯着眼睛好像挺有把握：我用担心什么呢，他要敢踹我，哼哼……他绝对不敢。
有些话是不用跟别人说的，那只是一个人的小秘密。
他们都在摸索，也有不安。但渐渐可以包容，可以原谅。再做一些妥协，也是可行的。
他只通过网络和电子邮件接一些设计，至多手机联络，完全不需要跟外界接触。但金鎏影的人脉很广，紫荆衣不可能知道他每个朋友的名字。但他愿意相信金鎏影的感情。
有时候在衬衣上发现几根长发，或者淡淡的彩妆，一点陌生的香水味，他都无所谓地拿去洗。
如同金鎏影小心翼翼吃外食，紫荆衣偶尔也会想念女人的身体。
两性是很不同的。他爱金鎏影英俊的面貌，亲吻时近乎掠夺，床笫之欢像一场凶残的谋杀。但他迷恋，愿意为此沉沦。
但他也喜欢美貌的女子，或青涩或火热，浓烈香水味里的体香，柔软的长发，仿佛不盈一握的腰，甚至近似哀求的语声。
紫荆衣知道，他有给不了金鎏影的东西。所以他装作看不见，金鎏影去别处得到。
这样的紫荆衣是不该被别人知道的，他仅仅存在于金鎏影的房子里——作为金鎏影先生的伴侣。

金鎏影到家已经快十点半了，客厅亮着灯。金鎏影瞅了一圈，没瞅着人在哪儿。
喝了点水，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在卧室拿睡衣才看见紫荆衣坐在床边的地下，趴着床沿睡着了，手头摆着两本小说。
于是放下睡衣走过去，把手搭在紫荆衣肩膀上轻轻晃他：先起来洗个澡，上床睡。
紫荆衣醒过来，揉揉眼睛，模糊不清地跟他打招呼：回来啦？
紫荆衣扶着床沿想站起来，却皱了皱眉，金鎏影扶他坐到床上去：腿麻了吧，就说你别老这么随便，地上又脏又凉，看你那个姿势也够难受的。
说着，蹲下身给他捏腿。
紫荆衣给麻得厉害，说让他轻点儿：没打算睡，洗衣机里还有东西没拿出来呢。本来也就是等着到时间拿出来晾到阳台上去，才顺手拿本小说看看，谁知道就睡着了。

突然反应过来，冲金鎏影喊：你说地上脏？金鎏影，你竟然敢嫌弃我擦的地脏？你低头！低头！别看我，看地！看见你那丑模样儿了么？都这样了还叫不干净？？？你长眼了吗？
金鎏影头大，赶紧解释：不是，那地再干净它也是脚踩的呀，肯定不比床上干净。而且太凉。
又有话没话的扯了半天，紫荆衣想起今天那茬来，就问他：你在苍手底下干得还行吧？
金鎏影抬头看他：就那样儿呗。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这不是怕你失业，我跟着饿死嘛。我还正大好青年呢，给你陪葬我多冤啊。
我看你是今儿又花得超支了吧？金鎏影笑：饿死我，也饿不死你！你成天也就知道吃白饭了。
我还会擦地使洗衣机！！！金鎏影，我不是饭桶，是你家的保姆！
还有，你穿着出去见人的衣服都是我洗的！你忘恩负义！
紫荆衣抬脚把金鎏影踹得坐在地下，扑身下去，双手捧住他的脸，看了两秒。金鎏影给看得发毛，不防被紫荆衣很深地吻住了。

两人躺在床上，头发半湿着，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就各捧着书看。
紫荆衣若无其事的：诶，可别是你们那公司不成了吧？最近经济形势差得厉害，要真倒了，我得跟你去街上讨饭吃。
金鎏影问他：你听墨尘音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要紧，小墨说最近赭衫在查什么，好像还挺神秘的。说完扣下书凑过来：姓金的，金鎏影先生，这儿倒了，你还有别处要吗？
金鎏影笑着掐他的脸：那你就跟我讨饭去呗，不然咱们一块儿饿死，算殉情。听起来倒感人至深的，兴许也能梁祝一把。
咱是没那个变蝴蝶的本事，出来的，就是大头苍蝇。说着看了看表：这都快十二点了，你明儿不上班了啊？赶紧关灯睡觉！金先生，啊不，金白领，明儿早上我叫你，你可别光哼哼不动弹啊……唔。
晚安吻。金鎏影退开，抬手关了灯。
紫荆衣悄悄捂着脸颊，心里念叨：果然是找女人去了，这么……肉麻。脸红得几乎赶上第一次接吻。

第二天早上，果然如紫荆衣所料，光把金鎏影弄醒就花了将近一刻钟。
某些人完全没有“自觉性”这个概念，蒙着头裹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彻底无视紫荆衣的打搅。
紫荆衣深深觉得：家庭主夫才是真辛苦。其他的且不论，光这个叫床——叫XX起床的意思（千万别想歪），就弄得人浑身无力。
好不容易把金鎏影打发走，蓬头垢面的，收拾一下客厅卧室，擦灰尘等等。随便坐下吃几口早饭，又得擦地板。
阳光明晃晃地照着，跪太久突然站起来，有时眼前一片漆黑，或者是被光线晃得头晕。
搞清洁这种事，本来是紫荆衣最最讨厌的。但他现在当例行公事天天做。
——因为金鎏影有轻微洁癖。
紫荆衣一边擦，一边想：反正也妥协了好多，再多一项也没什么。
他没注意到，自己正从一个跋扈的S，变成一个心甘情愿的M。

下午敞点窗，靠着沙发坐在地下，捧着笔电做工，或者挑本书看看。
到三四点钟，提着钥匙和钱包到附近超市买买菜，顺便放风。回来做饭。忙碌着，时间也就过去了。等金鎏影回来，吃饭，洗碗。
靠在一起看电视。现在基本没什么分歧了，反正每个台都演狗血剧，套路就那么多，看故事，不如看演员怎么折腾来的有意思。
仅仅是这些，单薄的、程式化的工作。这绝对不是从前那个紫荆衣能忍受的生活。
但，有晚安吻。有近在咫尺的呼吸。他在一个人的家里，依赖着他。
或许，这不是二十岁的紫荆衣所求。却是二十五岁的他所满足的。
如果，你也能理解幸福。

这一日是四月的最后一天。紫荆衣在厨房做着饭，听到手机响。一边擦手一边走过去。
小墨，怎么这会儿打电话？
墨尘音语速较平常要快些，好像很急似的。只说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于是约了地方，挂断电话。
饭是来不及做完了，不然就先慢火炖个汤，回来也差不多正好。
下了车，老远就看见蓝色的墨尘音跟他招手，紫荆衣想，他眼还真是尖，隔这么老远的就看见了。
墨尘音说：金鎏影背着苍，跟外头交易，把公司的资料卖出去。苍都查着了，赭衫偷偷跟我说，也先给他透个信儿。
紫荆衣看着他：他？那木头，真干了？我就说呢，这阵子老跟我吵，我还以为他更年期了。
墨尘音点头：我也看不出来，唉，他也是的，这么些年被苍压着，也不是没能耐。
紫荆衣问：那苍打算怎么弄？把他弄进去？
暂时没定呢，不过赭衫说，苍没那么绝。金鎏影那性子，他们多多少少的，也知道点儿。
诶，我跟你说，就是让你这几天操着点儿心，哄哄他，要不就他那木头脑袋，指不定钻去哪个疙瘩里，你也跟着倒霉。
紫荆衣应着，看看天色不早，本打算回家，不过又想买个礼物给他，于是拉着墨尘音去附近的珠宝店。急急忙忙的，也没怎么细看，买了对戒，塞在口袋里就赶着回家。
墨尘音不放心，又叮嘱：你可千万别发脾气，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就忍忍，过了这会儿你把他打成残废都成。
紫荆衣说：好像你比我还了解他？
墨尘音推他一把：都这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千万记得啊，别硬碰硬，实在不行，哭给他看。他那个人……
就是死倔死倔的，跟头驴似的。紫荆衣接道，行，我都记着呢，你也赶紧回吧。
墨尘音还又掉过头来冲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紫荆衣点头。

下了车，天都黑了。紫荆衣想：可别回来看着我没在，也没饭吃，更火大了吧。想着，就急匆匆地跑着过马路。被刚起步的出租车带了一下，摔到台阶上了，司机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下来看他。
紫荆衣着急，扶着膝盖站起来，跟他摆手：没事儿，就有点儿疼，估计是蹭破皮了，你走吧。
司机是挺老实一大叔，扶着他手肘，问他：你就住附近吧，要不我把你送回去？
紫荆衣说：不用不用，你没我快。说完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回家赶紧掏钥匙开门，果然——金鎏影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电视倒是开着，乱糟糟的声音，更显得他那张脸非同寻常的阴沉。
紫荆衣靠着门换鞋，觉得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就出去了一小会儿，没干嘛。
一小会儿？锅都烧熟了，你说一小会儿？
锅？紫荆衣这才想起来，走的时候，没把料放进去，就开着火煮半锅水。那，没着火吧？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先看着，我去厨房。
金鎏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像一块千年的寒冰。你待不住了吧？
紫荆衣直起腰，腿疼得发抖，不知道是不是真动着骨头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金鎏影，你别太过分。
我说错了？谁叫你的，高兴得连个字条都不舍得留，厨房也不顾了，就想着赶紧幽会呢吧？
我……紫荆衣的手攥着裤兜，却没摸到戒指盒。也许是摔倒的时候就掉出来了，现在解释，金鎏影还能听得进去吗？
说不出来了？你哑巴了？你不是牙尖嘴利能说会道，死的都能给你掰成活的？被我说中了吧，心虚了？
紫荆衣转开脸，说：我错了，以后不这么干了。
金鎏影踩住他的痛脚，得意地乘胜追击：说出来让我也听听，你的新欢是谁啊？
紫荆衣咬牙：没谁，就跟小墨聊了会儿。
金鎏影的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扭回来，抬着脸看自己：你们？谁，干谁？

紫荆衣一拳打到金鎏影脸上，看着他往后跌在地板上，用手指摸嘴角的血。金鎏影你疯了？张着狗嘴乱咬人！
金鎏影只冷笑：我没疯，就是好奇。他能满足你，还是你能满足他？
那目光恶意得简直像剔骨刀，紫荆衣想着赶紧冷静，不能再说了，不然会死人的。

那手冰冷的，力道大得像行凶，抓住他的手腕越过头顶按在墙上，另一只扯他的衣襟。金鎏影的脸在他的耳朵边：你不是欲求不满么，现在春天还没过去呢。
紫荆衣抬脚踹他，哪犟得过金鎏影，不知道哪根骨头的脆响，紫荆衣顺着墙面滑坐下去，满脸的汗。
别费劲了，金鎏影蹲在他面前，倒是和颜悦色的，你要是能老实点儿，就不用吃苦。
紫荆衣恨恨地瞪他，呼吸粗重：金鎏影，老子乐意了，让你干死都不用赔。老子不乐意，你就奸尸吧。
金鎏影把他推倒，后脑撞在地板上，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地响。要不，我们来试试吧。也许感觉也还不错。
紫荆衣闭着眼，口里都是铁锈味儿。他努力地想把注意力从身体上拉走，转而去听电视上都说些什么台词。此刻，他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那些陈词滥调的八点档了。
又想一些歌的曲调，还有背过的课文，写过翻译的古文。甚至抄写过的卷子。
但，更多地想起来的，却是甜蜜的东西。

各种各样明暗不同的光线下，好像水在晃荡。紫荆衣在笑，金鎏影在看着他。那目光时时不同。他们凑在一起，对着报纸念笑话，喝着酒笑得极其下流。
亲吻的时候离得太近了，金鎏影的睫毛微翘，皮肤光滑。他看见金鎏影嘴唇上细小的纹路。
不要笑得那么傻，你本来已经很木头了。饭有糊味儿吧，菜是咸了还是淡了？胡萝卜没熟？生着吃不会死吧？你干嘛还说好吃呢？
给我钱别太大方啊，每个月都存点儿，以后养老。我花钱可是很厉害的，别太纵容。
别那么温柔……都不太像你了，金鎏影。
要是给你洗床单就能让你记着我一辈子，那我就洗呗，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干嘛不做？

人会有这么多张脸，精彩纷呈的表演湮没在悠远的时光里。因为见过他的温柔，就死心塌地认定了他。直到他露出青面獠牙都不肯退缩。
也许不是觉得受了伤害，而是有些失望。觉得这并不是自己所要的，但又不想放手。
紫荆衣把手腕咬在嘴里。

醒过来时，只有床头开着一盏小灯。被扭到另外一边，所以不晃眼。
整个人包裹在棉被里，腾云驾雾似的舒服。
金鎏影端着碗走进来，见他醒了，楞了一下。饿了吧，喝点粥。
紫荆衣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几乎是冷漠的。
金鎏影垂下视线，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双手穿过腋下，把他扶起来靠着：医生来过了，腿上上了夹板，好好休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好。其他地方伤口也清理过，涂了药。不要沾水。
你胳膊上也有伤，我喂你吧。说着，端碗过来。
紫荆衣一声不响的，只是不跟他说话。但喂过来的粥还是乖乖地吃。
金鎏影低着眉眼从碗里舀粥，眼睫毛铺陈开浓密的阴影。他多可恶啊，像奸尸一样地做，还能用这样无辜的模样来见他。
可他自己，竟还是在爱。

头晕吗，有没有哪儿不好？金鎏影温柔起来，那是要人命的温水。他又扶着他躺下，给他掖被角，问他：要是想看什么书和电影就跟我说，躺着挺无聊。
待会儿还得吃一次药，你先看会儿什么消磨时间吧，要不再把你叫醒，感觉不好。
金鎏影端着空碗出去了，剩下紫荆衣。他看着房顶，看光圈的明暗变化。

金鎏影到底辞了。苍按下那事，走正常程序，批了金鎏影的辞呈。其实原本也没有深仇大恨，顶多是不服气。
不着急找工作。他天天把着菜谱学做饭，简直像紫荆衣第二。
没差。反正他喂过去的，紫荆衣面无表情照单全收。做得差没有脸色，做得好也没有额外的赞扬。
金鎏影问他：你不打算原谅我了吗？
紫荆衣说：你要什么原谅，说出来，我都给。
金鎏影苦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要什么？
金鎏影黯然，给他盖被关灯。

七月里，紫荆衣都好了。金鎏影也发了简历找工作。以他的经验和能力，这本就不是难事。
那夜里，两人极其难得地坐一桌吃饭。还喝了红酒。

金鎏影借着微醉，拉他的手。
紫荆衣拂开，站起身来说：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第一天就迟到不好。
金鎏影回家时心里空落落的。很明显是打扫过的，阳台上晾着撤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连他的衣服都洗过了。
到处都干干净净，紫荆衣的东西，都带走了。
七月的风从窗子里吹进来。

你家紫荆衣呢？
金鎏影不耐烦地转过脸：别提他，我讨厌这个名字。
五色伸手，啪地开了床头灯，照得金鎏影心头火起：有病啊你？
我在看你说这话是什么表情。五色从床头柜上弄了根烟点上，靠着枕头媚眼如丝：你要是认真的，我得先看看天是不是还好好的在上头挂着。
金鎏影心里说不出来有什么感觉，但沉沉的，连回嘴都做不到。
五色的身材无疑很棒，有胸有臀，腰肢柔软纤细，双腿修长白皙。黑的直发瀑布一样铺在背上，只觉得黑的闪亮，白的洁白，像画师笔下的女人。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抱住她的时候，金鎏影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是他生活中另外一种生物。
紫荆衣不是这种生物的替代品，他知道。
傻瓜。五色对着他喷出一口烟雾，不呛。五色的脸透过这样的烟雾看去，表情模糊。但话是再清楚不过的。金鎏影，你真是个大傻瓜。
他闷闷地问：为什么。
你在恋爱啊，可是你自己都没发觉。
如果这句话在这天以前说，他会惊讶，会疑惑，但最终一定会喜悦。
但偏偏是今天才听到。
只觉得讽刺。连若无其事的表情都维持不了。
他想来一声极其不屑的“切”，或者打个哈哈绕过去，但是喉咙口好像洒满了苦瓜粉，干，且涩。
金鎏影狠命地吞唾沫，但结果是，连整个胸腔都苦得发抖。

他们像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各自提着东西，单身，擦肩而过，点头说了声“HI”。
明明希望更多吧。谁知道呢。
金鎏影生命里唯一够勇敢的一次。他重新转过头，对着紫荆衣的背影叫他的名字。
紫荆衣回身看他，静静地。
金鎏影走过去，腿甚至微微发抖。他站在紫荆衣面前：待会儿你有空吗？想跟你说几句话。
紫荆衣看着他，没有特别的表情。
金鎏影感觉到心脏在砰砰地跳动，他是在紧张，就像多年前的午后，第一次被紫荆衣按在后墙上接受一个霸道十足但技巧笨拙的吻。
他害怕紫荆衣的拒绝，但跟面子问题无关。
紫荆衣说：那就河边吧，我先把东西放到车上去。
金鎏影几乎是雀跃地：好，待会儿见。

出了停车场，向河边走。紫荆衣早到一些，手插在裤兜里，面对着河面，站得笔直。
金鎏影看着这一抹黑暗中隐约的背影，觉得他还是有点瘦了。
等了很久？
我也刚到。紫荆衣说着，回过身来面向他：你要说什么？
我……金鎏影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那样是在挑起紫荆衣的厌恶吧。
对不起。
紫荆衣问他：这个对不起，又是为了什么说的？

荆衣，我知道我做错的不止那一件。我让你觉得难受了，你不想原谅我，这没有关系。但……你能试着，再试着原谅我一次吗？
紫荆衣静听着，神色仍旧漠漠的。他了解金鎏影，能放下他拿来当饭吃的面子已经够不容易，更何况还又说了那么些做小伏低的话。
这样在他面前低了头的金鎏影，莫名让他难过起来。可是他不能确定，复合，会不会是另一次折磨的开端。

他仍然相信他们彼此在乎，甚至是还在爱着。但重回从前，是个冒险。
这一次，他还能像朋友一样跟他点头，那么下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永远消失在金鎏影面前。
或者，如果他不再像这次这么倒霉，金鎏影也许会死在他手里。
值得吗？仅仅为了一段感情，赌上性命？

紫荆衣望着河面，夏夜的晚风带着微甜的熏然，那些五彩的霓虹倒映进水面，被风吹得荡漾起来，像摇篮里的婴儿一样恬然。
像是不切实际的一场梦。良辰，好景。
他在台阶上侧身蹲下，探着手触碰河水。沾着水滴的指尖感到舒服的沁凉。
紫荆衣表情柔和，侧面看去，那认真的神色像个孩子。

金鎏影静默着看他，就像重新认识，或者又重新被他吸引一样。看他孩子气地把沾水的指尖凑到面前，竖起手指，水滴透明的，映着世界的缩影，打碎在水泥铸就的台阶上。

他胸中涌起莫名的悲哀，仿佛这样美好的景，这般静好的夜，在他眼前栩栩如生，但跟他毫无关系。
他走过去，停在紫荆衣身边，做了个不知道是令他一生后悔还是庆幸的动作——他把紫荆衣推下去了。

水声不响，但夜太静，金鎏影觉得那声音真是惊心动魄。
他在岸边跪下，双手撑着地，表情专注得像研究业绩表。
紫荆衣没有挣扎，他浅色的衣服在黑色的河水里慢慢淡去，他也许在看着他的伴侣，也许已经看不见。
河水不是冷的，它带着这个季节的温度，流过那些虚无的时间。
仿佛只有这一刻才是真实，才是所谓的永恒。
所有的细节被记得如此清楚，它不会被时间篡改。
金鎏影想：它是我的。他，也是我的。

但更多的悲哀，更多的悲哀。
他无法喘息，只看见铺天盖地的紫荆衣，微笑的，沉默的，流泪的……整个世界都是紫荆衣。
他的气息经久不散，又无处不在。
金鎏影跳下去，在水中睁大眼睛找寻他要的那个人。
他仓惶，紧张，几乎手脚抽搐。
天这么黑，水也是。没有光。
他几乎想祷告，无论怎样，请给一点光，一点点就可以。
这漫长并且柔和的黑暗拖拽着他，就像女子的温柔乡。但他要急匆匆地走，完完全全地辜负这风月。
紫荆衣生气了。金鎏影想，他这次走得这么快，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但是没有关系，他会找到他，一切还能像从前。

金鎏影双手抱着紫荆衣，脱力到几乎又沉回水底。
是为了生命中最可贵的一星火光，仅仅有的一点点温暖。
在温暖的河水里，人也会变得这么冷吗？
金鎏影跪着，双手按压他的胸腔，给他猛烈又绵长的吻，深深的深深的，像要触到他的灵魂。
脑海中早就一片空白，滞重的黑色包裹着他，仿佛不曾退去。

五色围着一块浴巾来开门，眉眼恍惚。但门口的金鎏影似乎比她更恍惚。
怎么这么湿？五色皱眉，伸手把他拖进门。
下雨。
五色把他弄进浴室扔到淋浴下，打开水，转身带门出去。找了几件男装扔在床角，又走到窗前往外看。
的确是安宁干燥的夏夜。

金鎏影像个死人，躺在身边不言不语。五色伸手摸他的额头，黑暗中，却错手摸到了脸颊。
金鎏影的、湿漉漉的脸——五色觉得自己肯定也发烧了。
她问他：金鎏影，你哭了？
金鎏影翻过身，不打算理她。
良久，那男人模糊的声音慢吞吞地说：我胃疼。
五色冷笑，但不打算辩驳。所有的神情都隐藏在黑暗中，不会被知晓。
他掀开被子，趴在五色身上，狠狠吻着。不是那种因为缠绵而广为传颂的法式深吻，而是在做爱过程中必须的，落在身体上的那一种。
他的眼泪汹涌地，滴落在女人身上。
他不停地吻，每一个地方，每一块有温度的皮肤上。但他没有欲望。
五色慢慢抬手，黑暗中摸到他的头发，轻轻地抚摸。
金鎏影重复：我只是胃疼，只是太疼了，太疼了……后来几乎像呜咽。含在喉咙里，模糊的，但这么疼。

他们是被电话吵醒的。
金鎏影的头不知道埋在被子的哪一处，身体蜷缩得像只虾米。
五色扶着头接电话。墨尘音说：金鎏影在你那儿吧？叫他听电话，急事儿，很急。
五色说：他现在听不了，昨晚他发烧，刚睡下。
墨尘音沉默片刻，又说：他就是快死了都得起来——紫荆衣死了。
五色掉了听筒，又手忙脚乱地拿起来：不好意思……那个，你再说一回，谁？
紫荆衣。金鎏影他家的紫荆衣，死了。

五色一把掀开被子，推金鎏影的背：喂，墨尘音说，紫荆衣死了。
金鎏影不动。
五色表情有点呆呆的：我说，你可别是犯什么事儿了吧？
金鎏影慢慢地坐起来，一双通红的眼对着她：你觉得呢？
那可跟我没关系，五色躺回被子里，你赶紧的，那儿的衣服随便挑着穿。
金鎏影问她：如果真是我干的，你怕我吗？
五色盖起被子，又睁眼看他：你跟我又没爱又没恨的，我的那点儿财你也看不上眼，我干嘛要怕你。
金鎏影在心里默默重复“又没爱又没恨”，说：你睡吧，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他穿衣服，洗脸，整理头发。五色隔着被子听着这些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渐渐地睡意朦胧。但听到隐隐的锁舌咔哒一声，她觉得金鎏影不会再来。
他的那些絮絮叨叨也将不会再出现。
这个男人，迟缓地卷着她从前男友的衣服，走出了她的生命。
他曾经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现在又都带走了。

金鎏影表现出非常浓重的悲痛，他的眼睛里立刻流出泪水，声音哽咽，几乎无法平静。反倒是早就红了眼的墨尘音频频给他递纸巾。
他就像刚刚得知紫荆衣的死讯一般震惊，难过。但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样的。
整个夜晚，他都觉得那个人不会死。他已经拜托他们拨了120，在角落里看到紫荆衣被救治。他不会死。
可……他躺在那里，面色青白。
他捂着胸口蹲下去，胸腔里不知道塞满了什么东西，像蛆虫一样涌动着，很痛。这不是他能承受住的感觉，无边无际的，巨大的重量。
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像死了一样。但，生不如死。

他为他失足的恋人如此悲伤，整个月都没有一丝笑容。他对着紫荆衣最后买的东西长时间地发呆，面包长出了绿色的霉斑，牛奶过期了。
一盒CD舍不得开封。一管牙膏。
这是他最后的安慰。
他只能抚摸这这些，去触碰紫荆衣最后的味道，仿佛并未消散。
紫荆衣离开以后，才显出这个家有多么的大。到处都落着灰尘，东西移动之后，原地的印子像个伤疤。金鎏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不断地回忆从前。
那些美好的时光，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在他眼前流转。
也许死亡能美化记忆。印象中的紫荆衣看上去那么美。
袖子过长连手指都包裹住的T恤，垮垮的牛仔裤，漫不经心地趿拉着拖鞋。紫荆衣张扬的蓝色头发，他用凶狠的表情瞪住金鎏影，然后给了他一个吻。
仍旧在记忆深处存在着的感觉，那柔软干燥的嘴唇，温热的气息。

墨尘音坐在他对面，眉间掩不住担心的神色。他说：其实，赭衫他们也担心你……
金鎏影笑：是吗，那代我感谢他们。
墨尘音说：你还是再找个工作吧，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过了这一段你就觉得好了。
金鎏影端起酒杯，跟他遥遥一敬，目光只看着杯子里微漾的液体。他问：那紫荆衣闲着的时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
墨尘音坐着，却慢慢低下头去，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划来划去。
金鎏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吃，说：紫荆衣做的比这个好吃。
墨尘音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紫荆衣？他，做饭？

不然你觉得我们每天叫外卖吗？
不是……紫荆衣从前烫过手。反正我没见他去过厨房。

金鎏影的眼睛灼灼的，看着墨尘音，好像发现了秘密通道的小孩子。他说：你再给我多说点他的事情吧，就是你们以前的。我想听。
那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淘气啊打架啊什么的，你也是那会儿过来的，就跟你差不多。
不一样。金鎏影缓缓摇头：他跟我差多了。我老是窝囊，脑袋又不大灵光。紫荆衣骂了我不知道多少回。紫荆衣肯定很调皮。金鎏影一边说着，一边在脑子里想象紫荆衣小时候的模样，于是脸上慢慢有了笑。

他会不会老惹事，惹上人家，被堵在巷子里追打？他打架几乎不要命的，谁见了那个眼神都得哆嗦。金鎏影的笑，好像自己亲眼看见那场景。
对啊，所以后来学校很少有人找他的茬。见了他都想绕道走。
他斜背书包，里头就装三两本书，上课摇头晃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看窗台上的小虫子？抄他同桌的作业，要不干脆就不交？冬天穿的衣服也不多，好像他那小身板儿有多好看似的……

墨尘音不出声，他看着金鎏影微微笑着说话，整张脸都像突然活过来一样。灯光下，金鎏影的样貌是好看的，他说话，眼睛却不再看他，好像紫荆衣就在他眼睛里。
真是温柔的情人。

紫荆衣讨厌搞卫生，我一直以为家里的床单和衣服都是拿到干洗店洗。后来，他的手上划了老长一道口子，沾水就疼，还躲着不让我看见。
真是个傻瓜。冬天的水那么凉，被拉链划了手都没感觉。他还笑，跟我说，我就觉得不对，怎么越洗越红呢。
他一开始学做饭，老怕把我毒死，盯得我都不好意思吃。
烫衣服烫坏一条裤子，怕我发现，连一套的衣服也一块包着扔了，还以为我不知道。

不记得哪天，他起得比我早，坐在窗子旁边看下头。我喊他，他就回过头来对我笑，我觉得没有见过这个表情。

我老觉得他不一样，甚至是换一件衣服穿，我都觉得这个紫荆衣很新鲜。
金鎏影伸出自己空空的十指，他对墨尘音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没能给他一个戒指圈住他。

金鎏影感觉到，他又开始爱上紫荆衣，好像那个人仍然在八点钟的沙发上开着灯等待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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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人

雪跡完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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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6)

1樓發表於: 2009-03-06 17: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剩下之後就接秋殺了
所以紫荊衣死了
就這樣

ˊˋ（踢桌子
真討厭，又一個殺掉紫荊衣的冒牌
說！你哪個星球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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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山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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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2樓發表於: 2009-03-06 18: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不会吧就这么死了

太伤心了
我看的稀里哗啦的

不明白啊
他为啥米要推紫荆衣下去
紫荆衣这样算不算自杀

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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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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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樓發表於: 2009-03-06 19: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3.06 (煀��c代)盛夏以后

哦哦~~~~ 金鎏影居然不管在劇中還是現代都殺了紫荊衣........
真是..........笨拙的情人阿~~~~

是說前面開頭寫的很有趣呢..........
看著看著好幾次忍不住笑出來~~~~
沒想到結局是這樣的悲哀~~
連再一次的機會都沒有兩個還深愛的人就這麼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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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ass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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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4樓發表於: 2009-03-06 19: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該怎麼說呢
在平淡的幸福中
人們很容易只記得平淡忘了幸福吧

這麼轟轟烈烈如花綻放過的戀情
凋謝了，最後又重新開始了一次

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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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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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9-03-06 20: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原以為最後兩人能克服一切
在各個磨擦中去學習.體諒
最後攜手一起渡過風風雨雨
然而沒想到最後竟是如此
人往往忽略自己最重要的事物
以為這些都是必然而不加珍惜
在忙碌又煩燥的生活中
漸漸忘了剛開始的悸動
也忘了一路走過來的美好
直至最後的失去
才深刻明白自己是多麼的愛他
愛他深入骨髓,鮮明的烙在靈魂
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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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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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9-03-06 21: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崎人，         死未必是悲剧，但活着肯定痛苦。如果紫荆衣还想跟他在一起，不会在那时沉默。就算被推进水里，他也会挣扎的。

to   亂山無際，

                          “ 他胸中涌起莫名的悲哀，仿佛这样美好的景，这般静好的夜，在他眼前栩栩如生，但跟他毫无关系。”
                             这一句的意思就是说，金鎏影认为紫荆衣已经不属于他。
                            你听过一句话吗——得到情人的最好方式，就是亲手杀了他。^ ^

to  千霄月，       很抱歉没有写一个完满的结局，设定本身比较短，所以不可能再拖很长，去写他们怎样再磨合，感谢小花~

to  glassdream，  感谢小花，爱情大概不是永久，但我觉得过程比较值得品味
                                  金鎏影总会爱紫荆衣，因为死亡让那个人变成了唯一

to  霜之陨落，    感谢小花，之所以把“一点废话”从最后挪到最前，就是先解释下题目的意思……做好悲剧的准备
                             不过这篇比较短，即使是悲的，也不会觉得有多伤心吧

                             最后一句说得很棒“深入骨髓，鲜明的烙在灵魂”，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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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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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9-03-07 01: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實，界素一篇《主夫尹的悲慘生活》

文章里的主夫尹。。。。曾經快樂過。。也曾經傷心過。。。不知道他最后快樂沒

文章前半段寫得很好，很感人
后半段風格有一絲拉和前半部分脫節，不過仍然超級好看

－－－－－－－－－－ * "ER8\

仅仅是这些，单薄的、程式化的工作。这绝对不是从前那个紫荆衣能忍受的生活。
但，有晚安吻。有近在咫尺的呼吸。他在一个人的家里，依赖着他。
或许，这不是二十岁的紫荆衣所求。却是二十五岁的他所满足的。
如果，你也能理解幸福。

－－這段有幾個字讓俄一直很感動“但，有晚安吻。有近在咫呎的呼吸”
俄喜歡文章用到了“晚安吻”，我一直覺得晚安吻或者早安吻，是親人之間才存在的稱呼
吻，在情人間可以是熱吻、辣味，但，隻有親人才能讓早安吻變得溫情脈脈。。。

－－－－－－－－－－－

文章里有好幾處的描寫都很感人。。。

紫荊衣希望客廳亮着燈，金鎏影永遠回家客廳都開着燈
紫荊衣急忙回家，摔了腿。。。“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
還有那個。。小小的，讓他錯覺的“脸红得几乎赶上第一次接吻。”

還很很多小細節都寫得很好。。。。

－－－－－－－－－－－

其實，我和樓主的看法是有一絲拉出入
就是因為還想在一齊，才不會掙紥。。。。。在水里，如果掙紥了。。。那這段愛情就是真正GAME OVER了。。。

－－－－－－－－－－－

這裏的紫荊衣很讓人不自覺想珍惜一輩子。。。可惜就是少了一點。。。。刺激。。
從男性的角度來說，少了刺激的“主夫”總讓人。。會覺得野花香。。等到失去了
才哭着要回那朵。。家花。。
當然，這也是男人。。的通病。。

這裏的紫荊衣還是。。柔弱和悲情了一點。。少了一股原劇中的。。。瀟灑和。。。嗆味
稍微是個遺憾。。。

－－－－－－－－－－－

很久沒看到寫得這麼認真得雙橋文了···
贈花！

PS：界文里的五色的塑造實在很讚！！！
很少人能將五色寫得這麼迷人！！！！！搞得俄都差點萌上金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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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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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8)

8樓發表於: 2009-03-07 02: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洛基你五金我也不奇怪了= =
反正你就一木头专属花痴……

我本来以为阿紫终于不用死了，终于可以狠心的离开木头，不留情，好好地爱护自己。结果还是那么傻……

木头肯回来认错很难得，虽然我不觉得他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如果结局不是这样的话，木头还是一直外食吧……唉，我为你现在才知道五色对你没爱没恨而感到悲哀。

阿紫，为什么你总是不幸福！

雅漠小說同人本再開→http://tykoya.taobao.com